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才剛從林海瓊的側邊竄過去, 沒想到林海瓊卻在他的身後繞行, 賀行提高了警覺, 立刻後退才陡然驚覺自己中了林海瓊的圈套。這就是一出金蟬脫殼, 可惜脫殼的金蟬反而要將能量盾從側麵移動到正麵來, 林海瓊憑借時間差直接襲擊賀行!在那一瞬間,賀行的腎上腺素狂飆,腦神經繃到了極限, 一秒鐘的時間仿佛被拆分成了幾十甚至上百的片段。呼吸心跳被壓縮到了極限, 忽然爆發!賀行的艦體向上一挑, 避開了最致命的襲擊,林海瓊從他的下方穿行而過, 賀行的腦海中仿佛閃現了什麼,他再次一繞行, 這個繞行的直徑小到一般的駕駛員根本做不到, 但是賀行卻在林海瓊掉頭之前追上了他的後尾,直接一發狙射!能量彈從林海瓊兩個正要交替的能量盾之間穿了過去, 擊穿了他的防禦師位置。但是可惜那個地方沒有坐人。“嘖!”“可惜!”江雲揚和陳玉都為賀行趕到惋惜。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賀行連續十幾發高密度狙擊,每一槍都有目的、有技術!前麵三四發逼迫林海瓊調動能量盾,但是一旦調動就會產生防護間隙, 賀行之後的四、五發全部都瞄準了那個間隙,打到林海瓊疲於修複艙體,緊接著又是一發再度命中了林海瓊的給氧通道!賀行一不做二不休,對著那個位置連連狙擊, 林海瓊被打到應付不過來。賀行的腦子清醒得要命,他不斷地威逼,林海瓊的前方是一片赤紅色山脈,他想要衝進去躲避,但是賀行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前方的場麵,就是他在黑魘之戰中曾經碰到過的場麵,當時關城和關城的火控手讓賀行明白了什麼叫做“未雨綢繆”。就在林海瓊側翼即將穿入山脈之中的時候,賀行先是假裝要去打他的側翼,他果然移動了自己的能量盾,賀行的眼睛在那一刻越睜越大,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溫度甚至於自己的呼吸心跳,都像是被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他的眼前,隻有林海瓊正在移動的能量盾。賀行忽然下沉自己的飛艦尾部,隨著自己微妙的傾斜角度,賀行射出了致命的一擊。那一發狙擊彈穿過了林海瓊一整麵能量盾的裡側,角度刁鑽地紮進了他的艙體。林海瓊還以為自己進入了山脈終於可以伺機反撲了,但是眼前卻出現了【下線】的提示。他被擊中!他怎麼可能被擊中了?現場所有的媒體都傻了眼。“快點回放!剛才那一擊是怎麼回事?”“我沒看明白啊!”“老天爺!簡直是奇跡啊!”江雲揚看向一旁的陳玉,完全不理解:“剛才……剛才是怎麼擊中的?在我看來林海瓊沒有露出破綻啊!”陳玉閉上了眼睛,仔細回顧著剛才的瞬間,然後笑了:“這就是參加過生死實戰和隻參加過演習的區彆吧。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時候,一些難以被想象的角度也會在瞬間被抓住。”“比如呢?”江雲揚起身,把一個記者的攝像機奪了過來,但是哪怕慢放,也沒辦法看到當時發生了什麼,因為記者的角度是從下向上拍攝,正好被賀行的艙體給擋住了。其他的媒體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情況,所以都摸不著頭腦。陳玉緩然開口問:“你吃過龍蝦嗎?”“當然吃過。”江雲揚完全不明白陳玉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假設,龍蝦的外殼就是防護盾,賀行的狙擊就像一根鐵筷子,狠狠從防護盾的間隙之間平行紮了進去,就像是順著龍蝦殼的內部,紮進了龍蝦的腦子裡。