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捉拿人犯(1 / 1)

京華子午 櫻桃糕 1539 字 2個月前

周祈又親自帶人撲去昌樂坊中一所左右鄰居俱遠的荒宅,沒有任何異狀,搜找坊內其他荒宅的及搜找通善坊的也陸續回報,並未發現埋屍之處,也未發現齊大郎。所以齊大郎帶著柳娘去了哪裡?周祈手放在腰間挎著的橫刀上,用鼻子重重地呼口氣,皺著眉看謝庸,又看崔熠。昌樂坊老裡正也趕了過來。“敢問裡正,你隻說了這齊大郎之父、之妻的事,他母親呢?”謝庸突然問。“那是個不守婦道的,”老裡正搖頭,“嫌棄他阿耶窮,又愛喝酒,十四五年前與個走街串巷的貨郎跑了。”謝庸微皺眉頭,話速突然快了起來:“他的功夫又是跟誰學的?”“跟個叫淨慧的遊方和尚學的。這淨慧和尚是個好人,也是個能耐人,功夫好,教給這附近幾坊的孩子們認字、習武,又講得好經文。我還記得他來坊裡講經呢……”“什麼經?”老裡正不明白為何這位大理寺少卿會糾問講的什麼經,眯著眼想了想,“最常講的是《維摩詰經》。”“這和尚住在哪裡?”“早走了,他是遠道來的和尚,仰慕旁邊進昌坊大慈恩寺裡眾多佛經佛跡,才在長安逗留了七八年。可慈恩寺住不開那麼些遊方僧人,這淨慧和尚就住在曲江坊林子裡一處小廟。那時候那小廟香火就不旺盛,有那麼三兩個和尚,如今這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謝庸對周祈、崔熠道:“走!去這小廟。柳娘有可能還活著!”讓一個坊丁帶路,謝庸、崔熠、周祈帶人奔向曲江坊。暮鼓已經將儘,坊門即將關閉,大街上沒什麼人了。周祈在前,謝庸、崔熠並幾個乾支衛亥支的人和衙差在後,一路飛奔。江邊樹林破廟中。“我的孩子餓了一天了,我若死了,他怎麼辦?求求你了。”柳娘聲音嘶啞地哭求。“你是個好娘,當年我阿娘扔下我時,就不曾想過這個。”齊大郎扒拉出剛烤完還很燙的芋頭,用袍子角捧著,又不斷地倒換手,剝兩下,吹一吹。“那時候,她走了,阿耶又是個老酒鬼糊塗蟲,我便時常餓肚子,直到師父來了。他在廟前種了一片芋頭,時常烤了,分給來學文習武的孩子吃。其實,我那時候不是喜歡習武,隻是想吃芋頭。”齊大郎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很快,齊大郎臉上的微笑變成了哂笑。他看看廟裡扔著的幾個破蒲團,似乎那裡坐著什麼人一樣:“說什麼‘隨其心淨,則佛土淨’,老和尚,儘胡說!”齊大郎站起來:“要想淨啊,還得出手做。”拿著芋頭,齊大郎走到滿臉淚痕、眼睛紅腫的柳娘麵前:“餓了吧?吃吧。老和尚當年種了一片,如今隻能扒到這一塊兩塊的了。”齊大郎把芋頭遞到柳娘嘴邊。柳娘不敢不吃,咬了一口。“嗯,吃吧,都吃完,吃完好上路。”柳娘的淚順著臉洶湧地流著。齊大郎看她一眼:“像你這種女人,我本是當手起刀落的,但因你還有那麼一絲人性,知道惦記孩子,我才多留你這一日。”齊大郎透過沒有窗紙的窗子看向越來越重的暮色,“你說你還有兩個同住的?我應你,不動她們。她們會替你——”窗外幾隻林鳥突然飛起。齊大郎皺眉,扔了手裡的芋頭,抽出腰間的刀來。“聽說你功夫不錯?咱倆比劃比劃。”門口兒一個懶散的聲音。齊大郎看向門口兒的女子,劍眉杏眼,一身武官缺胯袍,手裡拿著一把橫刀。“你是禁衛?”齊大郎到底混過幾年衙門。“好眼力。怎麼樣?打不打?”周祈挑下巴,“那邊兒菩薩前麵還寬敞點兒,去那兒打?”齊大郎眼光一閃,“好!”卻揮手去砍柳娘。似早料到一般,周祈手裡的刀扔出去砸向齊大郎的刀,同時猱身向前。齊大郎的刀被磕歪,錯過脖頸,砍在柳娘肩頭,柳娘慘叫一聲。周祈已到近前,齊大郎提刀向周祈砍去。周祈側頭扭身,避過齊大郎的刀,抬手去捏他右手脈門,兩人鬥在一起。周祈的馬好,有功夫,走山坡林子也比旁人快些,把眾人都甩在了後麵。先追過來的是馮七郎和謝庸。在打鬥的空檔,周祈吩咐馮七郎:“止血,把柳娘帶走!” 騰挪著,又避過齊大郎一刀,“其餘人等出去!”口氣嚴厲,不似平時。乾支衛亥支諸人雖平時沒上沒下,臨陣卻令行禁止,馮七郎忙領命去救柳娘。