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儀仗剛到西境的時候。
就迎來了西境最大的一場暴雨。
西境本就多雨多林。
官道這些年因為朝廷的削減損毀了不少。
有的雖然地圖上有道路,但是實際上卻已經雜草叢生。
宴雲蘿坐在馬車裡,已經坐倦了。
“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她到底隻是個剛剛及笄,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公主。
“公主,咱們這地圖許是年代久遠,原本設有驛站的地方如今都沒了,恐怕要耽擱點時間了。”
簾外再次傳來儀仗官的指令。
宴雲蘿深吸了口氣。
她是公主,要維持公主的氣度。
“那就勞煩易大人了。”
地圖出現問題,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在宴雲蘿看來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按照路程,她就該到達西境了。
但是由於這一路的故障,導致,現在她還沒有踏進西境的境內。
此時雨微微停了下來。
易丹秋看著四處茫茫不見屋舍的樹林。
“公主,咱們隻怕又要在野外紮營了。”
宴雲蘿掀開簾子。
弄月從上方的樹葉中躍了下來。
“公主,要不再往前走走吧。”
她心裡有一種直覺,這個地方不安全。
就像是有一隻惡獸張著眼睛,想要將他們吞噬。
“你可是看到什麼了?”
弄月從入了此地,便開始頻繁的行走在樹林之上。
宴雲蘿心裡也不舒服。
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但是她又說不上來。
弄月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那麼強大的偵查能力。
她所說的隻是憑直覺。
“易大人,咱們再往前走走吧。”
“可是……如今天色已經暗了,若是咱們入了裡麵的密林,隻怕更加危險,況且到時候也未必有這樣稍顯空曠的地方了。”
“是啊。”
走了一日了。
這一路泥濘難行。
送行的官員們也都走累了。
眼瞅著這裡便是最合適的紮營之地了。
若是再往前走,晚上遇到野獸怎麼辦?
他們並不願意。
說這裡不安全,又拿不出來一個理由。
怕就是想要顯示自己厲害吧。
易丹秋皺了皺眉。
最終看向了陛下委派的護衛軍將領。
“吳大人怎麼看?”
吳司一手按著腰側的長刀。
走向宴雲蘿。
“公主,臣覺得還是就在這裡安營紮寨的好,現在正好雨停了,也方便咱們駐紮,前麵不遠處就是密林,如今地圖不可以用,出去查探線路的士兵也還沒有回來,還不知道下一個驛站到底還有多遠,晚上行軍不安全,況且大家也都走累,在這裡是最合適的。”
宴雲蘿看向弄月。
“正如吳大人所言,這裡離密林太近了,正適合刺殺,且這裡地勢平坦,若是真的遇到刺客,咱們很難逃脫。”
“弄月姑娘之前做過斥候?”
“沒有。”
“既然沒有,你拿什麼來質疑本將的決定?本將知道你是宴世子的手下,但是世子手下能排的上名號的不多,弄月姑娘跟來是做什麼的,隻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其他的事情與姑娘沒有什麼關係。”
弄月皺了皺眉。
上前一步。
“可我雖然沒有做過斥候,但是我所言將軍有能力解決嗎?”
“你所說的問題?什麼問題?難道本將還要對你所言的這種不可能發生的可能性做出實質的應對?”
吳司眼神都沒有給弄月一個。
他在這裡還輪不到彆人指手畫腳。
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看著一意孤行的吳司。
弄月也忍不住喊道。
“吳大人,咱們要以公主的安危為重。”
吳司眼神劃過一抹不快和狠厲。
急速的轉過身來。
“弄月姑娘,作為一個女人,就應該做女人該做的事,在這裡,到底是你有經驗還是本將有經驗?你說往前走,若是前麵找不到驛站,這麼多人的安危你能負責?”
“吳大人,若是有刺客前來,定然不會進密林的,因為晚上視線難辨,但是咱們在這裡,就很危險。”
“況且,這個地圖雖然有問題,但是按照路程來算,下一個驛站定然不會離咱們太遠,最多到戌時,一定可以走到。”
吳司眼神已經不單單是不滿了。
而是滿滿的殺氣。
“公主,臣覺得聽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的,未免有點太過兒戲。”
“您是奉旨出京與夜家完婚,有誰會來刺殺您?”
“刺殺您可是等同於謀反啊。”
“弄月姑娘什麼線索都無法提供,隻是一個直覺就要讓臣等人陷入險地,論經驗她不及臣,論身份她也不及這麼多官員,這裡哪裡有她說話的份,公主若是咱們再往前走,沒有找到驛站,到時候在密林遇到豺狼虎豹該如何?”
“臣覺得這裡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弄月不再說話。
她知道,這些人不會聽自己的。
在他們眼中,根本不會有危險。
按照道理,也確實不會有太多的危險。
畢竟公主是奉旨出京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種直覺。
要是主子在就好了。
他一定可以很快的做出決定,並且說服這些人。
可是她真的儘力了。
或許也可能是她感覺出了問題吧。
吳大人說的也沒有錯。
如果進入到密林,要是走不出去,怎麼辦。
或許真的是她自己的問題。
弄月想到這些之後。
便也不再多言。
隻是宴雲蘿倒是出了聲。
“若是本宮也想往前走了。”
吳司抬起頭來。
“公主?”
吳司不讚同的看向宴雲蘿。
“臣還是覺得應該留在此地。”
宴雲蘿坐上馬車。
“出發。”
但是四下卻始終沒有動靜。
宴雲蘿掀開車簾。
卻看到吳司依舊垂首雙手交疊站在人的麵前。
“吳大人什麼意思?”
“公主你不懂事,但是臣不能不懂事。”
“今日,臣是不會走的,若是公主非要繼續行軍,那就請公主說服所有的官員。”
四下也都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
“臣請公主在此地安營。”
其中易丹秋也在其中。
宴雲蘿無話可說。
她隻是個公主。
離開京城她命令不了任何人。
貝唇緊咬,沒再開口。
儀仗隊見公主妥協,也像之前每次一樣。
卸下東西,準備安營駐紮。
一切似乎都再正常不過。
晚間的風呼呼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