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北川拿著舉報信來到三樓的客服室。“有時間嗎?”他對佐野搭話道。佐野似乎也早有預料北川會找上門,便默默地跟著走了。兩人走進附近一間小會議室,北川便怒氣衝衝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在北川心裡,沒有一個選項是要靠說好話拉攏對手的。威迫和謾罵是他掌控部下的唯一技巧。“就是文件上寫的那個意思。您要是有什麼反對意見,我洗耳恭聽。”佐野的兩頰都發僵了,那是一向懦弱的男人在虛張聲勢的表情。“反對意見?”北川拋出一個疑問句,“那是你的妄想吧?收回去!”北川把手上的那封舉報信狠狠地拍在桌上。佐野一動也不動,將視線轉向北川:“這封信我也發給社長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盛怒之下,北川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瞪著對方。佐野繼續說道:“就算您用近乎威逼的方式,把舉報信攥破了也沒用。我已經不是您的部下了。對您來說,這個位子或許不值一提,但是身為客服室的室長,我不過是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一個部下敢頂撞北川。不,就算有那樣的人,也會被他徹底擊潰,直至體無完膚。“你可彆太得意,佐野。你是打定主意了嗎?”北川狠狠地瞪著佐野,用低沉的聲音威脅道,“這些事不是客服室的工作。你隻要集中精力處理好顧客發來的投訴就行了。”“這個問題跟公司的根基息息相關,不是嗎?”佐野反駁道,“您還想繼續隱瞞嗎?您所做的事情,不就是為了自保嗎?”“不是!”北川突然情緒爆發地吼道。這絕不是為了自保。他自負地認為,自己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公司。“你以為自己很聰明,是吧?總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彆人俗不可耐的工作模樣,還自以為是地教訓部下,叫他們做這個做那個。結果你自己卻沒談成一筆像樣的生意。擺出一副精明的樣子,光會坐著卻一點也不想玷汙自己的手。這種人腦子隻會想著自己。隻為自己考慮的人,哪會理解那些為公司流汗賣命的人。一旦發生什麼事,就隻想到明哲保身。你的境界也就這種程度而已。”看到佐野原本發青的臉漲紅,北川感覺到一種複仇的喜悅。不管佐野使用舉報這種手段是對是錯,反正看到這家夥如獲至寶般的得意,北川就有一種想狠狠傷害他的衝動。“算了,不說了。反正事情的真相如何,就交給第三方調查委員會去查明吧。”那種狡猾的口氣,讓北川愈發感到厭惡。“你以為這種妄想,他們真的會聽信嗎?”“當然會啦。”佐野回答,聲音裡含著一種敵意,“宮野社長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麼想呢?我真的很期待呢,北川先生。到時候,我得好好學學你能說出什麼借口——就這樣吧,我還有事情要忙。”佐野站起來,單方麵結束了這次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