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怎麼離開的皇宮,便又怎麼駛了回去。魏妙沁一時倒也不記得那些個上趕著來落井下石的貴女了。她氣悶地坐在馬車內,一手抓著車窗,不願挪步子了。儘管她也知道,她總不能一直待在馬車裡的。這會兒反抗不反抗,都不會改變最後的結果。但她就是氣不過。說好的讓她出宮去,原來隻是讓她去放個風?他想要怎樣?難不成要將她扣在宮中不成?他拿住了建康帝與太後,便要以此向她挾恩求報嗎?可想到這裡,魏妙沁又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非他天降神兵,恐怕她還真不知要落進建康帝的套裡,再被建康帝上下一家子,如何磋磨、壓榨最後的價值,以全他們自己所謂的“良心”。她不願將他往壞了想,可她也不願困在這裡。她自幼就時常出入皇宮,如今再置身宮中,無論看到什麼,都隻會勾起往日令人作嘔的虛假回憶。她先前不願嫁給做了太子的魏明奕,如今自然也不會願意留在荀銳身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皇宮裡妃嬪成群是個什麼模樣了……“郡主這是怎麼了?”“郡主先下馬車來說話吧。”“主子就快回來了,這可怎麼是好?”“去去去,去報給主子,請主子想法子。”宮人們苦著臉道。他們是拿魏妙沁沒法子的。雖說改朝換代了,可元檀郡主還是元檀郡主,是金貴主兒,哪裡是他們能動得的?磕了碰了,他們都要挨罰。荀銳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本就不是真心送她出宮,她回來後如何發火,他也是早有預料的。她還是脾氣好的,這樣撒火都算不得撒火。荀銳靜靜聽那小太監說完。他問:“她今日吃東西了沒有?”“還、還不曾。”“那就先從禦膳房取了食物送到馬車裡去。”“送到馬車裡?”小太監訥訥重複反問。“便讓她先呆在馬車裡,等她消消氣。”小太監怔怔應聲。不知為何,他竟然有種,新帝對元檀郡主也好似十分縱容的錯覺。荀銳倒是恨不得立時趕到魏妙沁的身邊,再將她抱起來,牢牢按進自己的胸膛之中。奈何他手中政務繁多,一時走不開。不過有了上輩子的記憶,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並不似上輩子初接觸時那樣艱難了,處理起來自然快了許多。荀銳花半個時辰將手下剩下的事務處置完,就立刻起身往外走,甘華立馬也跟了上去。荀銳步子卻一頓,回頭道:“你就不必跟去了。”甘華訕訕地笑了笑:“奴婢跟過去,這不是好為主子出謀劃策嗎?”“她見了你,隻會想起魏信。”“是是。”甘華頓時不敢再多說了:“奴婢就在此地等著。”他如今已經投誠新主,自是不敢再和建康帝扯上半點關係的,一點容易叫人產生的聯想都不成。荀銳到了甘泉宮外時,禦膳房的小太監正將食物送到魏妙沁的跟前。魏妙沁原本是不記得餓的,可嗅見了食物的味道,她空空如也的腹中就立刻發出了饑鳴聲。她咬了咬唇,道:“我不吃。”小太監急了:“這是主子命奴婢們送來的。”他們過去未必有多怕建康帝,畢竟建康帝溫良和善之名在外,但如今卻是怕極了荀銳。魏妙沁卻不想因彆人這點示好,便就這樣點了頭。她是一定要離開皇宮的。縱使外頭有人等著看奚落她,她也沒什麼可畏懼的。卻聽得馬車外有人道了一聲:“主子。”隨即便見著玄衣的男子轉瞬到了馬車前,他躬下腰,拎起放在馬車前的食盒,轉手遞給了身後的小太監,冷聲道:“這便是你們勸郡主用膳的方式?將食盒往跟前一擱,就不管不顧了?”禦膳房的,還有幾個負責伺候魏妙沁的,都連忙跟著跪了下來。魏妙沁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他們雖然是照章辦事,可她若是不想為難他們,便得為難自個兒。她如今過得已經十分不如意了,並不想再為難自己了。荀銳見她一言不發,就知這個法子沒什麼用了。他抬眸朝她看去,她坐在那裡,神色冷淡,有種不沾惹世俗的美。好像一乘風就要歸去似的。荀銳心下一緊,麵色沉了沉。他朝魏妙沁伸出了手:“下來。”魏妙沁用力抿了下唇,抿得唇瓣都白了,她不僅沒下馬車,反而往後靠了靠:“我要離宮,我也不需要住在舊端王府了,你且隻管放我出去就好。我早年自己還有些積蓄,總能自己活下來的。”他知道她不死心。但沒想到她不死心到了這種地步。她是過慣了嬌貴生活的金枝玉葉,穿的繡鞋上都總要繡上南國進獻的東珠。她卻為了能離開這裡,便想著連端王府也不去了,就這樣過清貧日子嗎?“建康帝仍有餘黨,你若出宮,你便是頭一個被人捏在手中用作對付我的筏子。”魏妙沁有些心煩意亂。她不想成為對付誰的筏子,她也並不想要他看重她。她不想被任何人捏在手中。不論是建康帝,還是荀銳。見魏妙沁不出聲,荀銳又接著沉聲道:“不止是他們,但凡有異心的,都會將你當做一道契機……”魏妙沁忍不住打斷了他:“若是按照將軍的說法,我倒還是死了乾淨。”荀銳手指驟然縮緊,語氣驟然陰沉:“郡主說什麼胡話?誰都死得,唯獨郡主死不得。”“哪有什麼死不得……”魏妙沁眉間閃過一抹譏誚之色。