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碎石,一些淤泥,視線儘頭處的湖水在不斷地冒出一連串氣泡,像是被煮沸了似的。在那裡有半截死不瞑目的老屍,上半身高度腐爛,唯獨那顆頭顱是完好的,一雙死寂駭然的眼眶裡看不到一絲活人的神采。
“有點像枉死城鬼市穹頂上的那具屍體。”
曹洋的視線並沒有過多停留,鬼湖的沉沒是分等級分層的,恐怖程度越高,沉沒的也就越深,老屍的半截身體都能沉進湖底,很難想象完整的老屍會有多恐怖。除此之外還有另一方麵的原因,曹洋隻是單方麵的注視,就已經感受到了一種外來的靈異在反向入侵自己,顯然是那具老屍的靈異在影響。
“恐怖如斯。”
曹洋從口袋裡摸出擺渡人的那顆木頭眼球,湖底的光線昏暗,能見度很低。這塊木頭既然被雕琢成眼球的模樣,顯然是為了看清一些東西才存在,雖然是打算拿給陸誌文駕馭,但這並不妨礙他暫時使用。
豁然開朗!
這是曹洋在安上木頭眼球後的感受,視野一下子就變得開闊明亮了,湖底的景象被他儘收眼底。
不遠處,一口大號的黑色棺材吸引了曹洋的注意,準確來說這棺材才是他真正的目標才對。
“鬼湖的源頭鬼,失蹤的銀子隊長,幾十年前太平古鎮的秘密,都在這口棺材裡了。”
曹洋緩步朝著那口棺材走去,他知道鬼湖的源頭鬼並不存在於現實,隻是一種靈異現象,普通人和一般的馭鬼者隻要接觸到湖水就會消融、壓製。
但曹洋不同,在湖水中蔓延開來的鬼血和濁水,二者與鬼湖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他不會消融,甚至能在水中行動自如。
黑色的棺材規模不小,靜靜地躺在湖底,上麵的黑色油漆都已經斑駁、剝落了,露出裡麵深褐色的原木,似乎這口棺材已經泡在湖裡很久了。
不僅如此,棺材的棺蓋還被掀開了一角,有幾縷詭異的黑色長發從裡麵飄蕩出來,猶如水草一樣在湖水中搖曳晃動著。
“太平古鎮那些老人在送走這口棺材的時候,鬼湖應該就已經存在了,老一輩人還不至於放任一口裝著鬼的棺材隨著一艘小船漫無目的地飄到彆處去霍霍更多的人。”
曹洋看著眼前這口棺材,雖然他很想一腳把棺材踢翻,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同時,他也推翻了之前劉老板提供的一些線索,比如鬼湖的起因。不過劉老板的話也有不少可信度,棺材裡整日哭泣的女鬼,還有古鎮老人送走棺材,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
“打開棺材,一切就明了了。”
那種隱隱約約的聯係愈發明顯和強烈了,就好像水鬼的水域在和鬼湖的湖水互相交融、侵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兩種水開始不分彼此了。
曹洋能才覺到自身的一些情況,他以記憶的形式入主和占據了厲鬼的身體,是另一種維度上的異類,自身也是完全複蘇的鬼。
“水鬼和鬼湖果然發生了一些難以言明的變化。不過最大的危險還是這口棺材,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我的行動。”
透過黑色棺材被掀開的那一角,木頭眼珠看到了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一具特殊的女屍,同樣也是那些飄蕩在外的黑色長發的源頭。
“鬼湖的源頭厲鬼擁有學習的能力,反向駕馭了沈林,於是能做到記憶入侵。柳三沾染了詛咒,它又學會了分身。”
“如果被入侵的是我,那鬼湖會學到我的什麼靈異?”
“不,我無法被入侵,鬼跟著沈林進入記憶世界,它可以被殺死,不是完整意義上的鬼。如果它進入記憶世界,同樣也可以被我殺死,然後竊取到鬼湖的靈異。”
曹洋沒有貿然去開棺,這口棺材就像是一個盲盒,沈林打開的時候裡麵隻有一灘水和幾縷黑色長發,而楊間開棺的時候卻看到了銀子的屍體,這很不正常。
“薛定諤的棺材,開棺之後出現的是鬼還是美女,沒人說得準。”
儘管如此,曹洋還是選擇了開棺,他在沒有竊取鬼湖靈異的前提下都能行動自如,哪怕鬼湖真的突臉襲擊,自己大不了脫離身體直接通過記憶入侵回大津市就行。
木頭眼球可以勘破鬼蜮看穿真實,但靈異本就充滿不確定性,眼見不為實的例子不勝枚舉,曹洋隻相信自己的親身經曆。
“嘩——!”
厚重斑駁的棺蓋被他硬生生掀開了,一具臉色還有些紅潤,像是剛死去沒多久的女屍暴露在湖水中,女屍的身上還穿著和曹洋一樣的負責人製服。
銀子隊長!
一位疑似調查過鬼郵局,而且成為信使,後來又失蹤的內定隊長,她很早就已經成為了馭鬼者,說是和衛景馮全同期的都不為過。
隻不過現在,銀子的身體成為了鬼湖源頭厲鬼的載體,曹洋對此早就已經心知肚明。
在棺蓋被掀開的一瞬間,原本被稀釋的鬼血又重新凝聚起來,曹洋試圖在鬼反應過來之前將其限製。
不過這裡是鬼湖的主場,哪怕曹洋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銀子的屍體在暴露在湖水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迅速融化,頃刻間便和鬼湖融為一體了,隻留下一身衣服在湖水裡飄蕩。
無奈之下,曹洋隻好讓凝聚鬼血附著在自己的身體表麵,形成一層簡單有效的防護。
然而,在他的身後,一隻陰冷慘白的女子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一部分的鬼血都瞬間被衝淡了,在上麵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手掌印。
同時,那手掌像是觸電般迅速縮了回去,但鬼湖的入侵還是成功了,陰冷麻木的感覺迅速傳遍曹洋全身,他的四肢在變得僵硬冰冷,行動也有些困難了。
不僅如此,被這隻手掌接觸到的身體部位竟冒出一縷縷黑煙,像是被燒焦了似的,很快就缺失了一大塊。
周圍的光線驟然變得黯淡了,仿佛有什麼東西遮擋了視線。
“是那些頭發。”
木頭眼球看得很真切,原本飄蕩地什麼分散的頭發詭異地都聚攏了過來,遮天蔽日般把曹洋徹底圍住了,一具皮膚紅潤的女屍仿佛憑空出現一般,安靜地趴在了曹洋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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