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乾坤扭轉 枯木逢春(1 / 1)

答案昭然若揭。

八人組和陸槿安是一夥的。

陸槿安騙了他們。

他們的“秘密行動”也暴露了。

所以,八人組必須死,陸槿安必須死。

城中百姓都和陸槿安有過接觸,可能成為信息傳播的載體——

所以,城中所有百姓,都必須死。

陸槿安和八人組剩下五人若想逃,當然有機會逃跑。

但陸槿安不會拋下他的城民。

八人組亦不會拋下被俘的夥伴。

雙方一拍即合,合力設了個局,決定最後再賭一把。

賭贏,皆大歡喜。

賭輸,慷慨赴死。

第一步,是將城中剩下的居民撤走。

還執迷不悟不願意走的怎麼辦?

愛死死唄。

誰在乎啊。

也不能因為他們從良從久了,就真把他們當活菩薩了吧。

撤離途中,執法堂到了。

陸槿安幾人,為了掩護平民撤離,一死,五傷。

死的是八人組行六的“孟青衣”。

除“孟青衣”外,陸槿安是被打得最慘,傷得最重的那一個。

重到命懸一線,氣若遊絲,連人形都沒維持住。

那些逃亡的居民,回頭最後看到的畫麵,就是惡人抬腳重重踩在銀狼身上,居高臨下,一劍刺下——

他們以為陸槿安死了。

連八人組都險些以為陸槿安死了。

但執法堂並不想要他的命。

陸槿安也好,八人組也好,都需要活著接受審訊。

執法堂需要清楚,他們這段時間究竟看到了多少,消息又傳出了多少,以及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不該知道的東西。

至於“孟青衣”,怪隻怪他太弱了。

被關進地牢那段時間並不好受。

沒日沒夜都要遭受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每次快要解脫的時候,又會被執法堂用靈藥吊回來。

他們被強製無時無刻保持清醒,彆說去死,連昏迷的權利都沒有。

但這樣也好,不昏迷才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比如在牢房中結一個陣。

身上的武器、芥子囊都早已被收走,如何結陣?

如果是咒文陣的話......

就不需要旁的輔助。

鮮血為引,言靈為咒。

祭品,是他們身上的三成修為。

而祭品的載體,早在被俘之前就已經定好。

是樓瀾的本命劍。

每次被拖出去審訊的時間,他們都格外珍惜,因為這是能將咒文勾勒到牢房以外地方的唯一途徑。

鮮血沾染了牢房的每一個角落。

掩蓋住密密麻麻鮮血勾勒的咒文。

咒文與鮮血一體,卻並不相融。

陣法籠罩的僅僅是地牢嗎?

不,是整座城池。

彆忘了,外麵還有個假死脫身的孟青衣。

八人組中,精通“咒”的,唯孟青衣而已。

所以這一場局,孟青衣才是核心。

為了騙過執法堂,他不惜抽取自己的一魂一魄,剜肉放血,煉製出了一具真正血肉之軀、有靈有識的替身傀儡。

傀儡死後,一魂一魄歸位,雖仍使其元氣大傷,但也並不能撼動他的執行力。

地牢中其他人勾勒的咒文,隻是陣法的極小一部分。他們付諸的努力,與地牢外孟青衣的布局,連成一體。

最終成為一個完整的枯木逢春陣。

所謂枯木逢春,便是抽取陣中人的本源之力,反哺設陣人。

直到大陣中,除設陣者人,再無活口。

陣法啟動時,執法堂十人中,有三人在地牢負責審訊,三人外出追殺逃亡百姓,剩下四人集中在護城大陣中心處,加快行動進程。

被反哺的感覺,就好像源源不絕的生命力在往體內狂湧,傷口在漸漸愈合,疼痛在漸漸消解,靈力也在漸漸變得充盈......

那時,樓瀾正被摁在審訊台上。

執法堂的老匹夫拿著樓瀾的本命劍,一片一片割樓瀾的肉。

劍一直在顫,發出錚錚悲鳴。

然後再一瞬,劍斷了。

老匹夫頭暈目眩,幾欲栽倒。

而樓瀾,周身靈力翻湧、複蘇,隻一用力,就掙斷了手銬腳鐐。

自審訊台上翻身而下。

戰局翻轉。

地牢內本血淋淋蜷縮在一起的陸槿安等人,也搖搖晃晃站起了身子。

......

