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龍後(1 / 1)

三世書 趙心怡 1545 字 3個月前

“你!”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把龍帝噎得說不出話來。高高在上的他幾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剛要發作,忍了忍竟又咽了下去,歎口氣,繼續說話:“清淩,雲箏再過兩個月就要滿六十歲了。這孩子長得跟你小時候可象了,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跟你一模一樣(是嗎?),性子也象,總是對什麼都不大在意的樣子,卻老想著要跑到王宮外麵去(他怎麼知道的?)。”就聽那個清淩的咳嗽聲在聽到我名字的瞬間,如同被卡住了一樣猛地停住,身子也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原本的淡漠樣子,許久沒有聲音,父王見狀,隻得繼續唱獨角戲。“我已經替她選好了老師,學文課就先入萌學府,跟其他孩子一起,也好有個伴兒。另外指了定河君的弟弟江流做他的師父,指導她修行,順便也教些拳腳,那孩子生下來就弱,到現在都長得比彆人矮小,練些簡單的功夫強壯身子骨也好。江流你是認得的,學問頂好,又有耐性,修為也不差,定能教好箏兒。還有就是書畫和琴藝……”父王說得熱鬨,我可是大吃一驚,還真沒看出來他老人家居然這麼關心我,平日裡對我不聞不問的,暗地裡竟如此操碎一顆慈父心呐。不過……他如果不給我安排那麼多課程,我會更感動。“……,呐,清淩,你覺得這樣安排如何?”清淩真不愧是清淩,任父王說了那麼多,硬是冷冷清清地一聲不響。倒像是父王在跟他彙報,一副討好他的樣子。但最重要的是,我的事情,為何要問他?“與我何乾。”顯然那清淩跟我的想法一樣,淡淡地一句話丟過去,高高在上的龍帝陛下終於忍不住怒火沸騰。“與你何乾?!那是你的女兒!你孕育生產,從你身體裡分離出來的,是我們的女兒!從她出生起你就看都不看一眼,這孩子到現在連真名都還沒有,如今要行拜師禮了,你竟然說與你何乾!”轟隆!裡麵父王在咆哮,清淩似乎仍沒什麼反應,我卻被炸的天翻地覆。蝦米?我是龍帝和清淩的孩子?那個清淩就是龍後?可可可……這清淩怎麼看怎麼都是個男人啊!“我為什麼要在乎一個根本不該存在的孩子!”清淩(母後?)忽然從軟椅上跳了起來,歇斯底裡地朝著父王吼了起來。“那個是你想要的孩子!是你們想要的孩子!我從來就不想要她,我恨不得她從來不存在,我為什麼要在乎她?孽種就是孽種!她根本……”沒等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就打斷了清淩的話。“孽種?你就是這樣看我們的孩子的?清淩,你竟然是這樣看我們的箏兒的?”彆說父王是力量強大、文武雙全的金龍,單看清淩那單薄的身子骨,就壓根不是一個檔次的。盛怒下的父王,力道沒留半分,一巴掌下來清淩的半張臉就立刻腫了,嘴角還掛著血絲。父王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寒氣逼人。透過窗縫,我看到他的臉上布滿了殺氣,眼神中卻又透著哀傷。他的大手慢慢撫上清淩的頸子,手指握起,那細細的脖子,就在他一掌包裹之下,仿佛隻要一用力就會折斷。父王的手指慢慢收緊,清淩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可他仍倔強地站著,艱難地開口:“親兄弟**生出來的,不是孽種是什麼?”“嘶——”聽到這份上,我也就差不多明白了,我竟然是兄弟**的產物!這麼震撼的信息讓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誰!”還沒等我震驚完,屋內的龍帝卻發現了我,大手一揮,一道力量立刻將我從窗戶吸入了屋內,撞碎了擋在前麵的窗框和窗紙,狼狽地“撲通”一聲掉在父王腳邊。“雲箏!”待看清是我,父王驚叫一聲,我則忙不迭地爬起身,胡亂地將身上粘的亂七八糟的破木頭碎紙片拍掉,由趴臥改為跪拜。“兒臣參見父王。”父王許久沒說話,我隻得垂著頭跪著,屋裡隻有清淩痛苦的咳嗽聲。趁著這功夫,我偷眼打量起這人來。因為我的意外出現,父王已經鬆開了清淩,重獲呼吸的他也正因為方才的生死一線軟倒在地,我們此刻的高度正好可以平視。近距離看清淩時,我才發現,我們的相貌確實有不少相似之處。