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讓大家明悟最大的一點, 就是機會這種東西, 寧可抓錯不能放過!那些猶豫著不願第一個上前送死,讓彆的人漁翁得利的家夥,一見場麵開始混亂, 無數不畏死的姑娘們撲過去了,哪裡還有不趁機動手的道理。漠寒正鬱悶不能動手, 眼前陡然亮起的刀光讓他精神一震。後發先至,厲如閃電, 封喉一劍。除了幾個姑娘削斷的頭發與釵, 那些還維持著高舉刀砍來的npc,立刻無聲無息的往後仰倒,引起驚叫聲一片, 他們的橫屍當場沒有震懾住彆有用心的人, 反而讓他們瞄準機會在漠寒劍出來不及收回時,暗器紛紛出手, 梅花鏢還好破風聲不算太強, 但那些帶有彎鉤的柳葉刀,在中途互相撞擊後,有的爆開一蓬毒霧,有沒毒的沾上有毒的,方向互換, 從四麵八方襲來。用劍去擋暗器,八方風雨這種招數可是下下策,真正的殺手鐧往往就在忙於格擋時, 異軍突起的那一招,漠寒根本提劍微微後退,擋在謝紫衣之前,涵元一氣內功加武當流雲飛袖,暗器算神馬,都沒沾到衣服,就叮鈴咣當落地一陣輕響。然後不待殺招起,憶山劍再出,並不精妙,也不瀟灑,隻不過平平淡淡一招遞出唯有速度,出奇的快,眼見著劍尖在前卻避無可避的眾人驚惶後退。明明有七八人,每個人卻都感覺那劍盯著的就是自己,有掉頭就跑的,有咬牙橫兵器格擋的,但俱是眼角瞄見持劍的手,與一帶而過的衣袖,喉上就感到一涼,完全來不及分辨什麼,連自己以為無懈可擊的格擋,都還維持在原來的位置上,漠寒已經從他們身邊掠過,肉眼可見的一道血線隨著他的劍勢與身形成弧度出現在空中,轉折連貫的節點就是一個又一個人的脖子。也不知道怎麼,那劍總是能自最不可能的角度,避開對方的拚死一擊,輕鬆自咽喉脖頸上一點而過,因為實在太快,湧出來的鮮血又不多,就隨著劍鋒斜斜掠出,勢未減,又從另一人咽喉出再起弧度,乍一看去,漠寒的身形飄忽不定,持劍於後,曳出一道鮮紅曼妙的弧度,就好像細長的絲帶纏繞人群。猛地,力道乍失,飛濺開來,斑斑點點落得到處都是。三尺青鋒上血痕宛然,漠寒已脫身而出,抬手橫劍於前,那些人才噗通一聲紛紛倒地。“啊——”這時才聽見被暗器誤傷的人在驚叫。“擦,這家夥又吃靈丹妙藥了嗎?”腰係一條麻袋,扛著船槳的遲素齋在街邊一家酒樓上往下望,當然,付錢的不是他,他吃不起,做冤大頭的是秦獨岸,兩人對著老酒磕花生,彆提多愜意了。“你沒聽他說,他從三月開始,就一直在武當閉關?”“我咧,你真當是穿越,還是某點流那種王霸之氣麼,隻要一閉關,必然超脫境界?”“那你要怎麼解釋?”秦獨岸本來是抓著吳鉤劍的,不過現在已經丟桌子上,專心致誌看戲,一邊指手畫腳,“特麼他也太拉仇恨了,看本來花癡國師的眼神,現在全部給他了,喵那個咪的,九州無道啊!”“就是,想裝中原一點紅就敬業冷酷點,這麼瀟灑飄逸的劍法是腫麼回事,連血都能當布景色,漠小寒丫也太違規了!”“他這內功,一定暴表了!”秦獨岸捶桌。“就是,劍氣無形,凝血不落…”遲素齋一個勁的摩挲下巴。“大濕你到底想說啥,不要這麼一副點評相好咩?”秦獨岸驚嚇。“去,貧僧的天下第一沒指望了!”“當你要說啥,就這個啊!”秦獨岸揮揮手,正要落井下石幾句,就聽遲素齋忽然說。“你不覺得那位國師看上去有點奇怪?”秦獨岸咯噔一跳,趕緊扒著欄杆往下望。“好像是有點。”