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
掌櫃的幫忙喊了二十來個單騎救主的黃衫軍。
黃衫軍精神入內,一瞅大老板季哥成了客戶,頓時更精神,扶著仙部一個個軟腳蝦出店。
剛出店,又碰到一波去隔壁迎春樓接姑娘的同行。
“哈哈,諸位公子,得多練啊!”
“不才錢行者,這是鄙人名帖,有事兒您說話!”
……
掌櫃目送,見眾馬車揚塵而去,才抹了額頭冷汗。
“這一天天的……嘶!”
轉身回店一瞅,剛還趴著的東家三人,也坐直了開始抹汗。
掌櫃脖子一縮,直接繞進了後廚,順帶還喊走了店裡仨兒夥計。
沈青雲。
柳高升。
杜奎。
三人抹個不停,汗也不停。
“沈沈沈沈沈,沈哥……不不不,不會死吧?”
“沈,沈哥自不會,但但但……”
“兩兩兩,兩位放放放,放心……”
“沈哥你這一結巴我我我,我直接碎碎碎,碎了……嗚嗚嗚……”
“彆彆彆,彆哭,想,想想王,王經曆,還,還有拓跋兄,兄弟……”
……
三人看看趴著打鼾的三人,找到了活下去的憑仗。
再次互視,暗暗慶幸。
“不,不行,”柳高升一咬牙,起身朝櫃台走去,“沒個十斤燒刀子,我是不敢出小店了!”
仨兒又開始借酒壯膽,一杯杯往喉嚨裡灌。
乾了十斤,十幾個酒嗝一打,膽怯散了小半。
見柳高升不開口,杜奎硬著頭皮開啟話題。
“沈哥,你這唱的哪兒出啊?”
沈青雲聞言,小臉都苦出水來了。
“兩位哥哥,我還想問你們呢,莫名其妙的,乾嘛就和牛公子杠上了?”
“這沈哥就得問某人了……”見柳高升還沒反應,杜奎哼哼道,“我便明確指出來吧,柳高升!”
沈青雲看向柳高升。
“柳兄?”
“開玩笑,我有什麼問題?”柳高升正色道,“沈哥請牛公子,本是為我運動會一事,我腦殘啊杠彆人?”
對啊!
沈青雲看向杜奎。
“杜奎兄弟?”
杜奎冷笑:“柳高升,也就是我看出來了,否則……沈哥,我幫他坦白……”
柳高升心裡一咯噔,忙道:“沈哥,他出口的每個字,背後都拓印著汙蔑!”
“他聽沈哥說牛公子多好多好,便吃彆人的醋……”
柳高升瞪眼:“你沒吃?”
“男子漢大丈夫,”杜奎拍桌,“吃了就吃了,又如何?”
你他媽這時候男子漢大丈夫了?
柳高升一怔,服氣比出大拇指。
沈青雲瞅這光景,一邊抹汗,一邊咬嘴唇。
“都這光景了,兩位哥哥還不忘逗我發笑……”
杜奎平複情緒,又冷笑坦白。
“然後這廝便借給王經曆接風,組了這局,明言要搞牛……治中,結果就開頭不陰不陽懟了彆人一句……剩下的,全讓王經曆給接住嘍!”
“原來如此!”
我尼瑪……
沈青雲瞥了眼睡得香甜的王順,腦子下意識就打起了草稿。
“嗚呼王順,生於太平,卒於初華,一生坎坷,業績可彰……”
他這忙著起草祭文,柳高升也冷笑起來。
“編得挺好,可惜站不住腳。”
杜奎嬌笑。
“柳高升,你也莫太自謙,大人都說了,這段日子你和三洗前輩來往頻繁,進步不小,明顯長腦子了,甚至都會用兵法了!”
柳兄的兵法?
這我愛聽!
沈青雲忙道:“展開說說。”
“好的沈哥,”杜奎指了指柳高升,“這廝是不是求牛治中辦事兒?”
“嗯嗯嗯……”
“所以乾嘛要組局懟彆人?”杜奎嘴角一扯,“很明顯,他組局就是讓其他人懟牛治中,他反過來做好人,以博得牛治中親近!”
嘶!
“柳兄,妙啊!”
“嗬嗬,不過一點小計謀……啊呸!”柳高升笑轉怒,“赤裸裸的汙蔑!”
杜奎懶得反駁。
沈青雲也搞明白了,一琢磨……
旁人懟沒懟牛治中?
“懟了,一個王經曆,倆拓跋……哦,還有仙部眾人猝不及防的神助攻!”
而柳兄好人做沒做?
做了!
