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和田婆婆沒想到林芊芊這個節骨眼，竟然還會為她們兩個說話。

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覺地染上感激，對著她的方向深深磕了一個頭。

府裡開支為什麼縮減，最清楚的人就是虞氏和程迦瑤了。

之前虞氏就替侯府省銀子，現在程迦瑤掌管中饋後，也在省銀子，甚至比虞氏省得更細了。

她之前為了管理鋪子的生意就貼補了銀錢進去，越發知道這賺錢多麼不容易，花錢卻是多麼地快。

而在侯府裡，女人們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爺們卻不一樣，他們能隨意去帳房裡調銀子。

虞氏聽到林芊芊這番話，沉默了。

她比誰都清楚現在家裡多麼缺銀子。

而且這新來的兩個公子的婚事還沒定，定下就得花好大一筆彩禮錢，前不久顧淮彆成親就花了好大一筆。

虞氏心裡不由自主地偏向了林芊芊的提議。

若是在之前年輕氣盛的時候，她肯定得拿這兩個婆子好好撒氣。現在啊，經曆過風風雨雨才明白，有銀子使才是最重要的，處處得花錢。

將人白白打發了，又得請新的人來打理東園，又得花銀子，留著她們，每年侯府還得多進幾百兩銀子。

程迦瑤發覺林芊芊這個提議完全是從侯府利益出發，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處理方式不對。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掌管大權，哪能讓一個小妾拿主意？那她成了什麼？

她說，“母親，林姨娘的提議不能說是好，簡直可笑。”

“她這樣的處理法子，不是縱容嗎？做了壞事，竟然沒有懲罰？要是人人都學習田婆婆和王婆，那以後這侯府的下人都模仿怎麼辦？”

虞氏看向了林芊芊。

林芊芊卻迎上了她的目光，“這就是如何管理下人的問題了。”

言外之意，這是你的事，你管不好下人才會模仿。

“要是管得好，自然不會讓這件事再次發生。何況又不是人人都有她們兩個婆子的膽量，大多數都怕著呢，而這兩位婆子也不過是看在之前侍奉老夫人的麵子上，老夫人臨終前許諾她們兩個在侯府養老。”

“對，老夫人的遺言不能忘啊。”虞氏無奈歎息，伸手拍上自己的腿麵，“就按林姨娘說的辦吧，她們兩個應該時有些老糊塗了，改正過來就好，往後花銀子的地方可多著。”

“要是隨意把人打發走，侯爺一定不同意。”

虞氏搬出侯爺，程迦瑤有再多的意見，也隻能往肚子裡吞。

她低下了頭，不甘心地站在一邊。

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侯爺從門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他板著一張老氣橫秋的臉，衝程迦瑤道：“你就是這麼管家的？這樣的事，你竟然沒發現？看來，你也不怎麼會管啊？”

引以為傲的管家才能直接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批評，還是被侯爺批評。

程迦瑤臉臊得發燙，惶恐地低下頭，趕緊道：“公爹，是兒媳的疏忽。以為兩個婆子管得很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不過，這也是兒媳婦讓林姨娘去看管園子才發現的，也算不上兒媳的錯吧。”

侯爺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那笑容很冷。

他轉而道，“我本不想插手此事，可是聽說貪了這麼多銀子。想必其他地方也有下人在貪，一想起來，我就心裡發慌，到底有多少蛀蟲趴在我們侯府身上吸血？”

“這治家和治國有異曲同工之處。”

林芊芊心直口快道，“侯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當你發現家裡有一隻蟑螂的時候，其實家裡已經有了一窩蟑螂。”

“蟑螂就是害蟲，和老鼠一樣，它們會繁殖，肯定不止一隻了。”

這句話，讓侯爺臉色鐵青，他捏緊袖子說，“查！好好地給我查，看看家裡還有多少蛀蟲！”

“把這家裡的角角落落，都翻出來好好地見一見太陽！”

程迦瑤青天白日地打了一個寒顫，臉色發白，顯得有些脆弱。

這要是查不出來問題還好，若是查出來，這不都是她管家不周才發生的事嗎？

侯爺對虞氏淡淡地開口，“看來，你看中的兒媳也不怎麼樣。”

“兩個婆子貪了這麼多錢，她管理侯府這麼久，竟然沒發現，這林姨娘才一天就發現了問題所在。這說明管得不仔細，沒有親自去看，怕不是光動動嘴皮子，讓手下的丫鬟跑腿吧？”

虞氏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侯爺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沒有用心？竟然留下了這麼大的漏洞。”

侯爺不太喜歡程迦瑤。

如今日子相處得越久，越不喜。

原因是她身為妻子，對丈夫傲慢，不理不睬，也不主動侍奉。

這讓他感覺到她在輕慢自己的兒子，也在輕慢他這個公爹。更重要的是，讓他身為大男子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身為妻子，不就得溫順體貼，為丈夫鞍前馬後，伺候他日常起居。

這一點上，她連一個小妾林姨娘都不如。

小妾起碼伺候了他兒子，讓他每日舒心，且她給他帶來了機遇，讓他變得比之前更加好學。

至於是瞧不起他兒子，還是不喜歡，他認為是她看不起顧淮不喜歡居多。是的，他也感覺被她看不起了。

她爹多大的官啊，就看不起他們侯府了，這樣的女人比之前胡言亂語的林姨娘還驕傲自大。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品質是什麼？

會伺候男人。

更重要的是，讓她生兒子。她三番五次推三阻四地，連和顧淮圓房都不願意。

娶兒媳婦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她以為她管家管得好，不想生就不用生兒子了嗎？

侯爺短短兩句話，讓程迦瑤潸然淚下，她趕緊扭過頭去用手帕擦拭眼睛，不敢哭出聲。

她心裡實在委屈。

虞氏連忙道，“怎麼可能？迦瑤這孩子為侯府做的事，我都看在眼裡。”

侯爺冷笑，“她要是用心，這事怎麼會現在才發現？難不成是你沒有教好？你是做了撒手掌櫃了，把侯府隨隨便便交在一個還不會管家的人手裡。”

“迦瑤啊，終究還是年輕。”

這話像是錐子一樣狠狠插進了程迦瑤的心裡，痛得她快要呼吸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