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九月以來,除了錄製《華夏好聲音》之外,林夏幾乎沒有安排其他活動,一門心思投在三國音樂交流會的準備上。
她有一首協奏曲要和樂團合作,這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任何閃失,每天都要去和華夏交響樂團排練。
方嘉樂這條消息一過來,她才想到,下周的日程安排裡,還有《鋼的琴》的首映禮。
這部電影王朗拍很細致,林夏在配樂時也看過粗剪版的劇情,當得上“T0級彆的現實主義電影”。
“最近怎麼樣?”
林夏還是問了一下方嘉樂的近況。
“繼續在吃藥,指標都還好,之前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沒事,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方嘉樂也沒和她借錢,最後她隻是幫忙傳了個話,不過想到他經曆,林夏有些唏噓。
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在幾種白血病裡可以說是最幸運的,因為病情進展最慢,而且發病機製很明確。
就是費城染色體和BCL-ABL融合基因的出現。
這也意味著慢粒是有特效藥的。
這種病曾經是不治之症,直到第一代TKI類藥物“格列寧”橫空出世。
它已經從血液惡性腫瘤轉化為了一種慢性病,病人可以長期帶藥生存,有些患者甚至可以停藥。
“格列寧”可以說是諾華公司在茫茫化合物的海洋中抽出的一張神級SSR,從此腫瘤進入了靶向治療的新時代。
諾華公司投入了近八百億的研發資金,能成功的也隻有寥寥幾種藥物,像“格列寧”這樣能賺錢的藥物更少,因此“格列寧”的價格非常高昂。
在最初的定價裡,一瓶格列寧3萬元,一粒格列寧就相當於一克黃金,而患者每天要吃掉四顆。
藥物延長了患者的壽命,但這也意味著,他們的餘生和“格列寧”綁在了一起。
不要說是一般家庭,哪怕小有積蓄,也禁不住這樣經年累月地吃下去。
很多人就把目光投向了世界藥房——印度。
在地球上,就有這樣一位普羅米修斯式的人物,為病友代購藥物。在近年來數百起代購進口藥案件中,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獲罪的。
在他身上存在著很多爭議,尤其是在他更換藥品的采購來源之後。
但無論如何,他確實救了不少人,也給很多家庭帶來了希望,這恐怕也是檢方最終對他不予起訴的原因。
即使在藍星,負擔這樣的藥品,對很多家庭來說也很困難。
林夏也做慈善,之前主要是直接給華夏慈善基金會的各個項目打錢。
之前她就資助過一個項目,由熙和醫院牽頭,給罕見病的患者和家係做免費的基因檢測,還有一些助學支教、環境保護、貧困家庭扶助之類的項目。
但直接去做什麼,還是第一次。
隻要去挖掘,藍星肯定也有類似的故事,影響力未必有那麼大,但改編成電影,引起關注是足夠了。
……
電影的首映禮一般會在首都或是東海市舉行,《鋼的琴》因為劇情有些特殊,首映禮在沈河市舉辦,也是王導的家鄉。
作為百萬粉博主,玉總報名之後很快通過了參加首映禮的審核,也從首都回了一趟老家。
畢竟這是一部關於東北的電影,而且林夏參與了配樂,他肯定是要看的。
“離婚就是離婚,彆整那些沒用的。”
電影一開頭,就是一場離婚的大戲。
扮演男主角陳貴林的是影帝周原,春晚上那首《少年中國說》,在最後扮演梁啟超的就是他。
但他此時的形象已經和憂國憂民的梁啟超截然不同,完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落魄中年人,洗的發白的衣服,在離婚時硬撐麵子的神態,活靈活現。
“家裡冰箱彩電洗衣機,你看著拿吧。”
背景也以二人為分界,截然不同,陳貴林那邊是混亂的棚屋,而他的妻子小菊穿著整潔的米色大衣,背後是乾淨的馬路。
“你是把我當收廢品的了?”
幾句話之間已經交代清楚兩人的關係,小菊已經發達,陳貴林依然落魄,他們現在要離婚,唯一的矛盾隻在於女兒小雪的撫養權。
——他們都想要小雪跟著自己。
兩人自然不歡而散,鏡頭也跟著陳貴林走。
他下崗之後,平時就和幾個曾經的工友一起,搞了個樂隊,張羅著紅白喜事,吹吹打打。
今天就有個白事的活。
他們剛吹了R國的民歌三套車,就被家屬叫停了:“這曲子聽太痛苦了,能不能給老人整個快樂的?”
“人外國送葬都吹的這個,流行。”
“聽了這個老人步伐得多沉重啊。”
“都這會兒了,加快步伐還能上哪啊?”