這個比喻,您能明白嗎?”江雲揚愣在那裡,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賀行的那一記終極狙殺,角度幾乎是和林海瓊的飛艦平行,從防護盾的間隙穿行而過,就好像穿過了龍蝦殼,命中了林海瓊。這個角度太精妙了,如果不是神乎其技的舵手和火控手配合,根本無法完成。此時的林海瓊茫然地坐在操作位上,他還在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賀行到底是怎麼擊中他的。當他想明白的那一瞬,無儘的懊惱和悲涼湧上了他的心頭。這些年來,他為之念念不忘的好像徹底失去了意義和價值。他所驕傲的,他所有拿來怪罪何歡的理由瞬間都變得不成立。這時候,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林海瓊僵在那裡,時間仿佛倒轉,空間也在置換,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何歡的聊天。他在模擬艙裡一直訓練到晚上十一點,何歡就站在艙門外,用同樣的方式敲在上麵。【兄弟,你到底要在裡麵待多久?】那是何歡第一次稱呼他為“兄弟”。正是這一聲禮貌性的稱呼,才讓他有了不該有的貪念,讓他誤以為自己可以抵達何歡的高度。“林海瓊,你打算在裡麵待多久?”那是賀行的聲音,打破了林海瓊所有的幻想和期待。林海瓊一咬牙,抹掉了眼角的淚,起身一把拉開了艙門,走了出來。“你贏了。”“我當然會贏你。”賀行敏銳地看出來林海瓊剛才恐怕掉過眼淚。但是,賀行從來不會同情對手。“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林海瓊問,“是因為何歡選擇了你嗎?”賀行笑了一下:“林海瓊,你到底是有多天真?我的自信從來都不是來源於何歡,而是因為我死裡逃生,一整艘戰艦的同伴為了實現他們帶我回家的諾言,把性命交代在‘黑魘之戰’裡。你經曆過生死嗎?‘藍色螞蟻’恐怕就已經是你生命裡過不去的坎兒了吧?”林海瓊愣在那裡,他曾經無數次地自我安慰,如果他參加了黑魘之戰,搞不好已經榮耀回歸了。但事實是,那場戰役沒有如果。甚至連活著回來的人,都未必是贏家。比如陳玉,就失去了一隻眼睛。“彆再想著你到底跟何歡是否匹配這件事了。要我賀行,從來就不想。”賀行戳了戳自己心窩的位置,“因為我從來都是我自己。如果我做了何歡的火控手,我擔心的從來都不是他的匹配度,而是我能不能保證他……在下一個黑魘之戰平安回來。”林海瓊愣在了那裡。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賀行可以不把何歡的出類拔萃放在眼裡,瀟灑地做他自己。也可以不把匹配度放在眼裡,像他這樣的人一旦決定了,哪怕沒有匹配度他也會豁出性命去保護何歡。他沒有所謂想要達到的目標,也不在乎彆人的看法。賀行揣著口袋,走到了陳玉和江雲揚的麵前,順手擦了一把滾落到下巴上的汗珠。“各位麻煩給我做個見證,我贏了。以後我跟林海瓊的恩怨兩清,希望大家心裡有譜,他心裡有數。”說完,賀行就轉身走了,連個采訪的時間都不給那些記者媒體。兩三秒之後,記者們忽然反應了過來。“他贏了林海瓊!他贏了金牌教練林海瓊!”“霧草!贏得匪夷所思!贏得角度清奇!”“彆讓他走!賀行等等!告訴我們到底是什麼樣的訓練讓你能贏了林海瓊!”當記者們烏泱泱一大片又要湧上來的時候,江雲揚站了起來,抬起手然後又摁下。所有的記者們就像是得了號令一樣,全部安靜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江雲揚。