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曹洋回應，那老人兩三下竟瞬間靠近過來。
曹洋這才看清，撐船的哪裡是枯瘦老人，那形象根本就是一隻真正的厲鬼，不，更準確形容應該是半人半鬼才對。
佝僂的老人的左眼中沒有一絲活人神采，眼球還呈現出詭異的深褐色，上麵分布著彎曲褶皺的紋理，像是用木頭雕刻出來的。
和那顆木頭眼球一樣，老人的臉龐一樣詭異，半邊褶皺半邊腐爛，半生半死，光是看上一眼就讓人感到一陣莫名的悚然。
“擺渡人？”
曹洋不認識老人，但他認得老人腳下撐著的那烏篷船，再結合當時紙紮店老板的話，不難推測這老頭的身份。
“嗬嗬——”
撐船老人輕笑一聲，但他的喉嚨裡像是卡著什麼異物，發出的聲音時斷時續的，而且乾澀又嘶啞，無論怎麼聽都顯得十分詭異。
“擺渡人，真是好多年沒聽過這稱呼了，我很好奇你一個年輕人是從哪來聽來的。沒記錯的話，擺渡人早在那場大戰之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了，當時靈異圈知道這個稱號的人也並不多。”
老人說話的時候，他臉上屬於活人的半邊嘴巴還在微微囁嚅，另外半邊厲鬼的臉龐和身體都是毫無反應的，甚至還做出了完全相反的猙獰表情。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擺渡人穿行鬼湖數十年，我一個前來處理靈異事件的人若是什麼都查不到，豈不是很丟麵子？”
曹洋並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複，不過這回答也表明了他的立場——一個特意前來處理鬼湖事件的人。
“處理鬼湖？後生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老人的半張臉上露出了幾分古怪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著曹洋的無知和狂妄。
“如果你隻是來看笑話的，那大可不必拋頭露麵出來跟我搭話。我尊敬伱擺渡人是前輩，一人鎮守鬼湖多年，但這不能代表彆的。”
“說實話我的脾氣也不是很好，更不喜歡有些人倚老賣老或是為老不尊，遇到這種情況我向來是不會容忍的，到時候前輩可彆怪我下手太狠，也彆說自己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曹洋表情瞬間一凜，他是尊重擺渡人不錯，但如果對方真的阻攔自己處理鬼湖的行動，那他也絕對會選擇出手。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我擺渡人雖不再混跡靈異圈，但圈子裡的人多少還是要給我幾分麵子的。”
老人自然能聽出曹洋言語中威脅的意思，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暴躁，雖然現在老了有所收斂，不過被曹洋這樣一激，他的脾氣也上來了，眼看著真要跟曹洋動起手來。
“看來擺渡人還是老當益壯，不過靈異圈可從來不是誰年紀大誰就厲害，時代已經變了，老前輩再這麼故步自封下去，小心哪天被某個後輩當個無名小卒隨手解決了。”
曹洋冷冷道，他已經給這了個老人足夠的麵子，但如果對方還是不依不饒，那這場爭鬥怕是不可避免了。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現在的自己放在靈異圈，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好好好，說白了就是你想要稱量我。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運氣好成為了異類，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跟我這個老東西過過招。我這樣說，沒錯吧？”
擺渡人怒急反笑，半人半鬼的臉上同時露出一抹猙獰可怖的笑容，人和鬼在這一刻達成了共識。
下一刻，老人猛然抬起一條枯瘦腐爛的手臂，他手中那根早已破舊不堪的竹竿瞬間抽打在了曹洋的胳膊上。同時，竹竿的另一頭上還纏繞著幾圈細密的黑線，黑線上係著好幾個精巧的魚鉤。
魚鉤的尖頭在黑暗中閃著令人心悸的寒光，還散發著一股極致的陰冷氣息。
詭異的魚鉤刺進曹洋的皮肉裡，那一片區域的身體瞬間就變得陰冷麻木了，並且這種麻木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像全身擴散而去。
“桀桀桀——當年的靈異圈，大家都更熟悉牧鬼人。活人隻見鬼，生死不見牧鬼人。”
“但從來都沒人知道，擺渡人同樣也有自己的名頭。擺渡人間事，陰陽永相隔。”
“我雖然是第二代擺渡人，但也決不能弱了這個名頭。”
擺渡人越說越激動，他那顆木頭眼珠也隨之不安分地轉動著，似乎是在打量眼前這個有些狂到沒邊的年輕人。
然而就在這時，擺渡人本就佝僂的身體瞬間彎腰更深了，那顆半人半鬼的腦袋都幾乎要貼到船頭，一隻悚然又死寂的厲鬼在一瞬間趴伏在了他的背上，那恐怖的重量差點將把擺渡人給壓垮。
“說了那麼多，結果連我的第一輪襲擊都差點接不住了。”
曹洋輕蔑地笑了，或許民國時期的第一代擺渡人的確很厲害，但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不過是一個二代，而且差點連壓人鬼都無法對抗，這不禁讓他有點失望。
擺渡人隻繼承了上一代的核心靈異，並沒有完全繼承，實力自然不如那些老怪物們變態。
但第一代擺渡人的核心也不是鬨著玩的，被壓彎了腰的老人竟在逐漸發生著變化，屬於厲鬼的那半邊身體正在迅速入侵，擴散，眼看著就要徹底占據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同時，老人原本深深彎下的腰也在逐漸直起，壓人鬼甚至在一點點從他的背上滑落。
老人左眼裡那顆木頭眼球依然在頻繁轉動著，不過這一次那眼神中竟浮現了一抹人性化的色彩，似乎在彰顯著老人並沒有徹底逝去，正是這顆眼球吊住了他的意識。
“小子，這麼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能把我的半邊屍逼到完整屍程度的人，你很不錯。”
到了這一刻擺渡人還依然嘴硬，很顯然這被稱作半邊屍的鬼已經是他的底牌之一，然而壓人鬼卻隻是曹洋諸多手段中的一種。
至於底牌，截止到現在，曹洋並不認為眼前這個有些倨傲的二代能把自己的底牌逼出來。
“你這個木頭眼珠子倒是挺適合我的一個同事，既然你那麼想給我爆金幣，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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