他一邊喘息著,一邊死死盯著我的臉,雖然之前說得絕情,可真的麵對麵時,我還是從清淩的眼神中看到的情緒的波動。激動、矛盾、迷茫、痛苦……父王一聲不吭,我也不知說什麼好,唯有清淩急促的喘息聲在屋內飄蕩。忽然,清淩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摸上我的額頭,指尖輕輕描畫著我的紋印,然後滑過我的眉毛,來到眼睛旁時,他忽然爆發出淒厲的叫聲,同時雙手用力掐住了我的喉嚨。我被他嚇了一跳,幾乎忘記了掙紮。好在這時候父王也立刻撲過來,一把將他的手拉開,然後把幾乎陷入瘋狂中的清淩禁錮在了自己懷裡。“看到了吧?看到了吧?這紋印,還有這眼睛,顏色竟然不一樣!就因為她是禁忌之子啊,清源哥!這孩子不該出生啊!”清淩被父王死死摟在懷裡,不斷掙紮著,嘴裡淒厲嚎叫著,絕望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淚水滾滾而下。“她會一輩子帶著這個記號活著,所有人一眼就會看出她不一樣,她一生都無法擺脫這個枷鎖!她是兄弟**生下的怪物!”他說得沒錯,我這與眾不同的紋印早已是儘人皆知的秘密,眾說紛紜,連我自己都聽到過好幾個版本,有私生說,有殘障說,有變異說,甚至還有詛咒說,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原因造成的。父王因為清淩的話,也全身一震,但隨即鎮定了下來,摟緊懷中的人。“區區一個紋印,又能如何?她是我金龍清源與你的孩子,是血統最純正的龍族,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將是最尊貴的龍族公主,未來,她還將是整個靈界的女主!”空氣中彌漫著悲情,我卻沒什麼感觸,木然地跪坐在地上,看著麵前抱在一起的兩人,我的……親生父“母”。情緒這個東西,長久壓抑的話,一旦被打開一個缺口,就會不可抑製地噴薄而出的。清淩在父王的懷裡,發泄般地大哭起來。直到他終於哭累了,睡了過去,龍帝才輕柔地將他抱起來安置在床榻上。走出小屋,我和龍帝站在夜空下,不動,也不說話。夜色下,明黃的高大身影負手而立,竟給人一直蒼涼之感。“箏兒可怨恨父王?”許久之後,龍帝輕輕開口,似乎覺得真相大白後,連帶著我們之間那稀薄的親情也隨即無限放大,變得濃重起來。我知道他一定低下頭看著我了,卻沒有按照禮貌回視他,卻回頭看那間已經熄滅燈火的簡樸小屋。“他的身體不好,這裡太過潮濕,並不適合居住,何況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有什麼可怨恨的?雖是他們生下我,可是對我來說,並不必陌生人熟悉多少,誰會怨恨兩個陌生人呢?至於他們兩個之間的糾葛,與我又有何乾係?“箏兒何必顧左右而言他?既然不肯叫母後,想必心中還是不舒服的吧?”龍帝似乎認定了我有心結,我也懶得分辨。“他……也不願被稱為母後才是。”畢竟是男人嘛。父王沉默了片刻,忽然將手伸到我麵前,我反射性地便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汗,因為長得小,鼎鑫和喜梅總喜歡牽著我走,習慣了)。待我反應過來,想要把手抽回時,他卻輕輕握住了我,就這麼牽著我朝湖水走去。“箏兒可想聽個故事?”清淩,清源,聽名字就可以猜到了,這兩個是兄弟,而且是親兄弟,同一個爹的那種!而我,則是他們兩個聯合製造的。龍族中有一種罕見的雌雄同體,清淩就是這樣的。不過人形時他們大多是呈現單一性彆,或男或女,在成年時,這種龍有一次決定性彆的機會,決定後就再也不能改變。清淩在能夠化為龍身前,一直被當成王子,和清源一同生活在龍宮中,直到化身後,才被人發現居然是雌雄同體。這種體質的龍族比雌性龍族要容易受孕,結果可想而知,重視血統的長老院立刻將清淩隔離起來,待他一成年立刻送入皇宮,成了龍帝的王後。原本立誌要成為真正的雄性,實現滿腔抱負,卻被迫披上嫁衣,嫁給自己的兄弟生兒育女,更在新婚之夜被灌下**,成了雌伏的一方,雖然人形保持了男性的外表,可化形後的龍身卻成了不折不扣的雌性。遭此變故,清淩一直無法麵對現實,連帶對自己腹中的胎兒也厭惡起來,不斷地尋找方法想要墮胎,甚至不惜從高台上滾下來,結果導致早產,自己也因為元氣大傷,昏睡了三十多年才醒來。醒來後的清淩更加孤僻沉默,他把自己封閉在湖心島上,不肯與外界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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