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挾持(1 / 1)

卿卿醒來,已離永安府三百裡遠了。她記憶仍留在那天出宮後,她坐上轎子,那轎子搖搖晃晃的,搖著搖著她就睡著了。睜開眼時,孟九濕熱的舌正在舔舐她的臉頰,臉上涼涼一片,都是孟九的口水。她揉一揉眼,再看周圍,是個簡陋的帳篷,隻支著一張簡易的木床,此外再無一物。被子下的肌膚冰涼,腿間的不適令她驚慌起來。她全身上下隻套了一件寬大的外袍,裡裡外外是濃鬱的男人氣息。她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女兒了,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絕望的狂潮將她淹沒。“醒了?”男人渾厚的聲音落入耳邊,帶著獸類飽腹後的滿足。卿卿無力地將自己裹在被子裡,一瞬間天翻地覆。她不知永安那場雪是否還在繼續,那一場突如其來的雪,擋住了薛時安回程的步子。若他能早回來一日,便不會是這個地步。帳篷搭得小,隻容一人一狗,多一個人都顯得擠仄。霍遇用乾淨的汗巾擦乾身上水珠,又拿起一旁濕潤的帕子,跨步上前,坐在床沿上,一隻手扯過被子,將她肩頭的衣服拂去,給她擦拭著身上的黏濕。“原本打算放過你了,誰教你去慎行司撩撥本王?”她要張口駁斥,卻隻能發出喑啞的呻吟,一時間雙目圓瞪,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男人。她說不出一個字眼,發不出任何聲音。“本王對付女人的手段卿卿又不是不知。”她無法出聲,隻有胸膛因怒因恨不斷起伏,霍遇伸出一掌壓在其上:“到底舍不得你悅耳的聲音,藥效一過就能說話了。”沒了聲音,她還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從北邙山到永安,她看他的眼神從來沒變過。她不會掩藏厭惡,就像她不會掩藏歡喜一樣。她怒不可遏,身子瑟瑟抖動,如秋裡搖搖欲墜的葉,微弱的動靜也能奪取她一線生機。耳光落在臉上,霍遇也不躲。“留著點兒力氣,明夜再使。”卿卿當下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她用額頭去撞他,霍遇一個不注意被她得逞,她借機反將他壓製在身下,手上章法全無,指甲拳頭並用往他臉上招呼。霍遇不還手,像完全不知痛一樣。卿卿打累了,又換個方式,雙手扶在他肩上,衝他下巴咬上去,她被滿口的血腥味刺激到了,明明……一覺前還是好好的模樣,她還在盼著薛時安回來,怎會是現在的樣子?她四顧周圍,黑洞洞一片,夜似深淵,牽住她的腳腕拉著她下沉。霍遇摸了摸下巴,染了一手的血。他拿起一旁的乾帕子捂在傷處,反身就把她困於自己和床幃之間。他將重量全壓在卿卿的身上,眼看她雙唇被血染紅,胸前粉端在冰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在深山寒夜中,彆有番妖媚。漫長艱苦的行軍路上,孟九是卿卿唯一的陪伴。隻是孟九身擔重任,每次都走在隊伍最前麵偵查,隻有夜裡停下休息時她才有機會見到孟九,給它喂食洗澡。卿卿平日裡被霍遇扮成貼身的小廝,但霍遇手下的人都曾見過她,關於她死而複生又被皇帝認作乾女兒一事已經成為私底下的傳奇了,漸漸有傳聞說她其實是鬼神身份,加之那些關於孟家的傳聞,她的身份被傳得越發離奇。可哪有起死回生之力的鬼神,她現在不過是個洗衣喂狗的小廝。霍遇雖是被迫出征,可走上這條路,就沒了退路。戰場是他的天地,既然要打仗,他就得占最大的風頭。霍胤在前路突擊,在霍遇指導下,已經不費兵卒就擒了幾個孟束身邊的將領。孟束原本不把鄴太子和赫連昌放在眼裡,誰知太子還沒露首,霍遇已經出了手。他打仗之狠戾是前所未有的,在正式開戰前,已經頻頻用過分手段挑釁。太子和赫連昌走官道,霍遇一行人沿山路潛伏,山路易遇埋伏,故霍遇采取分散兵力的辦法,將所有兵馬分成一個一個小單位,走在前麵的小隊負責速戰襲擊,走在後方的小隊負責糧草押送,如此一來就算遇到埋伏也能保存實力。原本蜀地由江漢王和孟束手下的大將許超共治,江漢王走在先前的部隊假扮成流民夜闖蜀都,解決掉許超,占得先機。滿朝文武正等待著太子打開蜀地大門的消息,沒想到城門是打開了,可進城的卻是霍遇。霍遇分明比太子出發晚,又走偏路,竟在太子之前到蜀地,與計劃全然不符。明眼人都知道這場仗是為了給太子加冕,霍遇不管不顧先占頭功,實在令人氣憤!霍遇到蜀地第一件事便是關城門,不容任何人員進出。這一舉動明擺著給太子難堪。霍遇占了許超府邸,許超府上的女眷對他早有耳聞,晉王荒淫重欲,南方女子嬌小柔弱,霍遇在她們心裡便是那從不毛之地來的九尺野人。經霍胤介紹,霍遇得知許超有個小妾在蜀地聞名,據說那也是個奇女子,至於奇在何處,那都是關上門才能說的私話。人禍當頭,許家夫人率先將那女子獻了出來,最先遇上這事兒的還是卿卿。霍遇入許府後,並未急於搜刮許超家中財物美人,而是先登城門巡視,因此她是最早來許家的一撥人。哈爾日在旁邊看著她,霍遇沒什麼不放心的。路經花園,隻見一個貴婦模樣的女子耳光落在一絕世佳人的臉上。既是佳人,隻窺見一個側影都是令人心動的。宮闈之中的女子哪個不是絕色?卿卿自以為也算見過美人,可見了那佳人,才知何謂絕色。當下那貴婦打完罵道:“我許家養你十年,老爺對你恩重如山,如今叫你用這卑賤身軀換我許家上下安寧,你當感恩戴德才是!”卿卿苦澀一笑,這世上人,隻要一得勢,就開始顛倒黑白。她原本想看那被打佳人的反映,卻被哈爾日先一步送回屋去:“後院裡女人那些醃臢,彆臟了姑娘的眼睛。”卿卿疑心哈爾日便是謝衡說過的孟盅,對他多了個心眼,隻是日日觀察下來,他對霍遇儘忠職守,霍遇對他也是全權信任,無論他的言行舉止還是對霍遇的忠誠,都不像是孟家出來的人。她打消了這個疑心,眼下聽他說了“臟”這個字,眼光變冷。這後院裡的事不乾淨,霍遇對她所做的那些事就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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