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不如地利, 地利不如人和, 這道理是千古不變的名言,不過這句話意思也可以倒過來,即使萬眾一心, 突然出現個天災**,那也是措手不及的。你想想百無聊賴混日子, 九州係統可不會給你安生平靜的生活。現在不但玩家,連npc都全知道了, 九州係統由智腦控製(雖然他們都不懂那到底是啥, 不過很厲害就是了,至少玩家們沒一個能造出個一模一樣的來),將按照九州初始設定的數據, 與遊戲設計師給的主線劇情來酌情安排九州的進程, 當然這麼說很多npc還是不太懂,但如果講白了, 除非外麵的世界毀滅, 九州係統跟著突然毀滅,否則的話,誰也沒辦法強行乾涉九州裡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哪怕是安排主線劇情的遊戲設計師自己。——凡事總會出個岔子,九州係統隻要確定事情的大方向發展趨向是無誤的,旁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會去管。五月初一。因發紫帖邀端午之會而準備出門的謝紫衣忽然就聽到了那一句莫名其妙的係統提示:“殺死酆都教芩教主的夫婿。”於是他故意派侍女遣拒了芩教主,避免之前與她見麵。並加發了一張帖子給江湖排名第一的殺手組織疊恨樓。卻不是邀約的紫帖,而是很明顯的寫了一句話, 生意上門,任憑開價,不知總管是做還是不做。嗯,疊恨樓裡主事的姓馮,叫啥名搞不清楚,自稱是疊恨樓的總管,至於這個殺手組織的其他人麼,統統沒有名氣,也不知道武功路數,殺手是不能出名的,總得被人摸不透猜不著才安全,所以連疊恨樓的樓主叫啥名字,江湖上也沒人知道。酆都教芩教主比武招親的事,估計九州武林中沒一個是不知道的,她的夫婿會是哪一個,事先還真不好說,不過這是主線劇情毋庸置疑,猜測一,其實九州係統早定下了芩教主的夫婿就是那個人,但福兮禍之所伏就是一定要那人死在這回,至於二嘛,可能要死的不是哪一個人,而是“芩教主夫婿被人所殺”這個事實,那這就看哪個特彆倒黴了,爭來搶去把自家小命給斷送掉。謝紫衣是不可能被主線劇情牽著鼻子走的,不得不做沒錯,可是怎麼做,這中間大有文章可為。他索性就不自己動手,去疊恨樓找殺手,不也是完成任務?當然疊恨樓的馮總管,上次臘八節那天跟芩教主難兄難弟一起接到帖子的那位,就有點目瞪口呆,這筆生意當然是要接的,開玩笑,也不敢不接啊。不過謝紫衣指名了要去疊恨樓做的生意是殺死芩教主的未來夫婿——喂喂,比武招親還沒開始,根本就不知道最後贏的那個人是誰吧?難道是喜歡芩教主?喜歡自己上擂台啊,誰還能打得過他?噢,不,有可能是係統限製,比如不能娶親,又比如自恃身份,不屑於那些江湖年輕一輩爭這個名頭,馮總管一想謝紫衣那個排場,覺得肯定就是這個理了絕對沒錯。在酆都教總舵殺人,這難度說低不低,說高不高,不是完成不了,主要得不惹人懷疑,疊恨樓雖然也算很有名號的,可惜見不得光,得罪酆都教,惹來報複還是挺得不償失的,料想也不會有啥高等級的npc卻爭搶這個,某某派掌門或者某某幫主,年紀都不小了,就算心裡肖想,礙於麵子也不可能上擂台。馮總管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事關謝紫衣,不可不謹慎,就用秘密渠道上報了樓主。結果疊恨樓的樓主傳密信過來,隻有一句話,說已經派人去聯絡了,這件事情,就不用馮總管再過問。且不說那位總管甩掉燙手山芋喜上眉梢,轉過頭來琢磨芩教主與謝紫衣的八卦,唉,隻能自己自娛自樂啊,不能爆o江湖小報什麼的,這就是乾殺手這行的悲催。於是事情就成了漠寒看到的這一幕。“你是說,你去找殺手,那邊回複的暗號說,隻要有人肯在酆都教鳴翠館裡花八百兩黃金買下頭牌,當天夜裡就能為你去殺那個…”漠寒說著很是汗顏,太對不起最後那個上擂台來的一筆春秋肖遠嵐了,“那要是我不小心贏到最後呢?”