最後的結局,留在城中的七個執法堂老狗,死相淒慘。

而陸槿安和八人組,刮分了他們的生命力和修為,被折磨得千瘡百孔的身體,又恢複如初,境界更是重回巔峰,比起從前還勝幾分。

師如月二人來到邊城時,他們剛好出城,堵截剩下的三個老登去了。

都殺完了,又在隔壁城池辦了慶功宴,好好慰勞了一番自己,才回來。

他們是陪樓瀾回地牢拿他那柄斷劍的,當時情況緊急,沒來得及帶走。但劍修與劍之間的感情,本就深厚,哪怕劍斷了,樓瀾也總歸是舍不得讓它就這樣躺在血汙中。

兩個渡劫七個分神,對上十一個渡劫境,這一戰怎麼看都不該有勝算。

但他們還是贏了。

贏得漂亮,也贏得慘烈。

現在坐在書房中,他們七嘴八舌吵吵鬨鬨地,同師如月描述當時的情形,語氣鬆快。

時而雲淡風輕,時而罵罵咧咧,時而慷慨激昂,仿佛那段時間苦難,並未在他們心中留下任何陰霾。

“我們回地牢的時候,聽到裡頭有動靜,都嚇屁了,還以為跟執法堂一夥的呢!”

“正好陸槿安有個寶貝,可以隱藏氣息,就派他先進去瞅瞅,偵查一下敵情。如果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先溜為敬!”

陸槿安接過話頭,笑得倜儻風流:

“誰曾想,竟是師姑娘先到了!這又何嘗不是意外之喜?”

諸葛青雲微微挑眉。

“所以,在你眼中除阿月之外,我便是空氣?”

陸槿安不滿地哼了一聲。

“你要真是空氣才好呢。哪兒都有你,陰魂不散!”

洪武笑嘻嘻打圓場:“不過這陣法還怪邪性,把城裡的屍體都吃得一乾二淨了才肯散去。也虧得老六能駕馭得住。”

孟青衣被點名,狀若無意般看了師如月一眼,才輕聲道:

“咒術而已,隻要對自己夠狠,沒有駕馭不下的。”

“做得不錯。”

師如月並不吝嗇誇讚,隻是思來想去,馭下之術,當賞罰分明。

這次他們舍生忘死,立下大功,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給予重賞。

於是她道了聲“賞”,便伸手去摘腰上許久未用過的芥子囊。

諸葛青雲眼見師如月這架勢,是要將芥子囊整個交出去,嚇得趕忙伸手去攔。

師如月抬眸與他對視,眼中浮出一個淡淡的問號。

諸葛青雲乾咳一聲,手一翻,自空間內調出一個精巧的匣子來。

他將匣子推至眾人跟前,麵上掛著溫文有禮的笑,道:“這是破境丹,一共九枚,想來正是諸位眼下最需要的。”

破境丹,臻品丹藥,顧名思義,用於高境界者突破。

臨近突破者服用,可直接破境開啟雷劫,且雷劫傷害減免四成。

新破境者服用,可及時穩固境界,並向下一小階邁出一大步。

正是他們目前最需要的。

破境丹有價無市,自是珍貴。

但這東西需要等“有緣人”。

師如月芥子囊裡裝的什麼?

彆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

那裡頭裝的是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

滿滿一兜子的上品靈石啊!

最起碼兩個億!

那可是兩個億!整整兩個億啊!

啥家庭打賞下屬一次打賞兩個億啊?!

“破境丹!?這可是好東西!真給我們嗎?”

眾人眼睛都亮了。

破鏡丹誒!有錢都難買得到!

被這樣布靈布靈的眼神眼巴巴看著,師如月遲疑了一瞬,還是點了頭。

“好耶!多謝老大!”

“師姐姐!愛死你啦!”

師如月歎了口氣,又問樓瀾要來那柄斷劍。

“我叫阿空將劍帶去昆侖,或許那位清虛道人有法子將它修好。”

樓瀾怔愣片刻,眼中忽的多了幾分神采,鄭重道:“多謝。”

“不必客氣。”

敘舊環節結束,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那中有黑洞的金色光圈上。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被鏈接在護城大陣上,又是想起到什麼作用?”

