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跳湖的曹洋可不知道這幾位老人的選擇。他的確是跳湖了沒錯，但並沒有完全沉入湖裡，而是停在了被鬼血浸染的三成血湖的範圍。
這還是曹洋第一次開啟如此大範圍的鬼血鬼蜮，在這片鬼蜮中，水鬼的鬼蜮同樣存在。兩種鬼蜮並沒有出現排斥或是一方被壓製的情況，而是鬼血強行圈住了一部分湖水，水鬼又存在於這片湖水中。
這種關係十分微妙，曹洋不是沒想過直接駕馭一部分湖水，但很明顯他做不到，因為鬼血不可能完全擴散並浸染大部分鬼湖。
“血湖之下，安有人哉？”
曹洋又想到了這句話。風生水起，袋裡乾坤，這兩點他已經具備了，鬼風可以吹動水域形成巨浪和波濤，而人皮口袋也疑似陷入了深度死機的狀態，最近幾次使用都十分安分，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無論是秦老還是貨郎，他們都把矛頭指向了鬼湖，所以說我曹洋確實和鬼湖有著很深的淵源，甚至說鬼湖是曹洋這個身份避不開的一道劫都不為過。”
曹洋的身體在血湖之中起伏著，這裡既是鬼血，又是鬼湖，同樣也是水鬼的鬼蜮，三處靈異之地疊加，意味著會有數量極多的鬼即將出現。
但結果似乎並非如此，血湖相當平靜，隻偶爾泛起幾圈漣漪，其他時候都並沒有出現任何靈異現象，這很不正常。
“血，湖，水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相當微妙的平衡，每一種鬼蜮都堵在了另一種鬼蜮的出口，導致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一隻鬼出現。”
不過曹洋很有耐心，他有的是時間觀察這裡的情況。
這種異常的平靜約莫持續了兩個小時，隨後，血湖之中開始不斷冒出氣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了。
“嘩——！”
又過了三五分鐘，終於，有什麼東西露出了水麵，在血湖上顫動搖晃個不停。
那是一顆腐爛的死人頭，隻剩下半張慘白浮腫的臉，眼睛和牙齒都是殘缺不全的。
“一顆死人頭？”
血湖是曹洋的鬼蜮，這一部分的鬼湖顯然比不上鬼血和水鬼的雙重壓製，因此曹洋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鬼蜮中的一切。
曹洋見過很多死人頭，但偏偏對這一個感到有幾分莫名的熟悉。
“嘩——！”
又是一道聲音出現，同時也打斷了曹洋的思緒。
這一次出現的是蒼白的四肢，而且是來自同一具屍體，在水裡浸泡了很久都沒有腐爛或是變得浮腫，這很奇怪。
“水鬼！”
想起來了，曹洋全都想起來了。
那是他經手的第三起靈異事件，也是自己在穿越之後第一次引發的蝴蝶效應——大濟市浮屍鬼事件，這起事件的源頭鬼就是水鬼。
秦老安排張慕取代林山，駕馭了這隻鬼，不過後來張慕又被王小明選為犧牲品，水鬼也被送到自己手中用來平衡鬼血。
“無論是林山還是張慕，誰駕馭了水鬼都不重要，因為他們都不會影響楊間最終成為楊戩。而秦老之所以換人了，或許也隻是一時興起？”
“算了，想這些沒有意義。”
曹洋強行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反正無論走什麼樣的路，這個世界除了楊間以外，其他99%的人的未來都和這片陰冷的鬼湖一樣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希望，隻有沉淪和陷落，還有隨時有可能出現的厲鬼。
鬼是殺不死的，換句話說，死的隻會是人，越來越多的普通人，越來越多的馭鬼者。
異類也會死，而且在活人情感和意識被完全侵蝕後，甚至會造成很大的麻煩，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完全複蘇的鬼。
這一刻，曹洋毫不猶豫地為自己開啟了一場交易，以“曹洋”的生命為代價，換一個能駕馭鬼湖的機會。
言出，法隨，一隻鬼就代表了一種規則，而鬼貨郎代表的就是級彆較高的交易規則。
以小博大，命對於現在的曹洋來說根本不重要，因為記憶世界裡有數不清的鬼奴能為自己替死，而且每一隻鬼奴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可以隨時被取代，成為真正的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可以稱之為重啟。
交易建立的一瞬間，血湖範圍外的陰冷湖水瞬間衝破了鬼血的防線，宛如洪水決堤般迅速倒灌進血湖之中。
鬼湖的比重在變大，對應的鬼血和水鬼的壓製靈異在逐漸被稀釋，用不了多久，鬼湖就會占據上風，曹洋也將真正沉入到鬼湖之中。
三分鐘過去了，湖麵重新變得漆黑一片，陰冷的湖水散發著驚人的寒意，幾乎要讓人全身血液都瞬間凝固。
不過在這片漆黑之下，一片固定的區域裡，這裡的湖水呈現出淡淡的紅色，像是被稀釋過的血水。而且這片湖水看起來有些渾濁，似乎參雜了什麼異物。
最深處，一個人影的身上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滲出腥臭粘稠的血液，份量早就已經超過了一個活人該有的血液，但他卻沒有一絲要停下來的意思。
曹洋的身體在迅速下沉著，他經過的水域很快都被鬼血染紅，然後又迅速被稀釋、變淡。
很快，曹洋已經下沉到很深的位置了，這裡浸泡著不少零散，殘缺的屍體，那些都是死在鬼湖之中的普通人，數量很多。
曹洋感覺自己像是穿過了一片浮屍群，那蒼白浮腫的皮膚，空洞發白的眼睛，看的人頭皮發麻。
然而這還隻是第一層，第二層的湖水又有一些零散的屍體漂浮，這些屍體不算多，是一些馭鬼者的屍體，曹洋還看到了一具穿著負責人製服的屍體，那是程浩，中州市的負責人，不過他已經死去多時了。
越往下，湖水就越發冰冷，對身體裡的鬼的壓製也就越強。這裡是光線都無法到達的地方，昏暗一片，哪怕曹洋交易到一份鬼眼的視線也隻能勉強看清周圍幾米的距離。
然而曹洋還在繼續下沉，第三層泡著的全都是真正的鬼，那些屍體都完整無缺，和剛死的時候沒有兩樣，身體也沒有浸泡的發白，腐爛，似乎隻是在沉睡，還有蘇醒的可能。
“到底了。”
這裡是第四層，也是鬼湖的最深處，他全身都已經變得冰冷僵硬了，連這具厲鬼的軀體都無法完全抵禦這種壓製。
“看到了，那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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