江雲揚咳嗽了一下:“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各位,明天早上就是力盾飛艦錦標賽的決賽了。我希望賀行能有絕佳的狀態參賽。所以今天各位記者朋友們就不要去打攪賀行了。有什麼,明天比賽完了再安排。”江雲揚這麼一說,這些媒體互相看了看,還是有點放不下。“我敢保證,誰要是今天晚上打攪了賀行的睡眠,哪怕采訪到了好料,也沒地方播出。”江雲揚再度施壓,記者們終於放棄了訪問,一個二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但即便是這樣,現場那種興奮、緊張的氣氛經久不散。江雲揚抬起頭,再度看向那個神秘的貴賓包廂。一個兩鬢斑白背脊挺拔的中年男人走了出去,雖然隻是短暫的一瞥,但是江雲揚卻認了出來——東區的洛天河中將!江雲揚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來,托賀行的福,他們這一次力盾世界錦標賽還引起了這麼高層的注意呢。作為曾經的同學,言喻風走到了林海瓊的麵前。林海瓊一直低著頭,他的下巴上掛著水珠,不知道那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林海瓊……無論趙如鬆用藍色螞蟻來暗算賀行是不是你的主意,我都希望……”林海瓊笑了一下:“我對趙如鬆說過,我無法參賽的原因是因為我使用藍色螞蟻的事情被聯邦艦隊記錄在案了。這算是我對趙如鬆的提醒吧,也是我惡劣地希望毀掉我的東西,也能毀掉賀行。”“藍色螞蟻是無法毀掉賀行的。像是他這樣的人,就算不能開飛艦,他也會去尋找自己的價值。因為他從不會把自己的價值放在彆人的身上。”言喻風回答。“我嫉妒你。至今我還記得當何歡發現我使用藍色螞蟻的時候,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可是你也用了啊,他卻為你四處奔走,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努力。就因為你是被迫的嗎?”林海瓊抬起眼來,眼睛裡沒有了報複欲,更多的是一種被命運放棄的悲涼。“其實何歡跟賀行的匹配度也並不是特彆高。他們是在零度空間裡匹配的,百分之八十三而已。你跟何歡的匹配記錄,比這個高吧。”言喻風說。“那為什麼何歡那麼寶貝賀行?我從來,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在意一個人。”林海瓊的聲音在發抖。“因為賀行讓何歡有安全感,也有歸屬感。因為賀行是至今為止第一個對何歡說,他想保護他的人。我們都隻看到何歡出類拔萃的榮耀,卻想像不到他的孤獨和恐懼。”言喻風抬起手,拍了拍林海瓊的肩膀,“老同學,到此為止,為自己而活吧。”說完,言喻風就走向了站在場館門口等了他許久的賀行。“怎麼說了那麼久?林海瓊一哭鼻子,你就感同身受心軟了?”賀行拽拽地問。“嘖,你這孩子,贏都贏了,就不能稍微心軟一下嗎?”言喻風好笑地說。“不是所有人都能讓我心軟的。”賀行回答。“哦?除了何歡,還有誰讓你心軟?”賀行皺了皺眉:“好端端提起何歡乾什麼?你也讓我心軟啊。”“那可真夠榮幸的。”言喻風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賀行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絲毫不在乎通信器裡彈出來的各種信息,也不在乎他和林海瓊的比賽被放到網上,才十分鐘點擊就過億。