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這個男子,要她如何能放下?

她無法言說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能將人抱緊,護在懷中,生怕那些叢生的荊棘再傷到他。

“在那邊!快抓住他們!”

身後爆發一聲喊叫,將林中的鳥雀驚起,一陣撲簌簌的響聲。

納蘭鏡聞麵色凝重,咬牙再次加快腳步,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情況危急,隻能借助著自己熟悉地形而與他們保持著距離。

可如此根本不是辦法,她的體力遲早有耗儘的時候,而他們雖不熟悉地形,又被牽絆住腳步,可人多勢眾,又合力可將她包圍其中,隻能另尋辦法。

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他緊咬著唇,以讓她最輕鬆的姿勢在她懷中,儘量不拖累她。

可帶著人始終不行,若是隻能活一個,她希望那個人是他。

心下一凝,一個閃身,繞進一旁的灌木叢,這裡有個矮坡,剛好掩住二人的身形,可若是他們追到這邊,隻要認真尋找,定能發現!

唯一的辦法便是拿一人去吸引對方的視線,才不會讓留在這的被發現。

將柳淒山放下,沉下聲音道:“淒山,聽我說,我留了記號,很快會有人找到你,你堅持一下,等人找到這,你就跟他們走。”

柳淒山何其聰明,更何況她的意圖極為明顯,一把抓住她抽離的手,手背青筋凸起。

“鏡聞!”

納蘭鏡聞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可目光觸及那傷痕累累的手,眸中疼痛一閃而過,還是放棄。

她柔下語氣,儘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穩,帶著些誘哄。

“淒山,你最聽話了,我先將人引走,把人甩開後我會立刻來找你。”

她沒有內力,體力也即將透支,不論如何,除非有奇跡降臨,否則根本無法逃過這大範圍的圍捕,沒有任何生機。

可她是納蘭鏡聞,納蘭家掌權之人,多少次在死亡間徘徊,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即使是如此,也絕不放棄,沒有生機也要創造出生機。

可她不能讓柳淒山跟著自己冒險!

柳淒山抓著她不放手,整個人慌亂無措,即使是剛剛受傷被人追殺的情況下,也從未如此失態過。

“不行……彆丟下我……求求你……”

他死死攥著她的手,眼眸猩紅,執著搖頭。

“求求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再次拋下我!”

納蘭鏡聞已經沒有心思去揣摩他話中的意思了,抬手擦去眼角的淚。

“淒山……”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他接下來的話堵住,他強忍哽咽艱難道:“你說過的,不論生死,不離不棄,你說過的!”

“你為何要騙我!我不要你為了救我去引開他們,就算是死,我也要同你死在一起!”

他淚水滾燙,落得更加洶湧,開始語無倫次,情緒慢慢崩塌,隻是害怕她將他丟下。

“你明明說過的……為什麼又要騙我!”

“你若是敢拋下我,我便主動到他們麵前,讓他們立刻殺了我!”

納蘭鏡聞不敢置信,柳淒山竟如此瘋狂。

她沉默下來,看著他因大力而不住顫抖的指尖,最終伸手撥開他貼在臉上淩亂的發絲,輕笑一聲,一如往常。

“好,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一直以來,她都一人獨自前行,不論前方是重重迷霧還是深淵,她從不畏懼,即使身側無人,依舊步履平穩不斷向前。

一個人可以走出一條血路,兩個人依舊可以。

對於危險她從來都是直麵迎上,不僅是自己有底氣,更是因為她堅信無人能夠扳倒她,就算是死,也依舊死的體麵。

柳淒山隻是笑,如同木槿花綻放的極致溫柔,隻是初春,便見到了秋季綻放的木槿。

納蘭鏡聞再次將人抱起,眼神卻堅定。

不論最後是怎樣的結局,她都不會放手。

“在那邊!給我攔住她!”

一支支利箭從她身側劃過,直直插進大樹軀乾,有些重重插進腳邊的土地裡,半根沒入。

她不能停下,稍微停下便能被射成篩子。

“撲哧”

利箭重重穿插進肉體的聲音。

鮮血濺在柳淒山如玉的臉上和眼睛,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抬手擦去臉上的血漬,眼睛被染成了血紅色。

他怔愣住,氣息紊亂,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黏膩的血讓他開始生理反胃,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

他錯了,不該是這樣的,他錯了……

納蘭鏡聞感受到他的痛苦,即使肩上中了一箭,也不過踉蹌幾步,繼續蹣跚超前,她想要安撫他,想告訴他自己不痛,她沒事。

奈何她憋著一口氣,不能分心,若是這股氣散了,她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她身體已經撐到極限,中箭的肩膀潺潺流著血,開始越來越虛弱,眼前都出現了重影。

隨後,看到熟悉的地方,眼裡迸發出亮光。

那個洞穴!

快了……

十步,七步,三步……

她猛地朝那邊撲去,帶著懷中的柳淒山滾了幾圈,狼狽地滾進洞穴,肩上的箭又深了幾分,悶哼一聲。

柳淒山慌亂起身,替她把脈查看傷勢,不過被她一把抓住了手,扯向自己懷中。

身體溫度開始流失,氣若遊絲。

“乖一點,彆動。”

柳淒山眼眶紅腫,冷靜地靠在她懷中,用自己的身體支撐住她,手卻在顫抖。

他根本無法觸碰她,她渾身都是傷。

納蘭鏡聞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將下巴抵在柳淒山額上,手拍著他的背。

“彆怕,等救援來了就好了,再等等……”

說這話,其實她也不確定那所謂容衡玉派來的人靠不靠譜,可現在彆無他法,隻能賭一把,賭在救援來之前那些人找不到她。

“成婚第一天,便讓你跟著我受苦了,對不起……”

柳淒山搖頭,麵容雖冷靜,淚水卻已然決堤,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無論如何都發不出半點聲音,便隻能拉著她的手,顫抖著在她掌心寫下。

不苦……是我連累你。

納蘭鏡聞背靠石壁,喘了口氣,將他的手納入掌心。

“笨蛋,我從未如此覺得。”

她看著他痛苦自責的神情,笑了笑,吻上他的額角。

以往再凶險的時候,都隻有她一人,如今卻多出一人陪著她,倒是有些不習慣。

“若是我們逃不過此劫,下輩子我去找你好不好?”

柳淒山搖頭。

納蘭鏡聞有些維持不住嘴邊的笑意,意識開始模糊,她雙手攥緊,指甲陷入肉裡的刺痛讓她稍稍清明了些,見他搖頭,也未多想。

下輩子他們還是不要相遇了,若不是她,柳淒山可以活得很好,每日去城中給百姓義診,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用遭此劫難。

要說連累,應該是她連累他才是。

柳淒山是那般好的男子。

不該遇到她的……

不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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