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弛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麵的響動,他立即酒醒了大半,利落地轉身拿起自己的長劍,準備推門看看情形。
門剛剛打開,兩柄利器立即向他刺來,張玉弛向後退了一步。
突然被襲,幸好他反應快,堪堪避過這一波攻擊,行刺他的人顯然沒有放棄,繼續揉身上前。
再次交鋒過後,張玉弛看清楚了麵前的兩張臉孔,正是他從北疆帶入京中的副將。
“你們做什麼?”張玉弛聲音如鐘,“我待你們不薄,臨到最後你們卻帶頭背叛我。”
兩個副將一眼不發繼續舉劍攻向張玉弛。
張玉弛大吼一聲,將身體裡積壓的怒火一下子發放出來,劍鋒淩厲很快占了上風,刺傷了一名副將,將其一腳踹翻在地,另一名副將見狀上前撲救,張玉弛卻不躲不避,任憑那副將的劍刺入他的手臂,轉身將手中長劍送入那副將的心窩。
副將沒來得及發出慘呼聲,踉蹌幾步倒在地上。
張玉弛盯著之前被他踹翻在地的副將,臉上滿是陰狠:“再給你一次機會,為什麼要背叛我?”
副將眼見自己已經麼有了機會,臉上滿是死灰之色:“將軍也不能怪我們,誰都想要活,外麵全都臣服了魏王,京城根本守不住。
太後娘娘薨逝,將軍卻隻知飲酒,宮中早就亂成一團,京裡那些官員遲早會反,不用魏王到京城,將軍就壓不住局麵了。
如果我們抓了將軍,也算上京城免於戰火,說不定還能有一條活路。”
張玉弛隻覺得腦袋一陣嗡鳴聲,戾氣布滿全身,他將劍一送,就要了結那副將,卻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張家人的叫喊,顯然又有人進了院子。
張玉弛用劍將副將身體貫穿,就要去應對來人,卻沒想到那副將拚著最後的力氣,整個人撲向張玉弛,雙臂牢牢地抱住了張玉弛的雙腿,就在這時外麵的人也闖了進來,紛紛將手中利器砍向張玉弛。
張玉弛立即陷入被動中,他手臂用力重重地擊打在身下的副將上,副將頭上鮮血迸濺,骨頭在一次次重擊中裂開,張玉弛終於擺脫了那副將,此時他肩膀又被來人重傷,傷口不停地向外淌著血。
張玉弛已經殺紅了眼睛,整個人陷入癲狂之中。
“還有誰,今夜我就讓你們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全都殺無赦。”
張玉弛一步步走出屋子,前來刺殺他的人不得不向後退去,幾個人剛剛走進院落中,就聽到又是一陣喊殺聲。
張家的護院前來報信:“老爺,快走,又有人殺上門了。”
護院話音剛落,就被趕過來的人一刀刺中要害。
“捉拿張賊。”
“張賊刺傷皇上,裡通外敵,逼死太後,殺了他……殺了他……”
張府大門被打開,源源不斷的人向府中殺來。
“保護老爺。”
“護住將軍。”
張家的護衛和張玉弛的親信頓時與那些人殺在一起。
京城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
張靜姝幾天都睡不著覺,總覺得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那雙眼睛冰冷中帶著怨毒的神情,仿佛隨時都會向她索命。
好不容易她才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半夢半醒之間。
“啊……”一聲慘呼聲傳來。
張靜姝立即睜開眼睛,冷汗頓時濕透了衣衫。
“是誰?是誰在叫。”
每當這時候,身邊的女官就會上前勸說:“娘娘安心,沒有彆的事。”
可今天女官卻遲遲未至,張靜姝愈發覺得寢宮內一片冰冷,她慌張地揚聲:“來人,來人……”
半晌,女官終於匆匆忙忙跑進內室。