他現在是最紅的飛艦運動員了。那些愛他的人為他搖旗呐喊,恨他的人牙都要咬碎了,比如蘇玥,還是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賀行點開了通信錄裡“何歡”的名字,發了條信息給對方:【老子替你收拾了林海瓊,要感恩戴德哦。】賀行的這個通信器跟何歡的那個是相互匹配的,按照江雲揚送他們這一對通信器時候吹的牛,是說它能實現地球跟月球之間的通信。但就算何歡去的是月球要塞,也應該是處於通信管製的狀態,等到何歡看到賀行的消息,估計也是一周之後的輪休了。賀行閉上眼,手腕上震動了一下,沒想到何歡竟然回複了!“霧草!他難道還沒離開月球?”賀行難以置信地將信息點開,此刻竟然比要跟林海瓊開戰之前更緊張。何歡:【感恩戴德中。】賀行立刻回複:【你怎麼能用通信器?】何歡:【我不是說過,我向上麵給你申報了親屬信息嗎?】賀行:【呸,誰是你親屬!】何歡:【你親過我,不認帳了?】賀行的臉瞬間紅到就像燒熟的龍蝦,感覺隨時都要冒氣了。親屬?他們有半毛錢血緣關係嗎?何歡這個家夥,就算去了月球也要占他的便宜。賀行就這樣一直跟何歡發信息,聊的全都是一些有的沒的。賀行:【你要是有機會跟王天錘說一下,最近俱樂部裡的咖喱牛肉飯越來越難吃了。】何歡:【俱樂部裡的咖喱牛肉飯什麼時候好吃過?】賀行:【當然有好吃過,第一次吃的就很好吃!但是之後再也沒有吃到過了!】賀行都懷疑王天錘是不是貪汙了夥食費,以前咖喱牛肉飯買的食材是新鮮的、好的。等到何歡一走,就濫竽充數了。何歡:【小傻瓜,你第一次吃的咖喱牛肉飯是我做的。】賀行愣了一下,他連碗都舔乾淨的咖喱牛肉飯竟然是……何歡做的?但是這家夥確實做什麼都好吃。第一次做的炒麵好吃,後來做的紅燒肉還有魚香肉絲也好吃,仔細想想那份咖喱牛肉飯還真有點何歡的味道。賀行:【那你趕緊回來做飯。】何歡:【我隻給我的小刺蝟做飯。你是我的小刺蝟嗎?】賀行可以想像此時何歡臉上騷得不行的笑容,媽的,光是想想而已,心頭上也癢癢起來。賀行;【你才小刺蝟!你還仙人掌呢!你現在到了月球基地了?你在乾什麼?不用修整不用報道什麼的?】何歡:【我剛剛抵達。還有三十秒就要上交所有通信設備了。】賀行一聽,心裡又暖又有一點酸,何歡抵達月球基地的第一件事是不是就在查看他的信息呢?最後一條信息,一定要發點有用的,不然時間就浪費了。賀行:【我去月球找你!】他一直看著通信屏幕,心想何歡到底有沒有看到這條信息,還是他等不急了把私人通信器給上交了?忽然,一條信息彈了出來:【等你來了,我會喂飽你。】賀行摸了摸後腦勺,心想喂飽我?月球基地物資都是有限的,食物也好、水也好都是定量的,就算你是個厲害的操作員,也得不到多少特權。你還喂飽我?你拿什麼喂飽我啊?月球上的沙子?這時候,言喻風的聲音響起。“我說賀行,今晚你囂張夠了,回去給我好好睡覺。明天一定要贏。”言喻風說。“知道了,你就那麼想要去月球嗎?”賀行隨口一說,沒想到言喻風竟然給了肯定的答案。“對,我想去月球。本來預備役的最後一年是可以去月球要塞的,但是你知道的,我退出了預備役,沒有這樣的機會了。”賀行的神情也跟著認真起來:“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會贏。”回到了寢室,賀行什麼也沒多想,立刻就睡著了。第二天早晨,鬨鈴剛響起,他就噌地坐了起來,刷牙洗臉,一到樓下,就看到了擺在餐桌上的咖喱牛肉飯。“王天錘!這是你做的嗎?你做的我可不吃!”賀行一本正經地說。他隱隱猜測,這個飯是何歡囑咐王天錘準備的。又不是何歡親自做的,吃了也不是那個味道啊。王天錘笑了一下,拉開椅子在賀行的身邊坐下。