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查問魯公(1 / 1)

京華子午 櫻桃糕 1189 字 2個月前

崔熠亦笑話周祈:“你是真不把自個兒當小娘子!”周祈“嘁”一聲:“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有什麼的?”話是對著崔熠說,卻瞥一眼謝庸。謝庸恍若不聞:“大理寺差捕中趙大誠的水性不錯。”崔熠道:“我那裡齊十二的水性也極好,讓他們搭伴兒下去看看。”正好吳懷仁回大理寺,便讓他順道去叫趙大誠和齊十二郎來,謝庸、崔熠、周祈則去拜訪婢子口中糧船上的“魯公”。魯家糧行的船停在靠湖心的地方,船較章家茶船要大,也多,泊在一起頗成氣候的樣子。謝庸等坐小渡船過去。“我家阿郎讓小娘子把櫻桃拿上來看看。”一個奴仆打扮的站在魯家糧船上,對下麵賣櫻桃的小娘子道。奴仆身後站著一個容長臉兒大約四十多歲穿綢袍的瘦子。賣櫻桃的小娘子答應著,便把小舟纜繩係在大商船的船梯上,一手挎著裝櫻桃的籃子,另一手扶著船梯爬上去。“還真水靈——”那穿綢袍的瘦子拿起一個櫻桃,斜著眼看賣櫻桃的小娘子,“怎麼就這般水靈呢?”嗬,難怪能相交,還真是一路貨色!周祈正待摸兩枚銅錢把那船上的色胚頭上砸兩個青包,卻見船艙中走出一個頗有派頭的胖子來。胖子看見了謝庸、周祈等人,麵上微現異色,快走兩步來到船邊兒,那個之前調戲民女的瘦子也看到了謝庸等人。聽說是大理寺少卿來查案問話,胖子忙讓人放下大船梯來,謝庸等登船。胖子麵上堆笑,對謝庸等叉手行禮,自言叫魯清源,是這商船的主人——原來他才是婢女口中的“魯公”。“這位是?”謝庸問那瘦子。瘦子忙上前叉手:“稟貴人,某嶽州姚萬年,做綢緞買賣的。”謝庸微點頭,魯清源笑著請謝庸等去艙內奉茶。周祈卻從錢袋裡掏出錢來遞給那賣櫻桃的小娘子,接過她手裡的籃子,本受了一驚有些害怕又有些生氣的小娘子笑逐顏開,對周祈輕快一福,下船去了。魯清源麵上顯出些詫異神色來,姚萬年則瞥了周祈一眼。剛才謝庸隻說周祈是“周將軍”,魯、姚二人到底是遠路而來的商人家,對京中不熟,不知道京中如何還有女將軍。周祈從來放誕,拈了一個櫻桃放入口中,抱著那籃子跟在謝庸、崔熠身後進了船艙。在廳堂坐下,謝庸問話,周祈接著吃櫻桃。魯清源歎氣:“我們也接到章家報的喪信兒了,正要前去吊唁。想不到瑞祥就這麼去了,他前日還和某還有延壽一同吃酒呢。”旁邊的姚萬年點頭。“他買賣上可有什麼仇家?”謝庸問。“我們到底隔著行,對他們茶葉行的事……”謝庸抬眼看他。魯清源頓一下,笑道:“前陣子聽說瑞祥與那邊甘茗茶行的甘十四郎有些不對,為了抬價錢壓價錢的事。事不大,沒鬨起來。甘十四郎雖年輕氣盛些,應該不會為了這個要瑞祥的命吧……”“聽說在饒州也有幾家不對付的,但這麼山遙路遠……” 魯清源再看謝庸,“餘下的,某確實不知道了。”謝庸點點頭。魯清源微鬆一口氣。周祈吐出個櫻桃核丟在她旁邊小案上。“魯公對章家家事知道多少?”謝庸又問。“瑞祥雖頗有幾房妻妾,卻命中無子女,所以養了其兄家的四郎在身邊,指望著讓他承繼家業,養老送終。”“他們叔侄處得可好?”