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重而焦灼的期盼中,開庭之日到了。
一大早,吳媽換了身乾淨整潔的新衣服,捧著一大束新鮮的百合花來到墓園。
她將花束放在鐘情的墓碑前,然後盤坐在地上,將一個ipad立在自己麵前,麵對的正是女人溫婉的笑顏。
“夫人啊,您的寶貝兒子和兒媳婦今天去為您討公道去了,秦姝那個天打雷劈的毒婦,終於要等來她的報應了……”
吳媽擦拭著鐘情的遺照,淚水在眼裡打轉,“等庭審結束後,孩子們就會來看您。這之前,就讓我來陪著您,我們一起見證。”
一陣散發著百合花幽香的清風輕掠而過,宛如無聲的回答。
秦姝案雖然申請了不公開審理,卻被法院以理由不充分駁回,轉為公開審理。
沈氏集團的麵子固然大,秦姝又身份特殊。但架不住她的案子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且又不符合不公開審理的條件。官方考慮再三,為了保住聲譽不受輿論抨擊,還是決定走正常程序。
一早,法院大門外就媒體如潮,各路記者現場直播報道,關注度直線飆升!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停在數階樓梯之下。
久未露麵的林淮穿著筆挺的西裝出現在眾人視野,所有記者一擁而上!
“林律師!你這次代表沈氏集團,為秦姝女士辯護,這場官司你有幾分勝算?!”
林淮微微一笑,難掩倨傲,“至今為止,我尚沒有打輸的官司。”
言外之意,必勝!
他說這話,怕是忘了,光是在唐俏兒和沈驚覺麵前他就不知輸了多少次了。
“可是之前,秦姝女士因吸毒藏毒被刑拘,林律師你受沈氏集團委托直到現在也沒能將她保釋出來啊。這是不是說明,在秦姝案上你已經落了下風呢?”
林淮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暗中攥了攥拳。
助理立刻在旁辯解道:“各位,我們雖然受了沈氏集團的委托代理了沈夫人的案子,但當我們接手的時候,沈夫人的案子已經證據確鑿,我們也無能為力,所以……”
“你的意思,就是如果當時秦姝早點找到林大狀,哪怕她真的吸毒藏毒,林大狀也有本事給她脫罪是嗎?”其中一個記者對林淮的厭惡實在難繃,提的問題也極其犀利。
跟司法口的很多記者,其實嫌少有待見林淮這個唯利是圖的黑心律師的,都知道他衣冠楚楚的外表粉飾下究竟是何種貨色。
林淮心裡冷笑一聲,“這位記者朋友,我隻是個律師,請你不要把我妖魔化可以嗎?無論是原告還是被告都有請律師為自己辯護的權利,這是法律賦予他們平等的權利。
不管是誰委托了我,怎樣的案子,我都有義務為他們辯護,這是律師的職責。且今天公開審理的案子是沈夫人的另一樁案子,這個全程是我的跟進的,整個案情我已了解。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贏這場官司。”
記者:“所以,林大壯是有十足的把握為秦姝洗脫買凶殺人的罪名了?”
林淮似笑非笑,豎起食指氣定神閒地搖了搖,“辯護的前提,是我要無條件相信我的當事人。她沒有做過的事,何來洗脫?”
話音剛落,又一輛轎車穩穩地駛來,停在他旁邊。
車門打開,率先走下來的,赫然是容顏清雋,神情沉定的林溯!
“奶奶,您慢一點。”
豐檸的外婆拄著拐杖,被林溯攙扶著慢慢從車裡走下來。
“是原告的代理律師,和原告家屬!”
有眼尖的記者認出了豐檸的外婆,畢竟那次葬禮上秦姝被這老人家扣了一頭湯飯的事兒大家到現在都津津樂道呢。
“這個原告律師好眼熟……天啊!他不就是唐家大小姐身邊的那個秘書嗎?!”記者指著林溯震驚道。
“還真是!他竟然還是個律師!唐小姐身邊果然都是能人啊!”
一大批記者又圍向林溯,他就在那一站,不發一語就輕鬆奪走了林淮的關注度。
林淮瞳孔地震,渾身血液倒流!
其實之前,他早就派人一次次地打探自己的對手是誰,但人脈甚廣的他竟然始終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原來……接手的人,竟然是他!
“林、林律師,這可怎麼辦?”助理哪兒會不知二人關係,不禁錯愕。
“哼!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林淮發狠地咬牙,“即便他是盛法高材生,有律師資格證又如何?他在唐家當了這麼多年的走狗,一次庭都沒出過。怎麼打官司他早忘了,根本不用在乎!”
唐俏兒安排林溯來跟他打擂台,其實就是為了惡心他而已。
愚蠢的女人,等到了庭上,他林淮分分鐘教他們做人!