“這是一位來自東區的警衛員親自開車開到蘇震的家裡,說東區基地裡有人想要吃賀修文做的咖喱牛肉……”賀行愣了一下,他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大戰林海瓊,新聞鬨得那麼大,賀修文就算想要來看他的比賽都難。雖然自己從沒有在何歡麵前開口提過賀修文的事情,但是何歡既然曾經想過要自己做他的火控手,估計祖宗十八代都了解過了吧。能吃到老爸做的咖喱牛肉,賀行覺得很高興。他張大了嘴,吃了一口下去,然後愣住了。“怎麼樣?你爸爸做的咖喱牛肉飯好吃嗎?”王天錘一臉期待地問。他還等著賀行的評價,反饋給悉心準備這一切的大老板呢!“這不就是用超市裡買的速食料煮熟了之後,澆在飯上嗎?”賀行呆呆地問。“要不然呢?你指望你爸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給你把牛肉切好、咖喱燜好?”王天錘反問。“你都能做,還去麻煩他乾什麼啊。我爸擅長的是小餛飩啊!”賀行痛心疾首。“打住打住。這是心意,這裡麵有你爸爸的心意,大老板的心意,還有我的心意。”王天錘說。“心意大過天啊……”賀行張大嘴,又吃了一口,然後想了想,“要不你還是把烤箱裡的麵包給我吧?”“你爸爸給你做的咖喱飯……你那個掛名的弟弟蘇玥可都沒吃過呢。”王天錘再次強調。賀行低下頭,繼續把咖喱飯往嘴裡塞。他離開俱樂部的時候,才發現俱樂部的門口有不少年輕人舉著燈牌正在等他。他們看見賀行走出來,並沒有一窩蜂地湧上來,而是齊刷刷地喊著口號給賀行加油。“他們……都是什麼人?”賀行小聲問。王天錘湊到賀行耳邊說:“這你都看不出來?你的粉絲啊!昨天晚上你一對一打敗林海瓊的視頻傳得到處都是,特彆是最後一擊,大家給起了個綽號。”“啥綽號?”“撬龍蝦。”賀行滿臉黑線:“這個綽號一點也不酷啊。”“但是你的最後一擊真的就好像撬進龍蝦殼裡,戳進龍蝦的腦子裡啊!”“打住打住,我以後還想吃龍蝦的。以後估計一看到龍蝦就會想起林海瓊了。”賀行打開車門,王天錘把車開出這條街的時候,賀行才發現自己的粉絲竟然站了整條街。“他們為什麼待在這裡,不去會場看比賽呢?”“昨夜之後,決賽的門票價格暴漲,黃牛都賺翻了!那些年輕人你覺得他們有門路、或者有錢去買飛艦競賽的決賽門票嗎?”王天錘反問。“所以,我這場比賽又是表演給有錢人看的了?”賀行皺了皺眉,“話說,趙如鬆從局子裡出來了嗎?”“且出不來呢。”“嘖,好可惜啊。趙如鬆看不到他剩下的那兩艘飛艦被我炸掉的場麵了!”賀行來到了場館裡,他對於雷鳴般的吼聲完全免疫,隻是對著葉陽還有言喻風說:“今天,我們去囂張一把。”“好嘞!”葉陽精神抖擻地回答。言喻風則是點頭一笑。比賽開始,十二艘飛艦亮相,而場館最高處的貴賓包廂裡,中將洛天河正端坐著,看著賀行的那艘“絕世渣男”。“我們應該把這場比賽錄下來。”洛天河開口道。身旁的秘書官不解地低下頭:“為什麼要錄下來?”“這可能是那個孩子最後的一場飛艦比賽了。”洛天河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翱翔的鯤鵬,在遊泳池裡是玩不起來的。泡個澡都嫌擠。”“您是說……他會願意……”願意回到聯邦艦隊?“有時候我們做一件事,並不一定非得是什麼拯救眾生挽救全人類之類的借口。為了一個人,就夠了。”洛天河說。場館中的全息屏幕上,比賽開始的倒計時亮起,沸騰的呼喊聲嘎然而止,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等待著“絕世渣男”衝入比賽場景中的那一瞬。當計時歸零,隻看見“絕世渣男”滑過一道悠揚的弧線,從所有人的目光裡一閃而過。“喔——”就連觀眾席上的驚呼聲都整齊得不得了。賀行扯起嘴角,帶著葉陽還有言喻風大開殺戒,比賽還沒開始半分鐘,賀行一個晃射,直接命中了趙如鬆旗下的一艘飛艦。