“甚至牛治中為感謝柳兄,還單獨敬了柳兄三杯……”
沈青雲都麻了。
“此計,好像還大獲成功了啊!”
他就一件事兒搞不明白。
“柳兄,你和仙部同僚的關係這般好的?”
柳高升一怔:“沈哥此話怎講?”
“要不,他們能來?”
“不是我叫的哈,”柳高升舉手發誓,“叫他們來,不是給沈哥伱添堵嗎?”
見柳高升不似說謊,沈青雲和杜奎麵麵相覷。
“我是想不明白,他們攙和什麼勁兒?”
“沈哥,估計是自願的。”
“嗯嗯嗯,和咱律部沒半個銅板的關係!”
“柳經曆也同意!”
三人達成共識,再度互視,悻悻舉杯,開始壓驚。
“沈哥,要不叫醒他們?”
“算了吧,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哎……”
“是啊,今晚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個安穩覺了。”
“柳經曆不同意,都最後一個安穩覺了,不如叫醒再喝,好過睡覺!”
“唔……吃點兒好的,感覺確實比睡一覺好,李老哥,你覺得呢?”
……
裝睡至今的李飛一個哆嗦,尷尬抬頭。
未開言,先捋一把胡子。
柳高升眼睛賊尖,見李飛捋胡子的手全程顫抖,皺眉問道:“你怕個毛,就你最安全!”
我都和你們坐一桌了,安全從何而來?
李飛不來虛的,直接就開始掉眼淚。
正要開口,見沈青雲眼神意味深長,他心裡猛一咯噔。
“差點壞事兒!”
壓下濃濃驚悚,他雙眼立馬惺忪,茫然道:“柳,柳哥說的什,什麼,下,下官不明白……”
柳高升哼哼。
杜奎瞥了眼李飛,又看看沈青雲,見沈青雲沒反應,便也沒開口。
沈青雲暗鬆口氣,笑道:“沒事兒沒事兒,老哥若有空,麻煩將三位送回去。”
“好的好的,正好無事……下官告辭!”
目送李飛扛著仨兒狂奔,仨兒齊齊歎了口氣。
這回再互視,眼神中就多了秦墨染仨字兒了。
柳高升膽子大,搶先開口。
“沈哥,到底咋回事兒?”
柳兄這問得也太放肆了,我選擇沉默。
杜奎乜了眼柳高升:“你家那口子,平日沒說過類似的話?”
“說啊,但……”柳高升回想方才聽到的軟語,嘖嘖道,“隻是意思差不多。”
“口氣不一樣?”
“嗯。”
“哪種口氣?”
“你打聽這作甚?”
柳高升瞪了眼杜奎。
不過被杜奎這一問,他也琢磨過來了,心跳咚咚。
不是很不一般的關係,殿下能說出那種話?
“奶奶個腿兒,還真他娘是了?!”
但這玩笑怕不是開大了吧,沈哥?
他再次尋求和沈哥的對視,沈青雲避而不接。
柳高升一拍桌子:“那就是了!”
杜奎笑眯眯道:“是什麼?”
“殿下……”
“柳兄,慎言啊!”沈青雲歎口氣,總結道,“今夜儘興,吾等皆醉,一醉方休……散夥回家!”
說完起身。
柳高升忙起身攔人:“沈哥,事兒不說清楚,柳經曆明兒早還敢上衙?”
“還不夠清楚?”杜奎譏諷起身,“沈哥把口供都統一了,豬!沈哥,我先走一步。”
“杜奎兄弟好走……”沈青雲送了一句,扭頭看柳高升,心裡又無奈又服氣,“柳兄,要不我送你回府?”
“不急不急,”柳高升笑嘻嘻道,“好不容易誆走那奎花,咱兄弟好好嘮嘮。”
好家夥,又是一計!
“柳兄想說什麼?”
“沈哥,運動會報名那事兒穩了吧?”
“唔……好像沒來得及和牛公子提。”
“還用提?”柳高升邊走邊道,“明兒早去府衙打一頭,順口一嘴,牛公子看在今晚的情分上……但凡他猶豫一分,都是對柳經曆智慧的不尊重!”
沈青雲還能如何,隻能點點頭道:“從計謀上看,柳兄勝算頗大。”
“嘿嘿嘿……”
一聽柳兄這猥瑣的笑聲,沈青雲就覺得接下來的話題,堪比炸雷。
“柳兄,現在還不算晚,要不帶你去看看你那開山大弟子?”
“誒?險些忘了,走走走……”
“咱跑吧,誰先到黃府門口誰牛逼!”
“哈哈哈,沈哥是懂柳經曆的,開始!”