“娘娘,不好了,皇長子的生母不見了,那些侍奉皇長子生母的宮人和內侍也都不知去了哪裡。”
張靜姝身上一抖,整顆心仿佛都被人牢牢地攥住:“她們動手了,從前太後在宮中她們不敢,現在沒有人能壓製住她們,快讓人給二伯送消息,讓二伯帶兵進宮。”這樣還不夠,她怕張家的兵馬沒有入宮,那些人就來寢宮抓她。
“快,送我和皇長子離開,”張靜姝看向宮人,“快去啊!”她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
女官點了點頭:“奴婢這就去找人。”
張靜姝穿好衣衫,讓乳母將皇長子抱了過來,看到皇長子她才微微安心,還好她最後的依仗還沒丟。
想方設法出宮,再做彆的計較,張家一定有辦法護著他們,他們是張家最後的希望,也許她可以找到皇上,她隻要一口咬定皇長子就是皇上的骨血,皇上或許會對她網開一麵。
張靜姝帶著人向宮門逃去,一路上她不敢耽擱,奮力地奔跑著,眼看著宮門就在前麵。
“貴妃娘娘……快……有人來了。”
張靜姝聽到腳步聲,她的腿越來越軟,腳下跟著踉蹌,差點就要摔在那裡,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張靜姝死死地盯著那扇門,守宮門的將士定會幫她。
“來人。”張靜姝慌張地大喊。
宮門處的將士慢慢地迎著她走過來。
“快,”張靜姝指向身後,“攔下他們,護送我和皇長子離開宮中。”
張靜姝大口地喘息著,從乳母手中接過皇長子,然後繼續抬步向前,然而卻有一隻手攔住了她。
“貴妃娘娘不能離宮。”
冰冷的聲音傳來。
張靜姝抬起頭,隻見麵前的人全都沉著臉,目光中有幾分森然。
“你們……”張靜姝轉頭看向身後,身後那些追趕她的人也不再著急,慢慢地走上前。
張靜姝立即明白過來,她鼓起最後的勇氣厲聲道:“你們串通好了要對我和皇長子下手……這是皇上的骨肉,齊氏的血脈,你們誰敢傷害他。”
“沒有人敢。”華陽長公主慢慢從宮門處走進來。
張靜姝防備地看著華陽長公主,自從京中出了事,華陽長公主就閉門不出,張家請過幾次她都不肯前來,張玉弛圍了長公主府,華陽長公主才走出府邸向張玉弛道:“駙馬是罪人,我也不能置身之外,如今蘇家被懲,我也不再過問任何政事,皇帝要懲戒東南,你們要入主京城,隻管去折騰。”
華陽長公主沒有支持張家,卻也沒有前來阻擾,對張家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結果,可現在是怎麼回事?張靜姝道:“長公主反悔了嗎?”
“我沒反悔,”華陽長公主道,“大周混亂,無論皇帝還是張家都穩不住大局,我確實什麼都做不了,弄不好還會火上澆油,隻能等……等真正能夠掌控一切的人前來。”
張靜姝整個人一陣瑟縮:“你說的是宋成暄?”
華陽長公主歎了口氣,目光落在張靜姝身上:“我也不會懲辦你,我沒有資格做這些,我隻會將你們關起來,等待新君發落。
不過,新君入京,也沒有功夫去理會你們這些叛賊,你們的結果是眾望之所歸罷了。”
華陽長公主說完揮了揮手,立即有人上前要將張靜姝帶走。
“我二伯……他會救我。”
華陽長公主搖了搖頭:“將性命依附於彆人身上,最終能有什麼好結果?枉你跟著太後那麼多年,卻沒有學到一星半點。
太後尚能保住體麵,你們就什麼都沒了。
張玉弛有幾分本事,但等到整個京城都與他為敵時,他也隻能一死。”
張靜姝仍舊不死心,嘶聲高呼:“那是你親弟弟。”
“是我親弟弟,”華陽長公主微微抬頭看頭頂的月亮,今晚月圓如盤,“所以我幫他減少些過錯,不要再多增殺孽,死太多百姓,否則……我死以後也無顏麵對齊氏宗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