和之前的比賽不一樣,趙如鬆的另一艘飛艦沒有上來營救,賀行作為決賽的奪冠熱門也受到了其他飛艦的圍剿。但是它們缺乏配合,賀行很輕易地找到了漏洞,揚長而過,順帶擊落了一艘飛艦。觀眾們的掌聲如同沸騰的海水,一陣接著一陣,熱烈得不行。賀行並沒有放鬆,相反打比得很認真。不是為了所謂勝利的獎金,而是為了自己的同伴,葉陽、言喻風還有王天錘。其實從黑魘之戰回來,他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全力以赴。有時候全力以赴了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比如他拚儘了全力都沒有在關城停止呼吸之前,把他帶回來。這樣的懊惱他一直掩藏著,他去打飛艦比賽,無往不利贏到沒對手,直到他遇上了何歡。他無數次輸給何歡,每一次都讓他想起黑魘之戰的遺憾。哪怕一次也好,賀行想要捍衛自己的同伴,想要哪怕一次保護好對他重要的人。賀行的飛艦一個高速螺旋飛行,橫衝進了一個三艘飛艦臨時形成的團隊。【絕世渣男】受到了猛烈的轟擊,但是葉陽卻操控著能量盾,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不斷倒退又恢複,將敵人的轟擊穩穩地防禦了下來。賀行都想要給葉陽鼓掌。流彈對艙體造成了損壞,氧氣還沒泄漏百分之零點五,言喻風就操縱流體金屬完成了修複,而賀行一個串糖葫蘆,把另一艘飛艦的防禦師和火控手同時解決了!他們的飛艦就像是浴血重生的鳳凰,盤旋著衝出眾多對手的包圍,能量彈如同煙花一般散落開來,乍一看還以為隻是阻擋敵人追上來,但卻又兩艘飛艦被擊落了!觀眾席又是一陣巨浪般的掌聲。這樣的預判能力征服了現場的解說員,“看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絕世渣男】將飛艦比賽的水準推向了新的高度!”剩下的對手們逐漸開始相互配合,消磨著【絕世渣男】的能量。賀行向後抵著椅背,耳邊響起言喻風的聲音:“你還能再讓我們爽一點嗎?”王天錘一聽,立刻緊張了起來:“還要再爽?不不不!現在這樣已經可以……”話還沒有說完,猛烈地炮擊轟在了王天錘的那一側,劇烈的震蕩讓他像個鵪鶉一樣縮了起來。葉陽的臉上是緊張的神情。負責移動能量盾的他,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讓整艘飛艦被對手乾掉。他現在咬著牙槽,神經都快繃斷了,一點跟隊友聊天的心情都沒有。賀行一個翻轉,從兩艘飛艦之間穿過,這兩艘飛艦的側翼直接撞在了一起,因為太過突然,連能量盾都沒來及移動到位,受損嚴重。“好——”觀眾們又激動了起來。隻要有【絕世渣男】的比賽,想要觀眾的屁股牢牢貼著椅子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緊接著又遭遇了圍擊。對於這種蒼蠅圍著自己亂飛的情形,普通人早就煩躁得不行了。但是賀行的腦子卻越來越清醒,無數的飛行軌跡和狙殺角度在他的腦海中掠過。他目光一凜。一個接近三百六十度的翻轉,忽然翻到了一艘飛艦的上方,其他的飛艦趕來襲擊,賀行忽然向後一退,這兩艘敵艦反而形成了一個斜角,賀行冷不丁朝著它們之間的空隙放狙擊,它們為了避開,兩艘飛艦的頭部向著相反的方向轉向,但是它們的尾部卻忽然撞在了一起!“霧草!這是什麼操作!”“太神了!”現場觀眾以及解說員們這才明白賀行朝著連個對手之間的空隙放狙擊彈藥是為什麼了!就在它們尾部相撞的瞬間,賀行把這兩艘飛艦給結果了。就此,場上剩下的參賽選手意識到了想要合擊【絕世渣男】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它們的氣勢也下去了,反而像是無頭的蒼蠅一樣,在賽場中到處亂竄。