半炷香不到,二人殺至不疾巷黃府門前。
一路沒被雷炸,沈青雲歡喜得緊,拱手讚道:“柳兄快我一步,佩服佩服!”
“沈哥,你讓我的……吧?”
“柳兄此話……非得讓我當你麵兒喝兩口奶不成?”
“哈哈,玩笑玩笑……”柳高升打量黃府,背又直了不少,“啥名兒來著?”
“黃,名擎天。”
“擎天?”
“嗯,趙前輩幫忙取的。”
“嘖,”柳高升一嘬牙花子,低聲道,“不是一個流派啊,沈哥,能改名不?”
沈青雲瞪眼:“一個名字而已,不至於吧?”
“哎,飛黃,一品,高升,沈哥你聽聽……”柳高升唏噓道,“若不更名,抱歉,開山大弟子的名頭,我是允不出去的。”
沈青雲摸摸鼻子,笑道:“無妨無妨,先進去看看人。”
說著,他上前敲門。
少頃府門半開,見是沈青雲,黃府門房嗷一嗓子,把沈府大門也喊開了。
“周伯,無事無事,”沈青雲忙轉頭擺手,“我待會兒回家。”
“哦哦,好的少爺,老奴候著。”
柳高升也笑嘻嘻喊了聲兒:“周伯好啊!”
“好好好,柳公子好……”
目送少爺和柳高升入黃府,周伯一臉感慨。
“此刻少爺身上,逸散著滿滿的父愛啊……”
黃府正廳。
沈青雲剛介紹完柳高升,黃西臣老兩口就哭成了淚人。
“不會是哭著讓我走吧……”
柳高升有些心虛。
“青,青雲有,有心了……”
沈青雲忙扶住二人,笑道:“伯父,嬸兒,咱都是為擎天,何須感謝?柳兄出自煉體世家,天資卓絕不說,修行之勤奮,秦武不作二人想,得柳兄教導,擎天未來可期。”
“青雲說的是,說的是……”
黃西臣再如何混過官場,此刻也激動得說不出一句通順之語。
“父親錦州指揮使,正二品!”
“義父禁武司都指揮使,正二品!”
“歲二十餘,從五品經曆,四境重生!”
……
沈青雲送到黃府的,豈止是黃擎天的師尊?
分明就是黃府祖輩至今的唯一貴人!
沒多久,黃文樂媳婦兒抱出黃擎天,卻不敢進正廳,門口就放擎天下來。
黃西臣夫婦和柳高升都不覺得有什麼,沈青雲笑道:“弟妹來得正好,有些事,還得弟妹和柳兄說說。”
“青雲,這……怕是有些不合規矩。”
黃西臣還待說,柳高升擺擺手:“沈哥說得對,有些事,為人母才清楚。”
老兩口恍然:“原來如此,佳惠,快些來拜見柳公子……”
幾人一陣寒暄。
黃文樂老婆羞澀告退。
柳高升抱起黃擎天,一邊摸索一邊稱奇。
“乖乖,照此下去,三歲不到怕能自動鑄體了,沒吃啥精食吧?”
黃西臣緊張道:“沒有沒有,此事重大,青雲之前囑咐過,就按尋常奶娃子養的。”
“就是奶量比其他娃子多了四五倍。”黃柳氏忙補充。
難怪他娘方才不堪重負的樣子。
柳高升又給擎天的娘稱奇一番,方才放下人,走懷裡取出氣血石。
“雖說有些多此一舉,但還是有必要……謔!”
見氣血石紅得發黑,柳高升看向沈青雲。
“沈哥,這算幾等?”
沈青雲笑道:“大人早說過,至少都是一等。”
“又一位一品天賦啊,”柳高升收了氣血石,看向黃西臣,“天資一等,精氣神充盈,你們沒意見的話,我帶回去替他洗伐一番,夯實根基……”
黃西臣哪兒會有意見,忙拱手道:“柳師,今日起擎天一切事宜,黃府皆聽您安排……”
“叫我柳經曆……”柳高升頓了頓,覺得柳師好像也不錯,便笑道,“無所謂了,擎天我便帶走,明早送回……”
黃柳氏正要點頭,想起一事,忙道:“柳師,擎天還沒吃奶……”
“一並帶走,我來喂!”
說完,柳高升抱著擎天和沈青雲走出正廳。
老兩口麵麵相覷。
“老爺,這個柳師……靠譜不?”
半晌黃西臣才一咬牙一跺腳:“一切為了擎天!”