話一出口,漠寒就後悔了,果然謝紫衣冷冷瞧過來:“道長是武當高徒,如何能娶芩教主,自然是做不得數的。不過——若你對那位教主一心一意,想再去爭取一下,我也不介意讓你掉一級。”漠寒連連乾咳。謝紫衣收回目光,又若有所思。“那梁先生也不知道,會是…靈華公子?”“起先自然是不曉,不過一來這房間裡聽琴,便看出來了。”“咦?”謝紫衣站起來,從地上撿起外袍,也不怎麼嫌棄酒漬,直接就披在身上,從這點上漠寒立刻就知道,謝紫衣這次出來絕對是獨身一人,不然有條件的情況下,他不至於不換衣服,還能不暗暗高興,這種竊喜剛冒出來,還沒怎麼估量下一步,就聽謝紫衣解釋道:“大凡琴藝高絕者,與武林高手同樣,手上功夫不能差。”弦樂要能撥動得空靈自如,舉重若輕,手腕要高懸,手指要有力,不然這效果就差了一個層次。謝紫衣一見靈華公子彈琴的動作,就已經確定對方是個級數不低的高手。定定看了許久,甚至看出對方是練偏門武功精於細小暗器或者短兵刃。不過說來也奇怪,疊恨樓怎麼舍得就這麼輕易暴露自己的人。還是身份掩飾得這麼完美的殺手——除非疊恨樓的樓主,也在轉著什麼陰謀詭計。不過,小小卒子,安能掀得起風浪?“我說梁先生剛才怎麼就盯著他手看…”漠寒話說了一半,發現謝紫衣眼神古怪,不覺趕緊把自己的話想了一遍,沒有任何問題啊,謝紫衣所言的事情也很順利,故意讓芩教主看到靈華公子不在房內,就是懷疑,也懷疑不到他們兩個人的頭上來,還平白賺了兩百兩黃金,等等?“那個靈華公子的身價…不不,我不是問他那個身價,我是問你請他去殺人,要花多少錢,難道就是那八百兩黃金?也太貴了,還有這錢根本到不了他手裡吧!”古大師裡怎麼說的來著,世界上最古老的行業就是皮肉生意與殺手,都是無本買賣,咳咳。身價什麼的其實也是對的==“當然是——”謝紫衣說著,忽然一頓。“貨錢兩清。”突兀響起的聲音嚇了漠寒一跳,扭頭一看。靈華公子不知何時回來了,正揭下臉上的麵巾,直接拿起之前脫放在一邊的外袍,隻片刻,就回複了之前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剛剛做了什麼事,既不慌張也不帶殺氣,神情居然很淡然從容,對謝紫衣說:“他死了。”“那麼靈華公子,不,貴樓主想要多少?”“我家樓主說了,不需閣下半文銅板,隻求有朝一日,施以援手。”靈華公子微微躬身,如果不仔細看他陰柔漂亮的長相,氣度還是很雍華的,所以芩教主看上他並不是沒有道理。謝紫衣聞言一怔,繼而曬然:“他倒是打的好算盤。”說著負手而起,頗有要離開的模樣:“也罷,既然人情都欠下了,自是不可不還的。”說著就掀簾而出,漠寒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留下多問了句,“那個肖遠嵐真的死了?呃,我是問他是哪一種死法…不,是能不能刷新?”靈華公子好像很意外漠寒這一問,為此多看了他一眼,卻沒吭聲。漠寒討了個沒趣,也不在意,猶豫了一下,還是多添了句:“剛才芩教主來了,沒見著你。”說完就出了房門,跟著去追梁先生了。靈華公子皺眉,走到外間,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房門,外麵有鳴翠館的女子看到他,驚喜異常,一迭聲喊著趕緊通知教主,靈華公子找到了,還有掩著帕子驚慌上前哭訴的,說是酆都教剛才來人,不由分說就闖到了老鴇殷嬤嬤的房裡,也不曉得在搜什麼,館裡的女子與少年沒一個人敢攔,這會還聽得見嬤嬤的拚死哭喊呢?千裡之外的嶺南小鎮上,一間不太起眼,但種滿了荔枝樹的院落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好久,才確定自己是在家裡的一筆春秋肖遠嵐,看著自己掉成146的等級,又是心痛,又是後怕。至今回憶起那個灰衣蒙麵人冷冰冰的話,他都心有餘悸。“天意讓你死,就看你怎麼死了。”這還用得著選麼,九州係統讓他死他豈能不死,如果不識趣強要反抗,彆說他打不過那個灰衣人,就是打得過,後麵呢?於是肖遠嵐很識時務的給了自己一下。