而【絕世渣男】卻化身成為了獵人,如同難以預料的鬼魅,對它們展開了追擊。每當【絕世渣男】一虛晃,就能把這些對手嚇到快尿了,生怕是賀行要施展晃射。接下來的比賽,可以用“一瀉千裡”來形容,當然這個“一瀉千裡”說的是【絕世渣男】的對手。“大逃殺”來開了序幕。幾艘飛艦連著向【絕世渣男】發起了轟擊,都被葉陽的能量盾給擋住了。賀行忍不住稱讚葉陽:“可以啊,兄弟!”言喻風也笑了:“都沒有我什麼發揮的空間了啊。”賀行一個甩尾,旋轉的過程中就像故意去撞擊對手一樣,嚇得那三個轟擊【絕世渣男】的傻逼像受驚的魚苗一樣四散開來。賀行把握住了方向,散發狙擊,把它們都給擊落了。就此,場上隻剩下三艘飛艦了。賀行冷笑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晃了晃舵手位置上的王天錘:“老王!仔細看看另外兩艘可彆是趙如鬆的飛艦!”王天錘忍著已經湧上喉嚨眼的嘔吐物,看了一眼那兩艘倉皇而逃的飛艦,說了聲:“都不是……”說完之後,他便繼續低著頭,能怎麼縮著就怎麼縮著。賀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率先衝過了終點的關卡。剩下的那兩艘飛艦可算能喘口氣了,開始競爭第二和第三。觀眾熱烈的反饋對於賀行來說就像不存在一樣,他用平靜的口吻說:“老言,可以去月球了。”言喻風愣了兩秒,看著眼前全息屏幕上的【no.1】,才回過神來。心頭熱血上湧,言喻風閉上眼睛仰起頭,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就連一派死狗模樣的王天錘也忽然詐屍了。“哦!我的天啊!我們贏了!我們贏了!”他抬著胳膊不斷揮舞著,如果沒有安全帶的束縛,他能立刻開始跳舞。“啊!我們贏了!我們贏了!我將成為我們學校最富有的高中生!我將成為我們學校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我太厲害了!我太牛掰了!所有努力都會有回報!”冷不丁,葉陽大吼了起來。把正打算喝口礦泉水的賀行給嗆到了。“這些先不說,你們待會兒想接受采訪嗎?”言喻風開口提醒。“不想!”“不想!”賀行與葉陽異口同聲。隻有王天錘用猶豫的語氣說了句:“想。”他可是俱樂部的經理啊!你們有見過哪個經理親自披掛上陣的嗎?你們有見過哪個經理又當爹又當媽伺候俱樂部裡的臨時工(賀行)嗎?你們有見過哪個經理聽到廣告代言隻能心痛地說“不接”嗎?整個俱樂部裡上到老板下到臨時工,哪個不任性?他王天錘唯一能找回場子的時刻,就是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刻!“好!老王!媒體采訪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能把兄弟們最光輝的一麵用語言表達出來!”賀行一副非常信任對方的樣子,拍了拍王天錘的肩膀。“你們……最光輝的一麵?”王天錘心想,這果然是超級大考驗啊,吹噓這些家夥的光輝一麵,比高考語文作文拿滿分還難!當他們打開艙門,震耳欲聾的掌聲讓第一個準備下飛艦的葉陽,一口氣又把艙門給拉上了。“小子,你真慫。”言喻風笑著說。“你不聳你上!”葉陽不服氣地說。“你們都走開,我來!”賀行彎著腰,走到了艙門前,才剛拉開一條縫,掌聲如同雷動。還有那幫記者們,早就知道了他們幾個的尿性,一窩蜂地衝了過來,已經將這艘飛艦重重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