黃府門口。
二人逗弄黃擎天。
這小兄弟也不哭不鬨,瞪圓了眼睛,瞅瞅這個,瞅瞅那個。
“沈哥,我感覺他看你比較多。”
“那是,我有事兒沒事兒就逗逗擎天,熟了嘛。”
“嘿嘿,我爹要見了擎天……柳經曆應該就不會被揍了吧?”
“咳,柳兄,想些開心的事兒……”
“沈哥說得對,殿下她……”
“柳兄,你指著這事兒開心啊?”
“主要是好奇……”
“好奇心害死……彆說了,人送奶來……嘶!”
柳高升疑惑回頭,見黃西臣老兩口,扶著哭哭啼啼的佳惠走過來。
“誒不是……沈哥,這家人腦子有問題吧?”
沈青雲也懵了。
“柳兄要的是散裝奶,不是盒裝啊!”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人黃西臣都給雙方找到了台階。
“咳咳,好教柳師知曉,擎天戀娘,沒娘得哭一晚上,故而……請,請柳師海涵!”
柳高升懵道:“我倒沒事兒,但……喂!沈哥,他就關門了?”
見佳惠那模樣,再多說兩句估計都得死過去,沈青雲也不敢多說了,忙道:“無妨無妨,柳兄,回去好好安頓擎天母子……總歸就一夜的事兒。”
也是。
柳高升瞥了眼佳惠,心頭莫名地愁,又不知愁從何而來。
待三人上了黃家的馬車,一路出巷,沈青雲都想追一程目送了。
“柳兄的墓誌銘,我之前琢磨過幾次了?”
搖搖頭,他歎氣回家。
剛進府門,就見周伯呆若木雞。
“周伯,您……”
“少爺,柳公子他……”
沈青雲下意識想解釋,忽而反應過來,樂道:“周伯,您這把年紀了,還對這個感興趣?”
“呃,老奴活了這把年紀,委實沒見過啊……”
“哈哈哈,娘,還在看書啊,兒子回來啦!”
正廳亮燈。
進去一瞅,娘果然在秉燭夜讀。
瞥了眼封麵,顏色新鮮。
“新書?”
沈青雲好奇上前,彎腰瞅了眼,雷得不行。
“《我本無意做媒》?”
該說不說,我娘看的書,至少書名個個都是萬訂起步!
沈青雲一搗亂,雲倩倩看不下去了,隻能和兒子互動。
聊了幾句,沈青雲一拍腦袋。
“娘,今天碰到秦……姑娘了。”
“秦姑娘?”雲倩倩笑道,“娘記得,上次她送的茶蠻不錯的。”
沈青雲一怔:“什麼時候送的茶?”
“就你回來前幾日。”
“我怎不知?”
“又不是什麼大事,”雲倩倩似笑非笑,“怎麼,擔心娘啊?”
“哈哈,娘多心了,”沈青雲一哆嗦,打哈哈道,“隨口一問嘛,對了,秦姑娘拜托我問娘一件事兒,她說上次您說的話,還作數不?”
“什麼話?”
沈青雲一窒:“娘不記得?”
“這話說的,”雲倩倩無語,“聊了那麼久,娘一句句捋?”
也是哈。
沈青雲有些慌,試探道:“娘,兒子看秦姑娘挺在意的,您有空的話琢磨琢磨……”
“娘沒空,”雲倩倩拿起書撣了撣,“這兩日迷這本,娘沉浸其中……”
可能那件事,就是娘您看的東西了!
急歸急,沈青雲也不敢挑明,又陪聊一會兒,跑了。
他一跑,雲倩倩不看小說了,擺出一副高處不勝寒的架勢,蔑視世間。
“略施小計,這就求著我做媒,哎。”
灶房內,百藝咬咬紅唇,朝正廳道揖:“夫人威武!”
周伯放下酒壇,恭敬道:“夫人神算,老奴佩服得五體投地。”
雲倩倩有些小開心,正要淡淡一語,眼神一睖,看向寶馬。
寶馬正要暢飲,背皮一麻,腰一挺,就人立起來,前蹄道揖。
“寶馬對夫人的敬仰,都在酒裡!”
雲倩倩哼哼享受一番,又開始看書。
寶馬和周伯怯怯互視,心中悻悻。
“夫人怕是入魔了?”
“寶馬,你剛進來,又想著出去了?”
“不是,關鍵……夫人用的啥小計,值得你們這般捧?”
若真是計,那就好了!
周伯暗暗一歎,默默傳音。
“一塊仙鴛璧,一顆靈鴦珠。”
寶馬瞪眼:“就,就硬湊啊?”
“嗯?”周伯睖眼。
寶馬一激靈,讚道:“二人六境可期,夫人大手筆也!”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