不過,總算從那倒黴可怕的境遇裡脫離出來了。他本來也不想娶芩教主,這不是很好嗎——好什麼呀,平白無故掉一級!他並不知道,遊戲設計師本來的劇情是,讓九州終極boss來殺他(…),但謝紫衣不肯按照劇本來,找了殺手來砍他,而疊恨樓主也想明哲保身留有退路,靈華公子就暗示了下他這個倒黴蛋,讓他自己死。這樣殺死芩教主未婚夫婿的事成功引起軒然大波,九州係統判斷,後續趨向與目的都已經達到了,根本就沒管這個過程到底是怎麼個貓膩法,因為那個要死的人到底是誰,是不能刷新的死,還是還能喘氣,根本沒差。李總監跳不跳腳,咆哮什麼某某跟某某要是沒有隙怨就會影響最後劇情什麼的,控製九州係統的智能終端一概無視掉,對它來說,隻要初始設定的程序與命令不紊亂不衝突,就是正確的。由於很多端口連接在網絡上,方便玩家登陸遊戲,相對應它的智能係統與這個時代毫不脫節,不但懂得很多,而且對李總監很不以為然。九州麼,它說了算,你是哪一根蔥?千裡之外發生的事情,酆都教總舵自然不會知道,他們都在為光天化日之下,教主的未婚夫婿竟然被殺(他們都以為是徹底消失的那種)憤憤不平,雖然是江湖兒女,不過芩教主畢竟是女子,古代的姑娘要是未婚,夫家就死了這是很不吉利以及會背上克夫名聲的。闖江湖雖說明天就死也正常,不過名聲還是被看重的。幾乎說得上字號的教中人物都暴怒,隻有芩墜玉漫不經心:“這個凶手,是一定要追的,未免太不把我酆都教放在眼裡,傳揚出去,本來就落的麵子更是要被武林同道恥笑了,不過,你們先給我湊兩百兩黃金出來。”“教主?這是要做什麼?”“噢,本教主要給靈華公子贖身。”“……!!”那位肖大俠,你死得也太冤了。“等等,屬下怎麼聽說有人已經用八百兩黃金在鳴翠館買下那個小倌了?”說話的是主掌刑堂的堂主,外號“斷魂閻羅”,他的心腹手下就是秦獨岸他師父。“我加了兩百兩黃金準備再買過來。”芩墜玉剛要催促手下趕緊給她湊錢,突然外麵一疊聲來報:“教主!兄弟們有發現!!”“哦,是何方賊子?”“回教主,不是那個凶手。”進來稟告的酆都教幫眾臉色通紅,似乎是跑的,又像是氣的,“是兄弟們搜查凶手翻客棧的時候,發現蜀中唐門的六公子隨身攜帶在看的一本書,居然是本教的暗冥幽羅神功!”“什麼?!”芩墜玉猛然站起:“你看清楚了?”“是左護法親自帶人去搜查的,彆說左護法了,教中哪個兄弟沒學過神功最初淺的入門,有認識字的,看一行也知道了。而且左護法還要屬下回稟教主,就他看到一眼,連第七層功法都有記載。”“豈有此理,本教主倒要一看究竟!”酆都教亂成一團,到處都是人,但是監管再嚴,不許人離去以免放走凶手的布置,也不可能攔得住謝紫衣。此時正是晚霞滿天,雲彩都是特異的血紅色。“梁先生,我們就這麼走?”漠寒回頭看一眼遠處鬨哄哄的一團。嗯,秦獨岸跟…擦,他想起來之前忘記啥了=皿=不過那兩個丟下來反正是沒關係的,但是最關鍵的是!“芩教主還沒送那千兩黃金來呢!”謝紫衣連頭也不回,悠哉走在山路上,一邊說:“我忽然覺得,靈華公子這張賣身契或許更值錢。”“唉?”“再者,芩墜玉隻怕已經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了,哪裡還能有閒心及時送金子過來。”謝紫衣沒說出口的另外一句話就是,如果芩教主真心念著,不管天涯海角,追著求著也要把千兩黃金送來,好換走那一張賣身契。因為——哈,想來靈華公子也不會繼續待在鳴翠館了,他身份都已經暴露了,到時候找不到人的芩墜玉還能怎麼樣?“說的也是,既然係統一定要芩教主未婚夫婿死,自然是為了引出後麵的事情。”漠寒點頭,很是認真思索,“哎呀,就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梁先生,你要回武當山去嗎?”“當然。”“那我跟梁先生一起回去好了!”漠小寒你那個彆有深意的笑容是怎麼回事?“……”謝紫衣靜默半晌,才忽然回頭問道:“我似乎聽說,武當山鬨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