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淒風慘雨中,終於到了劉勳回來的日子,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最快樂的時候了。我特意向公司請了假,早早地去火車站接他。高大的劉勳即使是在滾滾的人潮中也是很顯眼的,我一下子就從出站口那些攢動的人頭中找到了他。在外麵工作看來很辛苦,他黑了不少,也瘦了,不過依舊那麼精神,目光炯炯的。他也看到了我,立刻裂開了嘴笑得開懷,擠過人群來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摟進懷裡,用他帶著胡子茬的臉使勁兒蹭我。“怎麼這麼涼?你等了多久了?”他放下行禮,雙手把我摟緊,解開大衣把我裹在懷裡。“不是告訴你不用接嗎?看你身上冷的。”還是劉勳的身上暖和,我乖乖地縮在他的大衣裡,手鑽進大衣裡摟住他的腰。“我想接你啊,嗬嗬。”“走吧,彆在這兒凍著了。”劉勳一手提起行李,一手摟著我,快步朝出租車乘坐處走去。坐上車,劉勳報出了我以前住處的地址,我不等他說完就報出了現在的地址,叫司機開車。劉勳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神秘地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劉勳被我興奮的樣子感染了,眼睛也亮晶晶的,他配合著我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這麼神秘?好吧,那我就等著看你給我準備了些什麼。”我開懷地笑著,在劉勳的臉上響亮地一吻,然後依偎進他懷裡,我們甜蜜的樣子連前麵的司機看著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他總是這樣縱容著我,配合著我,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就放任自己任性起來,這種感覺真好。我開始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幸運的。出租車很快到了我的新住處,在入口處,警衛儘職地攔住了我們的車。在警衛朝我們走來的時候,劉勳習慣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從地段到環境無處不顯示出這裡是高檔住宅區,他看向我,眼裡寫著詢問。就在這時,警衛員走了過來,我搖下了車窗,他看到我,立刻行了個禮:“君小姐,您好。”這是小區物業的規定,業主進出時警衛必須行禮。警衛行完禮,揮手朝值班室裡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入口處的閘門就緩緩打開了。我心情好,朝警衛說了聲“辛苦了”,然後就示意司機繼續開動汽車。在我的指引下,很快,我們到了目的地。劉勳自從到了小區門口就再沒有開口說話,默默地跟著我下車,進入電梯。我太興奮了,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沉默。電梯門一打開,我就迫不及待地衝出去,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看!這房子怎麼樣?”劉勳看看我,神色有些古怪,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把手裡的旅行包隨意地放在門口的牆邊,走進了屋子。“我們倆住剛剛好,而且外麵的交通也便利,我可以坐地鐵上班,早上也不用你開車送我了。”我像個等待大人誇獎的孩子,緊跟在劉勳身邊,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著他打量著我的小家。“你喜歡這兒的房子?”好一會兒,劉勳才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我用力點頭,劉勳看看房子,又看看我,片刻之後,歎口氣。“好吧,既然你喜歡,咱們就住這兒吧。房租多少錢一個月?”“我已經買下來了,以後這兒就是我們的家了。”我興奮地摟住劉勳的腰蹦跳起來,聽到他問房租,隨口就說了這麼一句。沒想到劉勳一聽,竟反應激烈。“你買的?”他那向來沉穩低回的嗓音意外的尖銳了起來,我有些茫然無措地看向劉勳,莫名的慌亂。他竟不高興嗎?他不喜歡這房子?還是說他不願意我沒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張買房了?又或者……我猛地搖搖頭,不願再多想,擠出笑臉和劉勳說話:“這房子以前死過人,房主也是彆人抵債抵給他後才知道的,一直想要出手,隻想把自己的債務收回就行了,很便宜。”劉勳還是不說話,沉默中,我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呼吸困難逼得我不得不用力地吸氣。窒息的感覺令我全身發軟,劉勳就在我身邊,可是卻好像離我越來越遠,我恐懼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被我一拉,劉勳這才好像猛地驚醒了一樣,回過神來對上我的眼,隨後就將視線避開了,一邊輕輕將我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拉開,一邊說:“我還得先回局裡去彙報一下,先走了。”我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著劉勳朝門口走去,象個遊魂似的跟在他身後來到門口,看他拎起自己的旅行包,開門走了出去,然後轉過身。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悲哀,因為我從他的臉上讀到了一絲不舍。“我一忙完就給你打電話。”劉勳的話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諾,卻無法讓我冰涼的血液重新暖起來,我僵硬地伸出一隻手,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備用鑰匙遞給他。他神色複雜,凝視了一會兒,才接過鑰匙,什麼也沒說,緩緩地關上了門。足足一個半月,劉勳沒和我聯係,我也沒有主動和他聯係。小牧說,我當時的樣子看起來象是“世界末日”就要到了。“我以為你會哭的,結果你沒有。”哭?從被爹爹親手將我放進人販子那輛又暗又臟的小車裡後,我的眼淚就流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