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閻解成妥協交工資
京城的寒冬持續了三個月,天空飄蕩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地麵上,隻見鞭炮炸出的紅紙,把路邊的積雪染成了鮮紅色,大街上的人群,驟然消失不見。
偶爾隻見零散的路人,一步一個鮮紅色的腳印,行色匆匆的從巷子口消失不見。
南鑼鼓巷的四合院,家家戶戶門上貼上了嶄新的春聯。
“公平起見,一人一勺,最後剩的給老小,手都給我捧好!”
前院西戶閻大爺家裡,正上演著分贓大會,三大媽手中端著的搪瓷臉盆裡,裝滿了小半盆的瓜子花生,三大爺手裡拎著把大鐵勺,正把盆邊敲的“乓乓”作響。
閻解成、閻解放、閻解娣、閻解曠四人正眼巴巴看著老媽手中的臉盆,聽話的雙手合住,捧出一塊拳頭大小的孔隙,等著老爸閻解成分盆裡的東西。
“爸,閻解曠吃不了那麼多吧,給他抓一把得了~!”
閻解放看了眼自己弟弟,這要不是坐在凳子上,都還沒桌子高,今年對門李家給的東西不少,真像往年一樣,最後的老四,可是得多吃多占了。
“不行,每年都是這樣來的,這是最公平的,再說,你今年也沒給家裡交錢呐,你弟正長身體呢!”
三大媽看自家男人瞪大了眼,在他還沒來得及說的時候,直接衝著閻解放毫不留情的拒絕道。
“那他也沒交錢呐,我還在上學呢,跟大哥不一樣!”
“他多大你多大,跟他比什麼,考不上中專,伱也得下來找個工作!”
“能不能快點兒分了,就這點兒東西,算計來算計去!”
一旁手捧老半天的閻解成,按捺不住了,臉上不耐煩的皺起了眉毛,捧著的雙手磕了磕桌子,對著閻解放瞪了一眼,警告這個不省心的弟弟。
“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得,聽大哥的,趕緊分吧!”
“都跟你們大哥學學,能給家裡減輕負擔,還不多事,解放,你的算盤珠子還是你爸我教你怎麼打的,你小子還想用在你爸頭上!”
平複了剛才情緒,老閻拿起了大鐵勺,一人一勺,給眾人分了起來,中間不死心的閻解放還趁機多抓了兩顆花生。
“爸,您自行車到底還買不買了,我看您最近沒動靜了!”
掏著口袋裡的花生,閻解成一邊磕著,一邊詢問的眼神,看向了自家老爺子,感情剛才這麼好說話,後邊還有其他目的。
“嗯,甭談了,現在要工業券,動輒幾十張一百張,買不了,除非有自行車加上,才能十幾張,主任現在不打算賣了,上次送東西,都給我退回來了!”
說著閻老三有些垂頭喪氣,眼睛瞄了瞄櫃子裡的兩瓶二鍋頭,一塊錢一瓶,兩瓶沒送出去,還退不掉,你說閻老三的摳門勁,那心可是在滴血呐。
瞅了瞅老爸的臉色,感覺可以談一談的樣子,閻解成舔了舔乾燥的舌頭,大著膽子說道。
“我這年齡都差不多了,總歸到了找對象的時候,上次那個媒婆,幫我找了紅人,需要置辦一些東西,還有彩禮啥的,不然女方家裡不讓處。”
說完閻解成縮了縮脖子,自己每個月的錢上交了夥食費之後,壓根沒剩多少,之前給街道辦的負責這塊的送了些,人家才願意介紹的,現在需要掏父母的老本,來幫自己辦事了。
“是到了該辦事的年齡了,自行車現在買不到,咱不行後麵再慢慢物色,老閻,現在姑娘少,老大不能比傻柱結的還晚吧,他現在都得瑟的忙著相親呢!”
磕著瓜子的三大媽,看著兒子充滿血絲的雙眼,一臉祈求的目光瞅著自己,倒是說了句公道話,隨後把目光轉移到了悶不吭聲的丈夫身上。
“對象可以先處著,紅人那邊,不行你再多塞點兒呢,通融通融,我這邊還想著去自行車攤,不行找老五拚湊一輛呢!”