齊大郎人高馬大,功夫也確實不錯,關鍵他手裡有刀,周祈赤手空拳,難免吃虧,好在如今不用怕他再傷了柳娘。齊大郎一刀劈來,周祈左跨一步,反手捏住刀柄,同時抬腿朝著齊大郎脖頸踢去——便是當日踢暈賣藥胡人的那一式。齊大郎卻不似那胡人,反應極快,矮身躲過,本已經用老的刀式一變,改而斬向周祈的腰。周祈仰身躲避,卻聽“嘡啷”一聲,一把刀替自己擋了下來。是本該出去的“其餘人等”!謝庸順手揮刀逼開齊大郎,然後把刀塞在周祈手裡,自己改而拽出佩劍。周祈一刀在手,立刻氣焰高漲,斜眼看謝庸:“高手啊,謝少卿……”看他剛才那一擋的架勢,斷然也是練過的。齊大郎卻有些心浮氣躁,知道一會兒隻會人越來越多,舉刀朝謝庸砍去。謝庸拿劍,不與砍刀硬抗,側身避過,反手用劍刺齊大郎胸膛。齊大郎揮刀去磕那劍,謝庸變招,改刺為削,攻其臂膀。齊大郎仰身,拿刀砍謝庸脖頸。周祈抬刀,替他架開,用手推他腰,輕笑道:“看我的,你替我掠陣。”雖隻三兩式,也能看出,謝少卿功夫是會的,要說多精深卻是沒有的,尤其他的招式都是“文人劍”,不夠狠。與這種凶戾之徒搏命,不狠是不行的!周祈舉刀朝齊大郎砍去,大開大合,又凶又狠又穩。謝庸抿著嘴,站在一旁。看著周祈,想起她上回教崔熠時說她自己的“野狗氣”,如今看來,倒不像野狗,反倒有兩分虎氣。齊大郎到底不是“母老虎”的對手,周祈先是砍傷了其臂膀,又猛踹一腳把其踢倒,刀刃便擱在了齊大郎的脖子上。崔熠、陳小六等進門,剛好來得及喊“阿周厲害”“老大威武”。周祈和謝庸先去看柳娘,她肩膀已經被裹好了,雖麵白入紙,精神卻還好,又掙紮著要給他們磕頭,“多謝貴人相救。”謝庸溫聲道:“你莫要動了。”又回頭吩咐衙差,“回頭找個郎中給她看傷。”周祈則彎腰,輕輕拍一下她未受傷的肩。柳娘又流下淚來。看看謝庸、崔熠,看看乾支衛的兄弟還有衙差,再看看救下的柳娘和抓住的齊大郎,周祈呼一口氣,“天黑啦!回家!”來的時候,奔命似的,回去就不著急了,何況還帶著傷者和人犯。乾支衛和衙差們帶著人在前麵走,謝庸、崔熠、周祈走在最後麵。“阿周,你實在是我見過的最颯爽英姿的了,腳踩在人犯胸口,拿刀逼在他脖子上,嘖嘖……”崔熠讚歎。崔熠又看謝庸:“老謝,我看你今天還抽出劍來了。要想不隻是壯膽兒,還是得學起來。怎麼樣?跟我一起吧?一塊跟阿周學。”“不了。”謝庸淡淡地道。崔熠搖搖頭,老謝啊……崔熠的神情頗有兩分其先生當初給他上課時候的意思。謝庸自己不說,周祈也替他瞞著——小崔要是知道就他自己是個練個步法就摔跤的,得多傷心啊。就譬如上學的時候,看旁人瘋玩,自己也瘋玩,沒完成先生布置的書和字,本以為大家皆如此呢,結果人家早就完成了,且字寫得工整漂亮,書也背得爛熟……瞞著,一定要瞞著!無知才快樂。周祈把話題岔開:“謝少卿,你如何確定齊大郎把柳娘帶來了這裡?”謝庸道:“《維摩詰經》上說,‘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齊大郎跟著淨慧和尚學武多年,當聽過不少這種佛家的話,或許早年他也曾用師父的話勉勵自己,但卻遭遇諸多不順,丟了差事,與其妻亦不睦……他便反其道而行之起來。”“我猜,他心裡充斥恨意,恨其父,恨其母,恨教他認字練武的老師,甚至恨自己。他覺得自己如今的境地,是因為陷在泥淖中,周圍汙濁不堪,充滿穢惡,欲得‘淨土’,‘淨心’是不行的,便親自動手去清除這些‘汙濁穢惡’,並清除給淨慧和尚看。”聽謝庸說佛經,周祈與崔熠兩個不學無術的對視一眼,罷了,學問的事,還是都交給謝少卿吧……晚間,樹林子難行。周祈眼明手快,替謝庸拂開他臉側的樹枝子。周祈的小指掃過謝庸的額側眉邊。謝庸扭頭看她,那瞬間的輕柔溫熱讓他眉邊有些癢。謝庸隻忍著。周祈笑道:“小心。”謝庸眉邊的癢才消,又想起打鬥時她在自己腰間的一推來。那癢,才下眉頭,又上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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