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1 / 1)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樹影婆娑。

裴府,一道黑影快速從房梁之上閃過,身姿矯健,悄無聲息,準確避開所有守衛,最終落入一方院子之中。

院落很安靜,沒有一個人,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屋內一道微弱的氣息。

納蘭鏡聞淡淡掃視一番,緩緩抬腳走近,輕輕推開門,裡麵靜悄悄的,漆黑一片。

她準確朝著床的方向走去,帷幔垂下,裡麵的影子恍惚。

站在床邊,將帷幔拉起來,露出了裡麵的人。

裴雲徹麵色如紙一般蒼白,雙眼緊閉躺在床上,麵頰削瘦,隻是他如今好像睡得極是不安穩,眉頭緊蹙,滿頭大汗。

納蘭鏡聞微微歎息一聲,在他床邊坐了下來,握住他的手,將玄力一絲一絲地渡進去,他緊皺的眉緩緩鬆開,不似剛剛那般痛苦。

裴雲徹似乎感覺到什麼緩緩睜眼,雙眼不聚焦,盯著納蘭鏡聞。

是在做夢嗎?她來看自己了嗎?

若是夢的話,請讓這個夢再久一點吧。

他撐著手起身,意識朦朧地看著納蘭鏡聞,神情恍惚。

納蘭鏡聞麵容平靜,同他對視。

隨後,裴雲徹伸出手環住了她的腰,將腦袋埋在她頸窩處,極為眷戀一般蹭著她,低低呢喃,“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很想你……”

納蘭鏡聞原本想要推開他的手頓了頓,又垂了下來。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你姐姐說你不吃飯,生病了為什麼不喝藥?”

裴雲徹環著她的手臂緊了幾分,完全依偎在她懷中,他渾身滾燙,氣息灼熱。

“你不來看我,我吃不下……”

“你總是這樣,說話不留情麵,總是讓我難過,隻有在夢裡,你才這麼溫柔,你再多陪陪我好嗎?”

他不想醒來,一想到醒來就要麵對冷冰冰的屋子,他就覺得痛苦。

“你說你不喜歡我,我回府之後,想了許久,可是我沒有辦法讓你喜歡上我,沒有人告訴我該怎麼辦。”

他很痛苦,不知道該如何破局,他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甚至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能夠讓納蘭鏡聞喜歡上。

“你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麼才能讓你喜歡上我……”

“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告訴我,我改,我再也不跟你隨便生氣了,你喜歡什麼,我就去學,你彆那樣對我說話,讓我好難過……”

他聲音很悶,滿是苦澀和無可奈何,氣息頹然。

一直以來天真活潑,意氣風發的少年,變得如此敏感自卑。

感覺到頸間濕潤,納蘭鏡聞沉默下來,掌心抵上他的他的背,再一次將玄力渡了進去。

突然,肩窩處一陣刺痛,納蘭鏡聞稍稍皺眉。

裴雲徹張嘴在她肩膀處咬了一口,卻又舍不得咬太重,又用唇輕輕碰了碰那齒印。

“這是你讓我難過的懲罰。”

納蘭鏡聞無奈,輕輕拍著他的背,“睡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再多陪陪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夢到你……”

納蘭鏡聞沒說話,隻是繼續將玄力緩緩渡進,埋在她頸項間的男子聲音逐漸弱了下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卻沒有一點放鬆。

直到他的氣息徹底平穩,納蘭鏡聞才將他的手掰開,為了讓他睡得安穩,還特意點了他的睡穴。

看著他安靜的睡顏,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神色複雜。

一陣微風吹過,帷幔被吹起,泛起微微漣漪,床邊早已沒了那紅色的身影。

院內,一女子站在院中,盯著房門,銀色的月光灑在她肩上,周身的肅殺之氣減弱了幾分,清冷柔和。

納蘭鏡聞出來時,便與她對上了麵。

裴雲岱突然跪下,鄭重朝著納蘭鏡聞行了個禮。

“雲岱,謝王爺。”

納蘭鏡聞淡淡掃了她一眼,道:“不用告訴他本王來過。”

就讓他當作這隻是一場夢。

“好。”

“若是他再如此,就讓他上王府來找本王吧,前提是,將身體養回來,本王不希望看到一個病怏怏的他。”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她雖對裴雲徹感觀不錯,可讓自己娶他,還是做不到那個地步,若是娶回來之後還是喜歡不上他,不僅糟蹋了他的大好年華,更是對他的不負責任,對自己的不負責。

所以她才一直拒絕他,卻不想他陷得越來越深,竟將自己折磨成了這副模樣。

她看了眼裴雲岱,倒是沒想到,她這種女子,竟還是個弟控。

不過……

若是能夠拉攏裴雲岱,也未嘗不是件好事,雖說她沒有什麼危險的想法,但是如今在朝中,若是沒有支持自己的勢力,怕是寸步難行。

即使是有著納蘭鳳行的寵愛,也不是長久之計。

就是不知,裴雲岱是否也是同裴將軍一樣,是個難啃的骨頭。

“起來吧,本王走了,好好照顧他。”

“恭送王爺。”

……

次日晚。

“王爺,您要的人找到了。”

“帶上來看看。”

很快,一名男子便從門外進來,少年麵如美玉,清俊的眉眼下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眸光流轉間,竟分外勾人。

他僅僅穿著粗布麻衣,也難掩這般美貌。

少年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納蘭鏡聞麵前,“奴徐青,參見王爺。”

納蘭鏡聞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閃過滿意之色。

“成禾可有告訴過你,本王為何將你買下。”

少年搖頭,道:“奴已是本王的人,不論王爺要奴做何事,奴都全力以赴。”

他稍稍仰頭,看著高位上的女子,眼神堅定,僅僅隻是這一點距離,便是不可跨越的階級鴻溝。

“你可願跟著本王?”

“願意。”

納蘭鏡聞那雙漆黑的眸子緊盯著他,身上釋放出縷縷威壓。

“本王隻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想後悔,大可現在就離去。”

少年仍舊挺直著脊背,不卑不亢。

“奴,願意。”

他想要活下去,彆無他法,若不是王爺將他買下,他逃不過一死。

納蘭鏡聞盯著他,而後者平靜地同她對視,沒有一點撒謊的痕跡。

她點點頭,隨即朝著一旁的成禾,成禾立即會意,退了下去,還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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