師如月腦子當然還算好使。

但她向來疏懶,能不動腦的時候就儘量不用。

所以這個時候,她看向了諸葛青雲。

諸葛青雲無辜地眨眨眼,表示這次他也愛莫能助。

於是師如月歎了口氣,轉向陸槿安。

“你想要回去原來的世界嗎?”

“哈?”

陸槿安雖不知道師如月為何突然這麼問,但還是飛快搖頭,抗拒之意尤為明顯:

“我才不回去呢!”

師如月點點頭,取出縛靈葫蘆。

“陸槿安。”

塵封的記憶覺醒,陸槿安猛地一下跳開,本能地躲避葫蘆口。

“等、等會!這不會是那個......”

八人組也齊齊瞪大了眼睛:

“是我想的那個東西嗎?”

“叫我試試叫我試試!我叫全名劉阿緣!”

“洪武!洪武!叫我!叫我!”

“......”

八人組這熱切的反應,使得陸槿安這個下意識躲閃的,反而顯得不正常起來。

“不是......那啥......”

見大家都在爭搶,陸槿安不禁有些自我懷疑,眼見師如月的注意力已經被全數吸引過去,他來不及過多思考,就趕忙出聲:

“師姑娘!你能重新再叫一次嗎?”

師如月嘴角抽了抽。

“陸槿安。”

“在!”

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誒?”

“怎麼沒吸進去?”

“是我們理解錯了?”

唯有陸槿安呆愣在原地,神色恍惚。

嘭嘭——

縛靈葫蘆中傳出細小的撞擊聲。

“臥槽!合著衝我來的!”

“臥槽!什麼在裡麵說話!”

八人組震驚了。

陸槿安終於回神,神色複雜道:“可能......是我的係統。”

“臥槽!”

師如月聽著耳邊左一聲臥槽右一聲臥槽,隻覺得吵得腦仁疼。

“安靜。”

話音未落,全員噤聲。

師如月搖了搖縛靈葫蘆,道:“換天道的意識過來。”

小係統甕聲甕氣:“可以,但這葫蘆隔絕了我和主係統的感應,您得先把蓋打開。”

師如月依言打開蓋子。

約莫也就幾秒鐘的功夫,葫蘆便開始震動起來。

而後一縷金色流光自瓶口飄出,落在桌上,化作一個金燦燦的小人。

小人雙手叉腰,氣勢洶洶開口:

“好哇!我說我的小嘍囉怎麼平白少了幾隻呢,原來是讓你給我抓了!”

“如果事成之後,你不肯如約回到你該待的地方,我會把你的小嘍囉全都抓光。”

“又威脅我!天天就知道威脅我!”

天道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這就是......天道?”

除諸葛青雲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有點微妙。

講道理,這跟他們想象中的天道,有點子不一樣。

“彆跟我說話,看到你們就煩。”

這八人組頂的都是氣運者的身體,還曾經是無拘山莊的走狗,天道當然是看到他們就火大。

可他火大,那邊八人組也火大。

“啊呸!你還煩!我們還煩呢!你問把我們從異界綁過來,當氣運者的墊腳石!你問過我們了嗎!”

天道一聽急了:“你們在原世界都死了!我給你們一次重生的機會,你們不感激我也就罷了,還呸我?!”

“就呸你怎麼了?!呸呸呸!就呸!你特喵的說得比唱得好聽,你把我們當狗用,還指望我們感恩戴德?做你的春秋大夢!”

“當狗用?你說這話昧良心!我給你們配備係統!給你們開金手指!哪條狗能有這待遇!?你說啊!”

“拿塊肉吊著,不是拿我們當狗是什麼?!真看不慣你這居高臨下的嘴臉!”

“給你們好處還成我的不是了!要不是因為給你們的優待太多,落了不公的話柄,我至於被師如月威脅嗎?!”

天道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和八人組吵得不可開交。

好好一個書房,硬生生整得比菜市場還鬨騰。

“怪不得你現在終於想要解決問題了,原來是被我們老大拿捏了短處!真不知道老大為啥幫你!你把這世界霍霍成這德行,不該遭到報應嗎?!”

“因為這是最好的選擇。”

師如月冷淡的聲音一出,就如寒冬臘月最凜冽的風,瞬間召回了眾人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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