口中的花生感覺沒有那麼香甜了,看著自己媳婦和自家老大都盯著自己,閻埠貴乾巴巴的說了一句。
他這算盤珠子,剛才已經在心裡盤算過了,自家老大在軋鋼廠當臨時工,雖然工資不多,也上交了一部分,但手頭多多少少有些餘款,現在這架勢,想掏自己的老底,多少有些舍不得。
“這事兒哪能通融,這不已結婚為目的的戀愛,不就是耍流氓麼,咱家現在六口人,就這一間房子,在不置辦東西,彆人怎麼會答應處呢,也太寒酸了吧!”
“你知道什麼,結婚,你說的倒是簡單,家裡多一個吃飯的人,你爸工資才多少,你沒盤算過麼!”
眼看老大跟自己吹胡子瞪眼,閻老摳麵子上過不去了,拍了拍桌子,指了指身後的灶台,多一個成年人吃飯,一個月至少多出來五塊錢開銷,這還是至少,再買東西值班,那是賠本買賣。
“算我借您的呢,我每個月工資交十塊,先把媳婦取回來!”
眼看老爸拍了桌子,閻解成總歸腰杆子不硬,瞬間又軟了下去,眼珠子轉的跟軲轆似的,試探性的問道,打算再多交一部分,看情況來。
“你全交都不夠,你那點兒工資夠乾嘛,多一個人吃穿住,十塊錢壓根架不住!”
三大媽看著丈夫的申請稍微緩和了一下,沒有剛才那麼著急了,這麼多年的枕邊人,哪能不了解他,現在不說話,隻能是一個問題,嫌少了。
“媽,我這結婚,不能手上一點不留吧,那娶媳婦回來,人也不樂意呐!”
“不樂意就彆娶,這世道,能吃飽飯就行,她家啥條件呐,沒正式工作,還想跟二大爺家學麼?”
看著老大死死攥著最後幾塊錢,死不撒口,老閻直接起身,拿捏了起來。
“爸,這不是正商量著麼,您走什麼?”
“不走,看你這在打算盤,你想什麼,你爹能不知道,每個月你媽去給你領工資,我們老兩口管你們吃喝住,剩下的,靠她掙去!”
閻埠貴一把睜開了兒子拽著自己的胳膊,眼睛的精光閃過,一個月十八塊要是到手,差不多兩年時間回本,就不信兩年時間,自行車組裝不起來。
“得,唉~,擱這家裡,誰都算不過您,我這都交代給您,不過以後工資漲了,那咱再說!”
眼看老爸心中的底線已經拋了出來,閻解成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但是準備在口頭約定後麵備注一下。
“漲了你也不能缺我的,你結婚後孩子吃喝呢!”
閻老摳聽著兒子準備留下一個合同陷阱,一著急,把兒子身上的問題,給遺忘了,一禿嚕嘴,把家裡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哥,你吃飯就吃飯,你擼起袖子乾啥?”
對門的李峰家主屋裡,熱氣騰騰,兩家五口人聚在桌子上推杯換盞,三四點的這頓年夜飯,那是吃的好不快活。
李楠坐在母親身邊,一邊夾著桌子上的菜,一邊好奇的看著哥哥的手腕問道。
“傻姑娘,你哥剛買的手表,你沒看見麼!”
聽著李楠的話,李峰擼起的袖子正適合打人,看了看手中的筷子,還是選擇食指賞了她一個爆栗。
“哥,哥,誒,你真買手表啦,這玩意好貴呐~!”
腦門挨了一下的李楠,著急的顧不上揉腦袋,放下筷子,雙手抓住哥哥的胳膊,好奇的反複看了起來。
聽著女兒的咋呼,劉茵的好奇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了兒子的手腕。
“是該買了,副科長已經是中層領導乾部了,咱們公社,那些書記,每人都戴著一塊,咱家李峰,比他們強多了。”
老舅劉強臉上帶著一股醉意,桌麵上的散酒被李峰換成了在百貨大樓裡買的古井貢酒,徽州人都愛這一口。
“來大外甥,老舅這輩子,沒想到到了這歲數,還有機會翻身,過年加買手表,雙喜臨門,咱爺倆再乾一杯!”
說著,劉強端起了酒杯,李峰這邊右手整被李楠扒著看,隻得慌忙的用左手端起,站起身陪老舅乾了這一杯。
“痛快,痛快,這酒,就是跟平常喝的不一樣,還是沾咱大外甥的光!”
