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來幫忙的劉凱，沈世卿癱倒在新家的沙發上，習慣性拿起手機，果不其然發現了手機上的微信提醒，是白露發來的消息。沈世卿沒有急著回微信，而是去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煩惱後，這才打開手機，給白露回了電話。電話剛響了兩聲，電話就接通了，白露軟糯糯的聲音傳了過來。“小九，你收拾好了嗎？我給你發消息，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一貫的小心翼翼，好像他們兩人之間，沈世卿才是那個絕對一切的審判者。沈世卿不由地苦笑，明明不管是白溯給的那個冊子，還是從兄弟劉凱披著“小九”的皮跟白露交流了五年的經驗傳授，沈世卿都覺得自己絕對符合“小九”的人設，連他自己都入戲了，怎麼白露還是有點害怕他？許是這樣的心理疾病患者都需要一定的時間適應？還是白露並沒有完全相信他就是“小九”？沈世卿一邊想著，一邊輕聲回答白露：“都收拾好了。發微信怎麼會打擾到？露露，你不要這麼客氣疏離。作為我的經紀人，我無條件信任你，也要你對我有同等的信任。你說呢？”白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知道自己心理和性格都有問題，是害怕麻煩到你，惹你厭煩，這才習慣多嘴問一句。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白露的話，讓沈世卿頓了一頓。他了解到，一直以來，白溯他們都從不在白露麵前說有關於她病情的事情，白露也好似意識不到自己有問題一樣，也從來不問。其實沈世卿覺得，白露並不像白溯他們所想的那樣，心理問題嚴重得連智商都跟小孩一樣。這幾天的電話聊天下來，他發現，隻要白露願意，她是能夠正常跟彆人溝通的。而他沈世卿，或者說是“小九”，就是白露願意聊天說話的人。“小九，明天我去找你可好？姐姐說你接下來的工作行程表已經安排好了，我帶過去跟你說一下，可以嗎？”白露說這話時，語速很快，連呼吸都有些急促，好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一口氣說出來的。沈世卿感受得到，白露這是害怕他拒絕。但是他怎麼會呢？“小九”是從來不會拒絕白露的。“好啊，明天我開車去接你。”公司不僅給他安排了新的住處，還安排了一輛車給他代步。這待遇，要不是他是獲益者本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賣身被包養了。其實，他真正的經紀人顧亦君今天早上就把工作行程表給用郵箱傳給他了。說是行程表，其實他目前需要準備的其實也就隻有明天的發布會而已。太久沒有麵對媒體的閃光燈了，不曉得發布會上那些動不動就喜歡口誅筆伐的媒體會怎麼報道他。沈世卿已經預料到明天新聞發布會過後，他過去的那段黑曆史一定會被扒個乾淨。就看歸宿的公關團隊怎麼樣了。不過有顧亦君這個經紀人，他還是稍微有一點信心的。畢竟顧亦君之前也是徐騂承手下出了名的經紀人，手中資源大把大把的，算得上是圈子裡排得上名號的金牌經紀人。白溯把顧亦君安排給他，也當真是大手筆。就是不知道，白溯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把他挖角過來的，又或許是顧亦君自己跟徐騂承鬨掰了也不得而知？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層出不窮，沈世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意識失去之前還在想著明天要穿哪一套衣服才比較符合白露心中“小九”的形象。再一次來到白家，沈世卿的心境已經跟上一次不一樣了，許是眼下有了可以為之努力的目標了，不由地心情很好。所以在白露告訴他，要為他安排第一個工作的時候，沈世卿並沒有因為這突然冒出來的新行程感到不高興，任由著不知為何會出現在白家的林源開車，帶著兩人去工作地點。直到收到顧亦君發來的消息，沈世卿才知道自己這新加的第一份工作是什麼，為遊戲《偶像萬萬歲》拍攝代言物料。這是沈世卿萬萬沒想到的，要知道《偶像萬萬歲》這款養成類遊戲，一麵世就受到女性玩家的瘋狂追捧，玩家可以自行為要養成的藝人設立人物形象、性格、初設背景，選擇養成的難易程度，其中充滿帶入感的劇情，以及各項攻略任務，精美的遊戲畫麵，遊戲NPC的經典人設，極易操作，體驗感甚佳等等，都是《偶像萬萬歲》風靡五年而不衰最重要的原因。