魯清源笑道:“四郎是個靦腆孩子,愛念書,不像他叔父這般交遊廣。瑞祥常說四郎若不是商家子,興許也能考個進士。瑞祥頗疼愛這個侄子,四郎對瑞祥也恭敬,就是不大愛說話。”謝庸再點頭,目光掃過魯清源身邊的姚萬年。謝庸皺眉,沉下臉來:“於章端吉,某等頗查到一些東西。在此某要告誡二位,“行德則興,倍德則崩”,無德無行之人,天不佑之。”魯清源不知道這位怎麼突然翻了臉,趕忙站起,肅立叉手稱是。姚萬年亦站起叉手,謝庸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沒人說話,屋裡氣氛凝住。謝庸是掌刑獄的緋袍高官,人本也端肅,不笑的時候威儀甚重,何況此時麵沉如水。姚萬年把頭垂得更低了一些,不過這麼片刻,叉著的手心裡便已都是汗,後背也出了一層汗。崔熠也不知道謝庸這是怎麼了,但他慣常是與謝庸站一起的,便也虎起臉來。再看姚萬年一眼,謝庸轉過頭來,接著問魯清源話,魯清源越發恭謹地回答了。問畢,謝庸站起來,崔熠、周祈也站起來。周祈突然抬手,一道寒光朝著姚萬年飛去。姚萬年呆住,其襆頭被一把短劍釘在艙板上。周祈提著籃子,慢悠悠地去取下謝庸送給自己的那把短劍,經過姚萬年的時候看他一眼,“莫做什麼違法悖德之事,不然這劍就會往下靠那麼幾寸了。”姚萬年雙腿發軟,抖著聲音答“是”。謝庸崔熠周祈下了商船,又坐上來時的渡船回岸邊去。“那姓姚的怎麼了?”崔熠問。周祈道:“亂瞄我。”崔熠立刻也沉下臉來:“鬼奴竟敢如此無禮!讓人把他趕出京去!”周祈擺擺手:“行了,不至於,已經震唬過了。”過了半晌,崔熠到底點點頭,又看謝庸,難得見老謝這樣冷臉,原來是為了阿周,看來老謝與自己一樣真心把阿周當兄弟……周祈亦看謝庸一眼,把籃子舉給他和崔熠:“嘗嘗,甜著呢!”崔熠笑了,抓了一把。謝庸亦微笑,拿了幾顆,“你吃這麼多,小心上火,嘴上起泡。”“吃櫻桃起的泡,也是快活的福泡。”周祈笑道。又在岸邊略等,趙大誠和齊十二郎就到了,一行人再次上了章家的船。船上已經掛了白,奴仆們也都穿了孝,各樣喪事所需之物看著已經齊備了,有來吊孝的客人,章敏中帶著一群奴仆舉哀,又有和尚道士念經。管家指給謝庸等撈屍之處,趙大誠和齊十二郎穿了水靠下去。兩人不斷浮上來又潛下去,約莫兩刻鐘,兩人上船來。“如何?”謝庸問。“並沒發現什麼太有用的。這裡足有三十大尺深,想來當初是專為停大船挖的。水底有亂石,水草豐盛,若不慎被纏住,慌張間不能解開,確能溺死人。”趙大誠低聲回稟。齊十二郎道:“水中魚不少,在亂石間我們見到有兩三尺長的鯰魚和黑魚。”謝庸點頭,讓兩人去換衣服。周祈卻轉眼看到靈堂裡一個熟悉的身影——“紫微宮傳人”!這是又來掙死人錢了?周祈便也轉進靈堂去。“紫微宮傳人”正與旁的道士一起念經領魂,見了周祈,對她莊嚴地點點頭。周祈見慣了道士們這德行,跟著一起哼濟幽度亡經文,又跟在他們後麵一起走進章端吉臥房。道士們燒符念經,周祈則在屋裡亂轉,她走到牆邊小屏風後,目光落在那個晨間已經查過的浴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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