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納蘭鏡聞偏頭,視線淡淡落到他的側臉,他沒什麼表情,隻是在平淡的敘述一件事。

“你不怕危險嗎?”

畢竟人心險惡,放碗罵娘的不在少數。

柳淒山手搭在背簍帶子上,上過一次藥後的手,疤痕已經淡了些。

他走著,朝著前方,聽見她的問題,隻是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他們很多都是窮苦之人,沒有銀子看病的,心腸樸素善良,隻能來我這,他們如此信任我,我又怎麼能讓他們失望?”

納蘭鏡聞看著他,說這些話時,他整個人都煥發著神采,眼睛都亮了幾分。

“即使是有人搗亂,他們也會幫我趕走搗亂的人,不會有危險的,更何況我自有我保命脫困的方法。‘

“我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我學醫便是為了他們,將人治好了,看到他們開心的模樣我便開心,即使我看不到,我也覺得滿足。”

柳淒山突然停了下來,轉頭麵向她,溫柔地笑著,納蘭鏡聞被那雙眸子所吸引,似星光璀璨奪目。

他說,“有時候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那幾個瞬間嗎?”

納蘭鏡聞一時間愕然,竟不敢直視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偏過頭去,不知該說些什麼,更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已經太久沒有遇到像他如此純粹美好之人,竟讓她覺得有些遙遠。

隻能隨意敷衍了一句。

“嗯。”

柳淒山似是沒有察覺她的敷衍,繼續朝前走著,納蘭鏡聞便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那清瘦單薄的身子,竟壓了如此重擔。

他瞧著極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仿佛風一吹便被吹倒了,可偏偏是這麼一個人,告訴她,他學醫便是為了治病救人,給所有人康健的身體。

她確實有被他的話震懾到,可從小被訓練出的本能,忍不住想,這世間當真會有如他這般人嗎?

到底是裝的還是當真如此?

納蘭鏡聞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見他彎腰采藥,放到鼻尖輕嗅,兩側發絲垂下,遮擋住他的側臉,有種清弱之美。

將草藥聞了聞,然後丟到背後的背簍中。

她看著他連著丟了好幾味連自己也說不上名字的草藥到背簍,重複著這個動作,眼神閃了閃,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

“將背簍給我吧,我來背。”

她真怕這麼大個背簍要給他壓垮了。

“不重的,我可以自己背。”

納蘭鏡聞不由分說地將他背簍扒下來,背到自己背上,對他道:“你專心采藥就行。”

柳淒山自知擰不過她,便沒有再說什麼。

“你救了我,好像從沒有問過我叫什麼名字,你不好奇嗎?”

柳淒山又將一株草藥放入背簍,隨後搖頭。

“你不說,我便不問。”

納蘭鏡聞挑眉,一把抓住他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腕,瘦極了,仿佛一折就斷,令她不自覺皺起了眉。

柳淒山則有些疑惑望向她。

“怎麼了?”

壓下心底那點不舒服,開口繼續道:“你就不怕我是官府追殺的歹人?或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

柳淒山臉上疑惑之色褪去,轉而變成嚴肅認真,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

納蘭鏡聞一愣,隨即咧嘴一笑,這人如此輕信他人,若是日後被騙了怎麼辦?

也幸虧她不是壞人,但她自認也不是什麼好人。

柳淒山聽出她聲音裡的嘲諷之意,隻是繼續道:“我救人是為了自己不悔,若是真的誤打誤撞救了窮凶極惡該殺之人,我會付出一切代價重新殺了對方,即使搭上我的性命。”

他語氣認真,讓人聽不出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納蘭鏡聞笑意收斂,眉眼間染上陰鬱,還有幾分不知名的情緒,盯著他瞧半晌後,道:“我叫鏡聞,記住了嗎?”

柳淒山眉頭微蹙,腕間的痛意讓他下意識想要抽回,可抓住他的人力道之大,令他不能抽動半分。

“記住了嗎?我的名字。”

納蘭鏡聞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即使看到他隱隱吃痛也不曾放鬆。

“記住了。”

等柳淒山回答了,她才猛地鬆手,看見他手腕處紅了一圈,眼裡閃過一絲愧疚,轉瞬即逝。

“走吧。”

柳淒山垂著腦袋,低低應了一聲,看不見表情。

納蘭鏡聞走在密林中,無比放鬆,時不時分點注意力給身邊悶聲采藥的青衣男子。

她有些恍惚,一轉眼來到這個世界快有兩個月了,這段時日出奇的平靜,沒有任何人打擾,沒有隨時潛伏的危險,更沒有防不勝防的陰謀詭計,算是她活了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過的安生日子,即使清貧狼狽了些,她也是開心的。

若是與他一直如此,怕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看著那邊蹲在地上,一會笑一會兒皺眉的柳淒山,不由得唇角溢出一抹笑。

很快,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一寸寸凝固。

“柳淒山!!”

山中鳥雀驚飛,聲音乍起。

柳淒山被納蘭鏡聞如此大的聲音給驚了一下,嗆到了直咳嗽,下一秒,一隻手便大力鉗住了尖潤的下巴。

強迫他張開了嘴,一隻手伸進他嘴裡掏著,耳邊還不時傳來納蘭鏡聞憤怒的聲音。

“你是豬嗎?!不知道這有毒嗎?胡亂往嘴裡塞什麼?!吃出問題了怎麼辦!!”

邊罵著,一邊摳著他嘴裡的東西。

直到全部都摳出來了,確保沒剩一點,才稍稍放下心來,放開了鉗住的下巴。

“為什麼要往嘴裡塞!”

她真的生氣,若不是她正好瞥見他的動作,又正好認識那味草藥,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柳淒山被納蘭鏡聞粗魯的動作弄的有些痛,不停地咳嗽,淚眼朦朧,雙頰染上紅暈,不知道還以為是被欺負了。

聽見納蘭鏡聞的質問,他緩了緩,才用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望向納蘭鏡聞的方向,道:“澤川可做麻沸散,用得好的話是不會要人性命的,我隻是不確定它是那個品種,想嘗一嘗確定一番,才能更好的發揮它的價值。”

聽著這個不算理由的理由,納蘭鏡聞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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