林淮剛要離開,沒想到林溯竟在這時叫住了他。
“大哥!”
林溯將豐檸外婆托付給保鏢,麵如沉水地向林淮走來。
眾人:“大哥?!”
林淮……林溯……他們真的是親兄弟?!
親兄弟對付公堂,一個為被害者發聲,一個為財閥脫罪。戲劇化的同時,高下立見!
林淮眼睜睜看著眼中釘走到他麵前,牙都要咬碎了!
這時候林溯的這聲“大哥”,顯然就是對他的高級黑!
“雖然我是你大哥,但是法律麵前……”
“人人平等,我並沒有讓你手下留情的意思,因為我很了解你,哪怕是親人,你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林溯清澈如泉的眸微微一彎,從容不迫,“身為豐檸小姐的代理律師,我會儘我所能,讓秦姝這個殺人凶手,付出她應得的代價。”
老人家聽見外孫女的名字,悲憤交加,掩麵哭泣。
記者們看在眼裡無不動容,對林淮更沒好眼色!
“殺人凶手?這話怎麼說呢。”
林淮皮笑肉不笑地反駁,“殺害豐小姐的凶手是汪卓啊,當時就被抓了個現行,認罪伏法了。沈夫人是被冤枉的,而我這次就是要為她洗冤。”
林溯嗤之以鼻地笑道;“林律師你的意思是,一個貪汙、受賄、濫用職權、多次栽贓汙蔑他人,還吸毒的人,抓她是抓錯了?”
“你不要偷換概念,混淆視聽。沈夫人是有錯,但遠遠錯不至死,且她從來都沒殺過人。是她的罪她認,不是她的,她沒必要因為你們想公報私仇,而背這個黑鍋。”
林溯眉宇一沉,陷入緘默。
他深諳如果在一時意氣用事跟他互啄,隻會掉進他陰損的陷阱,給了他陰陽大小姐的機會!
記者們冷冷盯著林淮,越看他越來氣,甚至心裡默默給林溯加油。
……
離開庭還有最後半小時準備時間,林淮作為律師可以再見秦姝一次。
會見室內——
秦姝雖然穿著囚服,戴著手銬,卻精心做了發型,看起來狀態很不錯。
哪怕人在獄中,她也勤於保養,在沈氏的庇護下依舊維持著她財閥夫人的體麵。她知道沈光景還沒完全舍棄她,所以她不敢放縱懈怠,甚至每天吃的都很少,隻為保持曼妙的身材,好勾起丈夫對自己的愛憐之心。
隻要,她能出去。
她一定能卷土重來,她有信心像二十五年前從鐘情手中將沈光景搶走一樣,再次得到那男人的寵幸!
想到這裡,秦姝雙眼發光,急不可耐地問:“林大壯,這次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幫我脫罪,救我出去!隻要我能出去,彆說什麼沈氏集團法務顧問,你想要什麼,我都能滿足你!
不然你做我們沈家的女婿如何?我讓我大女兒嫁給你!到時候你還用忌憚唐家嗎?你還用把你那個給唐家當狗的倒黴弟弟放眼裡了嗎?”
林淮不以為然,本來他也沒把林溯當個人看過。
但,沈氏的上門女婿……這個,確實誘人!
雖然眾所周知沈白露既壞又蠢,但若真成了駙馬爺他還不春風得意馬蹄疾,真真正正躋身上流了。
況且沈白露壞點怎麼了,他比她更壞不就行了?
林淮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問:“沈夫人,這是開庭前我們最後一次對話,請您務必對我坦誠,知無不言。
這次開庭審理的是你的買凶殺人案,現在汪卓那邊已經把你供出來了。好在雖有人證,但物證不完備,我們還有一線翻身的餘地。您老實告訴我,當時您到底是怎麼吩咐汪卓去做的?”
“我是安排的我大女兒沈白露去做的,我可是全程都沒露麵呐!”秦姝毫不猶豫地把親女兒賣了出去。
“嗯……但您之前安排人進去企圖殺汪卓滅口。汪卓現在對您懷恨在心,我想他不會交代沈三小姐的,還是會集中火力對付您。”
秦姝:“這次的法官之一不是有你的二弟嗎?你就沒跟他通通氣兒?讓他網開一麵?”
“我那個二弟也是個迂腐的性子,我私下找他談過,好話說儘他也沒有給個明朗的答複,指望不上他。”
林淮轉而又低聲道,“還有一件事,您必須告訴我。您手上……就豐檸這一件人命案嗎?您之前有沒有彆的人命案,是我不知道的?”
秦姝如遭雷擊般猛地一顫!
忽地,她頓覺脊背發涼,鐘情四肢扭曲,倒在血泊中的淒慘畫麵,再次湧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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