不理解歸不理解,但顧客就是上帝,他們還是換了一首更歡快的歌,粵省名曲步步高,歡快得像過年一樣,直接給老人加速送走了。
這墳前蹦迪的一幕頗具黑色幽默。
雖然是文藝片,但王朗並沒有刻意煽情,還抖了不少包袱進去。
比如陳貴林評價小菊那句頗具靈魂的話:“她終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那個不勞而獲的日子。”
還有後麵他去借錢,好友們紛紛躲著他,鏡頭固定在那裡,就人在那傻乎乎地跑來跑去,以至於不少觀眾都是笑著看的。
陳貴林雖然沒什麼錢,但他還是送小雪去學了鋼琴,還送了兩瓶護膚品給老師,讓她多照顧一下孩子。
鋼琴老師叫王彩鈴,是當地中學的一個音樂老師,愛唱一些大家聽不懂的歌劇,總是說她最近就要到首都去了。
結果一年過去了,也沒見去成,隻是收了陳貴林的錢,從此教小雪彈鋼琴。
這鋼琴可不能隻在學校學,平時也得練。
陳貴林想儘辦法給小雪練琴創造條件。他先是托在學校當保安的老友,晚上帶女兒到學校裡,點著蠟練琴,大半夜的,被人當鬼攆出去了。
後來給女兒做了一架紙鋼琴,又是擰燈泡,又是上螺絲,在紙板畫琴鍵,拿書摞起來做琴箱。
一通操作行雲流水,昔日工人的精湛手藝表現得淋漓儘致。
隨著小雪遊戲通關,紙鋼琴也終於做成,陳貴林還講了一段貝多芬的事跡:
“貝大爺的耳朵就聽不見,”
“他聽不見,彆人能聽見啊。”
“爸爸給你彈,你也能聽見。”
他就這樣按著紙上的琴鍵,唱出了旋律。
小雪一開始覺得很有意思,但很快,她就厭倦了這架假的紙鋼琴。
她對父母說,誰能給她一架鋼琴,她就跟誰。
對發達之後的小菊來說,一架鋼琴不是什麼難事,但對下崗的陳貴林而言,難如登天。
他先是到處借錢,到後來連偷琴都想到了。
在這個過程中,陳貴林的朋友們也粉墨登場了。都是曾經的工友,下崗之後乾什麼的都有,焊工大劉當了殺豬匠,木工二姐夫開了理發店……
在還鋼琴的過程中,這些曾經的工人們看著學校裡那架鋼琴,用自己的專業技能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了鋼琴的構造。
又是鑄鐵翻砂,又是櫸木貼麵,各種術語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他們隻是在感歎人家的活乾得精細,但陳貴林卻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要自己造一架鋼琴。
看到這裡,哪怕從名字猜到他們要造鋼琴,不少觀眾還是驚到了。
怎麼會有這麼天方夜譚的想法,一群大老粗造鋼琴?這怎麼可能呢?
陳貴林的工友們也是類似的想法。
就連陳貴林自己心裡也沒底,但現在對他來說,隻有這個辦法了,女兒小雪——那就是他的命啊。
“飛機火車輪船原子彈都能造,鋼琴怎麼不能造?”
“你這種想法,隻有兩個字——離譜。”
“那你告訴我譜在哪呢,你抬頭就能看見哆來咪嗎?”
一番爭論之下,陳貴林一錘定音。
“說穿了,鋼琴也就是個鋼鐵做的機器,彆人能造出來,我們肯定可以!”
他還跑到圖書館借了一本講鋼琴製造的書,隻不過都是俄文,看不懂。
陳貴林炸了幾條魚,拎著塑料袋就找上了王彩鈴,想讓他翻譯翻譯。
結果還沒進門就吃了閉門羹。
“俄文?我唱的那是正宗的意大利語!”
被轟出來的陳貴林又想起了以前廠裡的工程師汪工,那是蘇聯留過學的知識分子,翻譯這本書肯定不在話下。
至於技工……他找的也都是以前廠裡最好的工人。
這一段畫麵切得飛快,寥寥數筆就把每個角色的背景交代得一清二楚。
汪工,廠裡德高望重的工程師,心心念念的就是廠裡最後的那兩根大煙囪。
季哥,手下的人挖建材和其他人起了爭端,三言兩語就把事平了,大家都服氣。
快手,年輕的時候順手牽羊,還用啤酒瓶打過胖頭,這也為團隊後麵的矛盾買下了伏筆。
還有小胡,唯一一個下崗之後更快樂的人,他現在當了芭蕾舞老師,隻是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舞蹈。
陳貴林也不理解,但他趕走了嘲笑的人群,邀請他一起造鋼琴。
但他身上有一種人格魅力,哪怕大家都沒有錢,現在也願意來幫他。
就連王彩鈴,也因為在婚姻俱樂部,陳貴林幫忙解圍,加入了造鋼琴小隊。
就這樣,一群截然不同的人異想天開地聚在一起,準備造一架鋼鐵做的琴。
說實話,故事進展到現在,所有人都對男主有些無語,自己沒有錢,那就讓女兒和媽媽過唄,非要把女兒綁在身邊,跟著自己受苦乾什麼呢?
總是在折騰,觀眾看了都累,從紙鋼琴到偷琴,坑了這麼多朋友,為什麼還有人願意跟著他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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