“走了。”
張羨光不再嘗試處理半截老屍,而是隨手把這屍體扔進了水位還在不斷上漲的陰冷湖水裡。
緊接著他輕輕搖晃了一下手中的老式油燈,那油燈短暫地以老屍為燈油燃燒過很短一段時間,但燈火的亮度猛然提升了幾個檔次,雖然同樣還是昏黃的顏色,不過和之前已經明顯不同了。
燈火搖曳,張羨光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不同於其他被浸泡在湖水中保持著站立姿勢的屍體,這半截老屍似乎份量很足,竟直直朝著深處沉沒下去,而且還保持了頭朝下的詭異姿勢,很快就徹底沉入了水底。
半截老屍旁的陰冷湖水像是被煮沸了似的,不斷冒出一串串詭異的氣泡,還時不時發出“嗤嗤”的聲音。
“張羨光走了,我也是時候該離開了。不過這次的收獲並不算豐盛,最後的時間看看還能不能薅點羊毛。”
曹洋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隨後便緊鑼密鼓地開始了自己的薅羊毛過程。
好在這座靈異之地足夠詭異,有些房屋原本就還未完全廢棄破敗,一些老店鋪依然有著自己獨特的平衡手段,一時間並沒有完全被鬼湖之水給衝垮,不少身影正慌不擇路地收拾著店鋪裡的東西準備跑路。
見此情景,曹洋直接加入其中,也不管這些店鋪都是做些什麼的,看到靈異物品就一股腦塞進人皮口袋裡。但鬼湖徹底淹沒古城隻是早晚的事,曹洋並不貪心,在給三四家店鋪當了“誌願者”之後也就此停手,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差點忘了束縛自己的最後一道枷鎖——鬼湖的源頭女鬼。”
念頭至此,剛準備通過記憶入侵跑路的曹洋又停了下來,他的確駕馭了鬼貨郎沒錯,但交易的機製卻無法違背。
“在未來的所有交易中,你將自身的全部靈異作為貨款支付給我。”
這是許久以前曹洋與鬼貨郎進行第一次交易時說過的原話,如今這句話成為了一個回旋鏢,正中此時此刻的曹洋。
“鬼貨郎的記憶就是纏繞在我身上的最後一份束縛。它的身上存在太多疑點了,疑似擁有意識和智慧,黑布之下的那張臉,記憶世界中把記憶鬼變成我的模樣的襲擊,還有在我意識回歸之前的那段時間,張洞和鬼貨郎之間的交鋒”
曹洋拿出了之前從紙紮店買的那個烏篷船,這烏篷船通體漆黑,而且還沒有底,就像是一個工廠流水線上產出的殘次品。
“紙紮店的老板說這紙船是仿照擺渡人的烏篷船做的,還說擺渡人穿行鬼湖數十年,可原著中並沒有提到過鬼湖存在什麼擺渡人。”
水位上漲,許多具蒼白陰冷的屍體被浸泡在湖水中,那些都是貨真價實的厲鬼,不過它們的身體上都纏繞著密密麻麻的黑色長發,像是一條條麻繩鎖鏈一般死死束縛住了這些鬼。
“鬼發?”
鬼湖之水呈現出邪異漆黑的顏色,但卻阻擋不了曹洋的視線,他能清楚地看到水下的景象,那些黑色長發用鬼發來形容顯然再合適不過了。
“或許黃子雅駕馭的鬼發就和鬼湖裡的頭發有很大關係。”
水位還在迅速上漲,整座古城就隻剩下鬼市的穹頂還沒有被淹沒了。
曹洋將手中的烏篷船放在水麵上,紙船竟迅速開始膨脹、然後變大,而且湖水並沒有從空心的底部滲透出來,而是被隔絕了。
然而現實卻並不順利,正準備上船的曹洋猛然察覺到一陣莫名的凶險正在靠近,這感覺不會錯,絕對是有一隻相當恐怖的鬼盯上了自己。
波濤洶湧的水麵下,有一具蒼白的屍體竟硬生生掙脫扯斷了纏繞在身體上的濃密黑發,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這具屍體臉上的表情卻透露著一股莫名的凶性和狠戾。
曹洋剛剛一個無意間的舉動已經觸發了這隻鬼的規律,再加上古城被徹底淹沒,又有大量厲鬼被沉儘湖底,如今的鬼湖已經超負荷過載了,瀕臨失控導致的結果就是恐怖程度較高的厲鬼有很大概率要擺脫這種壓製,重新回到現實。
走到今天這種程度,曹洋已經很少去深究和發掘鬼的規律,對付厲鬼也不用再像一開始那樣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不知不覺再回過頭看去,曹洋發現自己也已經成長為那批個子高的人了,更何況自己還是代表了總部和國家的那一批人,有些責任,總要有人去承擔的。
那隻鬼緊閉著雙眼,到卻在一點點上浮,眼看著就要把曹洋的烏篷船給撞翻了。
“汩汩——”
腥臭粘稠的鬼血從曹洋的腳底滲透出來,幾乎是一瞬間就把烏篷船周邊一片湖水給染成了猩紅的顏色。
不僅如此,那鬼血看起來格外深邃濃鬱,並不隻是單純的覆蓋在水麵之上的一層,而是連接著一處未知的靈異之地。
但鬼沒有思想,它隻會機械、固定,死板地執行規律和程序,鬼無法規避自己的本能和殺人規律,因此這隻鬼依然以固定的速度向上浮動著。
然而,粘稠的鬼血卻在不斷向下滲透和擴散著,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水域,緊閉雙眼的厲鬼頃刻間就沒入其中,鬼血像是一個牢籠,把它死死困在了裡麵。
隨後。
曹洋登上烏篷船,雖然沒有底,但他也沒有調入湖中,而是詭異地站立在水麵上。
漆黑的無底烏篷船晃晃悠悠地在鬼血和鬼湖的水麵上滑行。
約莫過了三分鐘,這座承載了民國第一大民間勢力革新會曆史的平安古城,如今徹底沉沒在了陰冷邪異的鬼湖之中。
鬼市,青石房屋,穹頂老屍……
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式,無論是鬼,還是靈異物品,又或是一些傳承多年的店鋪,湖水之下,人鬼平等。
這裡是活人的禁區,是厲鬼的葬身之處。
“血湖之下,安有人哉?”
站在烏篷船裡,曹洋輕聲念著疑似秦老提供給自己的那句話。
他沒有去在意柳三,先天五太亦或是張羨光的去向,他們不是普通馭鬼者,自然有自己的門道脫險。
差不多兩成左右的鬼湖被完全染成了猩紅的顏色,再往下的部分依然是漆黑一片,那黑暗愈發濃鬱,直到徹底遮擋住曹洋的視線。
“年輕人,這鬼湖失控可是你做的?老頭子我守了這湖數十年,怎麼偏偏你們一來就出事?”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忽然傳入了曹洋耳中,緊接著,曹洋就看到一個乾瘦,佝僂的身影,撐著一搜老舊破敗的烏篷船,正不斷朝自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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