過去建康帝、太後、皇後、孟氏等等人,不都小心將她捧著,怕她傷了,怕她死了嗎?生掌握不了在自己手裡,尚不可怕。連死都掌握不在自己手裡,那才真叫屈辱!荀銳的手指攥緊,眉峰淩厲。她便這樣不喜歡他?寧願死也不願留在宮中受他庇護?荀銳抿緊唇,神色越見陰沉。周圍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他道:“今日郡主應當休息夠了。”說罷,他伸出手,抓住了魏妙沁的手腕,緊緊扣住不容她掙紮,用力往懷中一帶。魏妙沁本來就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手腳都有些軟,叫他一扣,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就這麼直直跌入了他的懷中。荀銳一言不發,將她抱起來,就離開馬車,大步走向了甘泉宮的宮門。“我特地命人將此處收拾了出來。”荀銳道。他身上的肌肉硬得很,魏妙沁被他往懷裡一扣,撞了個七葷八素。她氣急,喘著氣道:“那又與我何乾?”“也是,不過一個臨時的居所,將來你不會住在這裡。”荀銳將她扣得更緊,像是要將她整個揉碎一樣。他道:“日後,你是要同我住在一處的。”魏妙沁聽得眼前發黑。荀銳瘋了嗎?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他們方才見過幾麵,若說愛得如何如何深,豈不可笑?荀銳腿長,步子邁動得飛快。他抱著魏妙沁拾級而上,跨入了殿中。殿中伺候的宮人立即又跪倒一地。他們隻看了一眼,就心驚肉跳地低下了頭。難怪……難怪大魏皇室上下無一幸免,唯獨、唯獨元檀郡主仍舊留在宮中,仍舊得榮寵。原來是這樣……“命你們熬製的藥,可熬好了?”荀銳回頭問。後頭一個宮女乍然撞上他的目光,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低下頭去,道:“回主子的話,已經熬好了。”“端來。”不多時,便有醫女呈了一碗藥上來。魏妙沁這會兒氣得厲害,哪裡肯吃藥?想到上次他喂給她蜜餞,轉頭便將她按倒在桌案上,眾目睽睽之下親吻了她。魏妙沁就更覺得冒火。荀銳見她不動,便將那隻藥碗托在掌中,他道:“你如何氣我、恨我都好……”魏妙沁眼皮一跳,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醫女端上來的藥,正是溫熱不燙不涼好入口的時候。荀銳托住碗底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一旁的宮女拿著,隨即將魏妙沁按倒在軟塌之上,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牢牢鎖著她的腰,讓她掙不開。藥汁很快染上了她的唇。苦,苦得要命。魏妙沁張開嘴喘了口氣,然後就被荀銳趁虛而入得更加厲害。藥汁到底還是進了她的口中,還混著點君山銀針的味道。苦中又彌漫著一點清香。魏妙沁一個不察,就全咽下去。她喘著氣,容色冰冷地推開了他的臉,恨恨道:“碗給我。”宮人們哪裡敢動,連抬頭看都不敢呢。魏妙沁隻得又冷聲道:“給我!”荀銳朝後伸出了手,宮女得到示意,這才戰戰兢兢又將碗送了上去。魏妙沁掙紮著爬起來,一手奪過碗,咕咚咕咚飛快地喝乾淨了。這麼一番折騰,魏妙沁的頭發淩亂,衣衫也都跟著亂了。領口往旁邊扯了扯,露出了一點鎖骨。“下去!”魏妙沁催他。“藥我也喝了,你還不下去?”魏妙沁咬了咬牙。荀銳卻不答反問:“苦不苦?”魏妙沁怕他再給自己喂蜜餞,便冷冷道:“不苦。”荀銳盯著她的鎖骨,目光梭巡了一圈兒,恨不得把她整個吃了似的。他道:“那我嘗一嘗,苦不苦。”說罷,他又將人摁到了自己懷中。這次他的動作比剛才要凶猛多了,他吻開了她的唇瓣,然後長驅直入,舔舐過她的牙齦。他的一隻手掌托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按在了她的鎖骨上。她的鎖骨漂亮,皮膚滑膩。他的大手輕鬆將她的衣衫剝開了一點,包裹住了她的肩頭,他的手指甚至還勾描過了她的肩胛骨。魏妙沁癢得蜷起了身體,然後氣得咬了他一口。世上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苦與不苦倒都叫他占儘了便宜了?荀銳的動作隻頓了一下,然後就將她再度扣倒在了榻上,還勾散了她的發帶。他的手指在她的發絲間穿梭而過,像是在模擬某種動作,有種說不出的情.色意味。荀銳的身軀高大,肌肉堅硬,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了。她一下子有點慌。他真要禽.獸至此?魏妙沁奮力踹了兩腳,一腳都沒踹中。掙不脫,踹不中,他連挨咬都不怕?她又哪裡知曉,她本是他已經肖想了兩世的了。哪怕她什麼也不做,單單隻是坐在那裡,都足以叫他覺得情.欲驟起。她咬他一口又算得什麼?哪怕他渾身鮮血淋漓,也是要將她死死留在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