《偶像萬萬歲》區彆於一般的劇情向遊戲的最大一點，就是它其中加入了競技的元素，需要玩家嫻熟的操作進行PK才能升級。起初很多人都覺得這樣的遊戲就是個四不像，但不妨礙人家把劇情向和競技元素融合的好，所以不光是女性玩家喜歡玩，更是吸引了一大批男性玩家。五年來，有太多的玩家都為這款經典遊戲創設了許多經典的角色，除了獨屬於白露的“小九”以外，還有兩男一女的遊戲角色是眾多玩家心目中的白月光。而這次沈世卿的任務，就是為遊戲角色“小九”拍攝遊戲人物照。他們一下車，就看到片場外有一個穿著正裝三件套，跟剛從巴黎時裝周T台上下來的男人倚靠著車門站著。白露從車上下來，看見他便露出了笑臉，一下子就緩解了她許久沒出過門，今天一出門就要去見生人的緊張感。沈世卿注意到這個變化，不由猜測這個人應該是白露熟悉又喜歡的人。果不其然，那人徑直朝白露走了過來，站定腳步就微微俯下身來，摸了摸了白露的頭，笑道：“露露今天就要以經紀人的身份出門談合作了，我身為露露的朋友必須來為你捧個場。怎麼樣？露露不會介意吧？”白露靦腆地搖了搖頭，惦著腳湊近那人的耳朵，小聲道：“謝謝你，傅寧熙。其實我真的，很害怕。但不想讓小九，看出來。不然，他會嫌棄我，經紀人當不好。你來了，我就不怕了。”傅寧熙一直麵帶微笑地聽著白露說得不太順的語句，眼睛卻看向站在後麵的沈世卿，眼神不由地一黯。這就是白溯找來給白露治病的人，他今天第一次見，實在看不出來白溯為什麼會選他假扮白露的“小九”。想起昨天白溯才將她那所謂的治療計劃告訴他，傅寧熙忍不住蹙了眉頭。這件事白溯從來沒有跟他商量過，直到事情都成了他才告訴他。若是傅寧熙早些知道白溯這個打算，一定會攔住她，不會讓她拿白露的病情瞎胡鬨。但事到如今，白露已經接受了沈世卿，他不能再阻攔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傅寧熙一邊想著，一邊柔聲回白露的話，“露露已經很棒了，願意走出家門，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我真的要對露露刮目相看了。一會兒要去見導演，我陪著你一起去，你不要怕。”白露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很信任傅寧熙，“我沒有底氣，以前也見過導演，當過經紀人，但不知為什麼，今天會這麼緊張。”傅寧熙臉上笑意不變，心裡卻明白白露還是沒弄清楚之前玩的都是遊戲，這裡才是現實生活。看來，白露目前也隻是願意跟人交流了，但潛意識裡還是將這裡當成了遊戲世界。傅寧熙拍了拍白露的肩膀，輕聲安慰了一句，“沒關係哦，慢慢來。”看到一直等著的沈世卿，笑著道：“露露不跟我介紹一下，你的‘小九’？”白露這才意識到沈世卿他們已經等很久了，很不好意思地將傅寧熙帶到沈世卿麵前，低著頭不敢看沈世卿，小聲道：“這是傅寧熙，我的朋友。”又指了指沈世卿，對傅寧熙道：“這是，‘小九’。”傅寧熙伸出手同沈世卿友好地握手，“你好，沈先生。初次見麵，希望今天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不知怎地，沈世卿從傅寧熙話中聽出來了硝煙的意味，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答道：“傅先生客氣，有你陪著白露，她也能安心一些。”末了又加了一句，“都是為了白露著想。”傅寧熙同樣回以微笑，“沈先生說得多。那我先陪露露去見一見導演，安排一下，你再進棚拍攝。勞你等一會兒。”看著傅寧熙帶走白露，一直在旁邊裝路人的林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麼是他跟著白小姐去見導演？搞的跟今天要拍攝的代言是他的一樣……”沈世卿不以為意，“這位傅先生是白露的朋友。你既然被白總安排到我身邊，當應該知道白露的情況。所以有他在雖然有些意外，但也不奇怪。畢竟，咱們幾個人之中，最重要的還是白露。你要明白這一點，就不會在意這點細枝末節了。”白溯告訴過沈世卿，安排在他身邊的這幾個人，都對白露的情況有所了解。雖然沒有明確告知白露的病，但也都知道白露性格內向，不善於交流，需要身邊人多照顧。沈世卿覺得，顧亦君是個聰明人，應該很敏銳的有所察覺。至於林源，不是沈世卿不信任他的智商，實在是這麼一個話癆又八卦的小青年，讓他沒辦法去猜測林源到底有沒有看清楚這個團隊存在的意義。至少在這一年內，包括沈世卿在內的他們這幾個人，都是為了白露而服務，配合她“經紀人”的工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