雖然遲素齋與秦獨岸對湛羅真人都不熟,不過傳言聽得多了,國師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如果漠寒在他前麵拚死拚活,他的確有可能連動都不動,似笑非笑純看熱鬨。但這會從高處往下看,就特彆分明,湛羅真人看上去是沒有動的,也不著痕跡的震開那些暈頭跌過來的人,或者亂砸來的暗器,但看久了門道就出來了。“他在給漠寒擋後麵來的偷襲…”“而且是趕在那些人動手之前。”遲素齋跟著喃喃。至於成果,看那些毫無預兆口吐鮮血趴倒的人就知道了,純粹是被內力震得重創,僥幸點的倉皇後退,倒黴的當場就起不來,嘴邊湧現的都是黑色血塊,然後就白光。不得不說,九州的死亡,由於會刷新,所以再怎麼血戰都沒驚悚感,要是有人注意到遍地橫屍,就算不心有餘悸,至少動手前也會考慮下送命的可能性,可惜!看著又一個誤中暗器的姑娘躺倒,秦獨岸大歎:“江湖有風險,圍觀需謹慎啊!““是啊,妹紙你為什麼要去看國師呢,為什麼要去看漠小寒呢,看貧僧我的粉絲多安全!”兩人搖頭晃腦作寂寞高手狀,秦獨岸趁機悄聲道:“我賭一百文錢,那不是湛羅真人。”“不賭,那肯定是謝紫衣。”“嚇,大師你這也能看出來?”遲素齋撇嘴,一腳踩上凳子,斬釘截鐵的說:“不是看出來的,你沒發現國師在京城這麼長時間,京城啥事也沒出?所以這個國師一定是假的!”“呃!”秦獨岸還傻眼沒來得及說什麼,遲素齋又在問他:“喂喂,貧僧怎麼覺得他跟漠小寒看上去總是怪怪的呢,從華山那次狄掌令把我們兩個擄走丟謝紫衣車上就有這感覺,這是為什麼呢?”看著苦苦思索的遲素齋,秦獨岸真是一肚子槽無從吐起。——大濕你自帶真相屬性的嗎?“原來這小子這麼,嗯?”旁邊擠過來的一人說出來的話,讓秦獨岸本能嗤之以鼻:“漠寒是天下第一,誰不服氣誰去打呀!”那人被他噎得怒了:“是嗎?我給他一板磚,看他可敢還手。”秦獨岸納悶的一扭頭,嚇得差點從酒樓二樓窗戶上跳下去。“伯伯…伯父?”遲素齋茫然的看看秦獨岸,又看看那個穿著普通的玩家,腰上彆著一把屠刀,而且衣服上油膩膩的不知沾了啥,第一眼就覺得眼熟,然後再看,與漠寒特彆熟的人就立刻恍然,除了眼睛長得不一樣,長相幾乎差不多,而且九州又讓玩家的年齡維持在17歲到25歲之前,就更像了。秦獨岸乾笑,尷尬抓頭:“伯父,原來你在京城啊,您這是?”“來給酒樓送貨。”梁振一反以往嚴肅形象,翻了個白眼,指著樓下的漠寒問:“那小子在乾啥,當街賣藝嗎?”“……”秦獨岸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伯父,你都不看江湖小報?”“現實中的報紙都看不過來,還在遊戲裡買?”“那…也不上論壇?”“上網?拚音什麼我早忘乾淨了,連短信都不會發,還上啥網。”秦獨岸挫敗又打量了下梁振,忍不住問:“那您這是,從事啥行業?不,不會是殺豬的吧?”要是江湖人能不知道京城最近發生的大事麼?但除了江湖人誰把凶器明晃晃彆腰上啊。“小墨你倒是好眼力。”秦獨岸咕咚一聲摔倒,他能理解那些到九州裡裝13的,能理解到九州裡當官的,哪怕是自家老爹到九州裡來違法亂紀鋌而走險販私鹽的,但阿梁老爹跑來遊戲裡當屠夫是鬨哪樣啊?屠戶哪個不是膀大腰圓,一臉橫肉,伯父你這長相根本就不合格吧!下麵的漠寒根本就不知道被老爹看到了,他有了上次的教訓,倒是將劍鞘牢牢係在衣帶上。