打了個酒嗝,劉強拍了拍李峰的肩膀,雙眼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
“老姑,表弟,我這做哥的,慚愧,這年還是靠您二位,家裡才能過得下去,我這也敬一杯!”
眼看小叔表了態,劉雷也不甘落後,站起身端起了酒杯,哪怕平時不喝酒,這種場合,也不得不感謝下幫自己家裡翻身的姑姑家。
“都坐,坐,咱倆平輩,站起來乾啥?”
眼看劉雷執意不坐下,李峰也隻要再次站起身,往嘴裡慣了一口。
“嘶~這酒真辣!”
喝完後李峰吐了吐舌頭,直接把酒盅收了下去,老舅那酒蟲按捺了那麼久,今天碰上了好酒,李峰可不敢這麼陪下去。
“這表多少錢呐,我看裡邊咋是金色的,不會是黃金做的吧!”
沒讀過多少書的劉茵,這輩子也沒見過黃金,看兒子的手表金燦燦的,語氣中帶著些緊張,怕兒子顯擺過頭了,有點後悔當時就那麼同意他去買這麼貴的,當時要是自己跟著就好了。
“哪裡是黃金的,就表麵顏色塗成了金色,實際還是鋼的,人家叫滬上牌全鋼自動表。”
“還是跟彆人換了票,我的手表票太老氣,還要要一百五六,換了後這塊才一百三十八塊,顯年輕不少!”
說著,李峰不由自主想到了前邊遇見的婁曉娥,這傻白甜,劇中的老公已經被自己送進去進修了,家裡頭應該不會再選許大茂這壞種了,相信這個院子裡,估摸著見不著了。
“哇~一百三十八塊,哥,也太貴了!”
對大額鈔票沒有多少概念的李楠,咽了咽口水,眼珠子睜的渾圓,嘴巴張著都合不攏了。
“一根糖葫蘆,兩根糖葫蘆,你這能買多少根糖葫蘆了!”
“吃你的飯,等會檢查作業,糖葫蘆吃完了,作業我還沒查呢!”
看李楠掰著手指頭,李峰一巴掌拍在她後腦勺上,這手表能是糖葫蘆可以比的麼。
“還好,一個月工資,你哥買手表是工作,他天天開會,得看時間,你就想著吃!”
老媽聽到李峰說的價格,慶幸他跟彆人換了一下,少了三十塊,一百三十八,對於現在日子漸漸好過的家裡來說,不是傷筋動骨的地步。
遙想半年前,兒子要兩百塊,去內M買兩頭騾子,劉茵都小心翼翼的。
短短時隔半年,現在,兒子一個月工資加獎金,都一百多一點,這要是擱以前,劉茵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滬上牌,這是大牌子,比咱公社書記的還要好,他們那些都是東北產的,什麼遼什麼牌,有時候都不準。”
劉雷說話有些戰戰兢兢,看了眼老弟的手腕,漆黑的皮表帶,淡金色的表盤,就這麼點兒小東西就需要一百多塊錢,也就領導們了,這要是村裡,指不定被人酸的戳脊梁骨。
堅持悶不吭聲的李楠對於手表,不在好奇了,聽到哥哥說要檢查作業,脖子後的汗毛已經豎了起來,瞧了眼大床上的書包,準備找機會把它藏起來。
“乾部就是得拿出乾部的樣子,更何況那麼大的廠,裡邊比咱們公社,要複雜多了,咱家小峰,這麼年輕上去,肯定有不服的,咱也讓彆人見見家底,免得有些人瞧不起。”
眼中有些醉意的劉強,對這倒是無所謂,反而借著酒意拍著胸脯說大外甥做的沒錯,反正按照現在老舅自己的的掙錢速度,小半年,去每天蹲的舊貨商店,能是能淘換到了一塊,就是舍不舍的問題。
“好啦,好啦,吃菜吃菜,自行車也有了,表也有了,這頓飯吃完,就是今年了,你怎麼說也得帶個媳婦回來,你花錢,你媽我不反對,但是石子兒打水漂還能見著聲響呢,你彆天天糊弄我!”
眼看老媽提到了找媳婦,李峰臉上訕訕的笑了下,重新把袖子擼了下去,自己這現在也是稀裡糊塗呢,這年過的,終身判決的通知書都下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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