金絲纏綠鬆石的五個梅花篆字,染上了斑斑血痕,隔得近的都看得清楚,但一來玩家是沒幾個認得梅花篆,二來就算是npc,混江湖的又有幾個文化水平高,再說混亂成這樣,誰會去注意。那些死了之後又奔來想報仇的玩家,鬨哄哄的加入,使得人越圍越多。“最後一句,諸位江湖同道,若不肯離去,憶山之前,再無僥幸!”“漠寒!你彆太得意,我就不相信今日你能走出京城!”“泰將軍,哈哈,還真是巧,將軍為何不上前?”漠寒譏諷。“你目中無人,小覷天下英雄,你這天下第一,難道就來得光明正大嗎?”漠寒乾咳一聲,就算不光明正大又怎麼樣,輸人不輸陣:“天下第一怎麼了?謝紫衣,九州說‘天下第一,武林公敵’,他能做得,我為何不能,單單就一個天下第一的名號我還嫌不夠,所謂武林公敵,才算響亮。”“你!”人群之後的泰郝勒雖然氣爆,但忌諱國師,還是不敢上前的,“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哪裡哪裡,比起閣下,尚有不足。”漠寒輕抖劍鋒,笑著回顧謝紫衣,煞有其事的問:“師父請說說,何為天下第一,又何謂武林公敵?”謝紫衣始終都是神色淡淡,聞言也不過輕笑一聲:“仇敵滿天下,再多又何妨?”拂塵掩飾下,羅浮掌輕描淡寫翻手而出,周圍就是十幾道白光刷出。不過這些人而已,他不必出劍用兩儀劍法,漠寒想升級,那就讓他升唄。不過數息,混戰的人群就離得遠了,一地狼藉,殘破的兵器與血跡,酒樓上的圍觀人紛紛跑下去追著要看後續發展,很快就剩下三個人還站在欄杆邊發愣。遲素齋,秦獨岸:…臥槽,太帥會被雷劈的!這丫的又想一天幾十級的升吧。梁振慢吞吞的在桌邊坐下,直接拿剩下的花生剝:“小墨,你說的那啥江湖小報,給我買一份如何?”“啊,這個,明天頭版一定給伯父留著。”秦獨岸苦著臉想,那些謠言都傳夠了,應該不會吧。“這武功,平日裡也就聽著,大街上看打架,沒想到啊!”梁振完全不是察覺到秦獨岸擔心的那部分,而是感歎:“這比電視裡還誇張!等那小子有空,叫他耍一套劍法給我看看。”秦獨岸扶額趴桌上。那啥,最好的哥們對上爹娘,也不幫兩肋插刀的啊,阿梁你自求多福!“太好了,太好了你還不快來——太!”這個貫注了內力的大嗓門,震得遲素齋納悶:“這誰啊,看熱鬨看這麼興奮?”“就是,想喊老婆看上帝嗎,這口氣!”秦獨岸跟著鄙視。可那邊漠寒宓媒6級讀耍畹闥烙諦t——他十幾招,就將一個自信滿滿的玩家嚇得不住後退,但那家夥武功也不低,身上臉上全是血痕,越打越怕,就開始高喊那句話,沒錯,正確翻譯是求救的。“泰郝勒,泰郝勒你還不快來——泰!”咽氣白光了,人家是臨死呐喊啊!是日,八月十四,直到城門,死傷無數,沒辦法計算。雖然看上去漠寒是肆無忌憚,但卻使陰謀來不及布設,措手不及,而且國師湛羅真人幾乎沒有出手,漠寒從城內戰得城外,讓玩家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漠寒再高的內功也早該耗完了才對,難道這丫跟傳說裡一樣任督兩脈通了內力生生不息?才讓追殺的人都死了三五遍,沒力氣打了,隻好看他瀟瀟灑灑的離去?“一個小時升了20級!”這還是很多玩家不能給漠寒經驗,也沒來啥200級以上的npc高手的結果。“喂,這天下第一,搞不好還真是他通關絕塵宮副本贏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