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出手(1 / 1)

烹肉 金丙 1741 字 2個月前

下巴上的手指,麥色冷硬,微有薄繭,三分力便迫得周能無法轉頭。馮至隻覺觸下冰涼,轉勢探向她的臉頰,說道:“都凍成這樣了,聽話!”周能心驚肉跳,手足無措的被他壓進了套房。馮至讓孟予去點餐,孟予硬著頭皮提醒道:“馮總,張局快到了。”“叫你去就去。”馮至睨他一眼,思忖著又說,“讓宋水情去招呼一下!”孟予不敢再多話,臨去前瞟了眼周能,暗自將她的模樣身形印在腦中,謹記事不過三。周能見孟予離去,雙腳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馮至一把扯住她,惱道:“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我是洪水猛獸嗎!”周能怵道:“不是不是!”想了想,又忙順勢說道,“我一直當您是長輩,很敬重您的!”都用上“您”了,馮至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頗為無奈道:“行了行了,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坐這裡休息十五分鐘,吃點兒東西再走,我隻是照顧‘晚輩’而已!”周能見實在無法推拒他的“好意”,隻得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這間套房兩室一廳,裝修中式,紅木家具擺襯空間,並不算酒店中最豪華的房間,但位置正對南湖,又與熙攘人流相隔甚遠,俯瞰瀲灩風光,遠處山丘連綿,淺雲繚繞,噴泉音樂奏響時尤為彆樣。因是馮至欽點,送餐部不敢怠慢,十分鐘便送來了熱騰的燴飯和濃湯,周能吞咽幾口嗆進了鼻腔,馮至輕拍她的背,擰眉道:“吃慢點兒,又沒人跟你搶!”周能瞬時汗毛倒豎,騰地挺胸收腹,背脊僵若頑石,口中的燴飯再也嚼不動。馮至撫額頭痛,往旁側坐開去,周能這才繼續吞嚼。掐表到點,她抹了抹嘴道:“大哥,我吃完了,先走了!”寒氣早已驅散,溫室如春,又食了許多熱量入胃,周能的小臉已恢複紅潤,唇也不再乾裂,反紅若櫻果,嘴角還沾著未淨的湯漬。馮至憶起在南大食堂門口,周能的小舌舔/弄醬漬的模樣,不知那舌含在嘴裡是何滋味,可恨那日沒撬開她的牙齒,如此想著,便不由道:“嘴上還有湯汁。”周能“哦”了一聲並不在意,此刻一心想走,哪管其他。馮至見她並不上鉤,心念一轉,便伸了手沾向她嘴角,動作不過一瞬,待周能反應過來,隻覺唇上一軟,那手觸上她後便撤了回去。周能霎時耳熱,小火苗在心頭燃起,麵色僵硬道:“謝謝您的招待,我先走了。”語氣生冷,已然生了薄怒。馮至鮮少這般耐性,更妄論如此溫柔,見自己微小的觸碰都叫周能厭惡,不由惱怒起來,克製一番才道:“行了,自己回去吧!”周能被赦,頓時箭步逃竄,背影消失在門口,空氣中還隱約留有她淡淡的體香。馮至深吸了幾口,嗅到那若有似無的清香後,又將手指上的湯漬舉前端睨,恍若柔唇在側,怒氣消散幾分,有些後悔放了她走。未及思量,他已起身追了出去,電梯口卻早已空無一人。彼時周能正站在員工通道內徘徊,她隻是在倉惶中不小心推進了一道門,也不知進了哪裡,不過這裡有電梯,總能走出酒店吧。等了十幾秒,終於進了電梯,亂蹦的心臟稍稍平靜了下來。一路通暢,最後停在一樓,周能跨門出來時卻是一愣。一行穿著黑色製服,推著宴會餐車的員工見到她,忙側了身讓路。薑昊喚道:“周學姐,你怎麼在這裡?”周能打量著他與下午相異的裝扮,心臟又砰然起跳,如兒時將可樂味的跳糖灌入口中,意誌再強都無法控製糖粉的劈啪躍動。“哦,我……我有點事,你怎麼換崗位了?”薑昊笑道:“parttime,宴會廳人手不夠,我去賺外快!”周能怔怔點頭,那頭員工們已推著餐車進了電梯,薑昊招呼一聲,對周能道:“我要去工作了,有機會再聊!”一行人說笑著消失在電梯內,若大的四方白牆霎時悄靜,隻餘餐車劃過處掉落的幾瓣裝飾鮮花遺貼在地。周能愣怔片刻,茫然四顧,一時不知身在何方。到家時已近八點,甘寧泉坐在廳中等她,開了門便捧起她的臉心疼道:“怎麼凍成這樣了,叫你彆出門!”周能提前下車,走了近一小時才到家,此時兩腿微顫,身上早已麻木,並不覺得冷,隻是觸到了溫熱的氣息,片刻恢複了知覺後才顫顫地哆嗦了起來。甘寧泉抱著她搓揉,暖氣已開到最大,吹了會兒又叫周能去泡澡。氤氳霧氣如迷叢深山,辨不清遠處近遭。泡沫滑膩清柔,淹沒冰寒,直至極限,再放大不得。闔眼小憩片刻,周能終於回暖。泡完澡甘寧泉替她吹發,又讓她喝了杯薑茶才算了事。半夜裡傳來輕咳,甘寧泉立刻起床去了隔壁,給她量了體溫,又拿了止咳藥喂她。周能頭痛欲裂,迷迷糊糊的睡不安穩,眉頭一直蹙著,呢喃夢語喋喋不止。甘寧泉哼著兒時的催眠曲哄她入睡,輕緩安逸的曲調無需造詣,隻將心底最深處的那抹無人知曉的心思滲在調中,勝過天籟。夜深人靜時,連月光都無,在最隱秘的黑色幕布下,甘寧泉觸上那乾裂的嘴唇,低喃了一聲“對不起”。初八這日,餘諾一風塵仆仆的趕來看周能,訓斥道:“你還是三歲小孩子嘛,怎麼這麼任性,知道自己身體差還老亂跑,快去躺好!”周能訕訕的躺回床上,朝甘寧泉做了個鬼臉。廚房裡再次蒸上了冰糖雪梨,藍紅的火焰燒在鍋底,清水翻滾著“咕咕”聲。餘諾一說道:“我一個同事家的孩子,小時候也沒喝母奶,身體還是好的很,我看能能主要是缺乏鍛煉,應該讓她多做運動,抵抗力這麼差怎麼行。”甘寧泉無奈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你也曉得能能的性格,能躺就絕不坐,讓她去運動,我還是多買點補品給她補身子算了。”餘諾一將鍋蓋掀開看了一眼,川貝粉敷在梨上還沒化開,將蓋子闔緊後說道:“你就是太寵能能了,平常什麼都替她做了,她將來都沒法獨立,現在連運動都隨她自己,把生病當家常便飯嗎!”甘寧泉靜默片刻,才答道:“那我勸勸她。”周能吃過冰糖雪梨後就睡下了,餘諾一將廚房收拾妥當,又去冰箱裡翻看剩菜。甘寧泉躊躇道:“諾一,要不吃了晚飯再走?”餘諾一握在冰箱門上的手顫了顫,諷笑道:“怎麼,我還不能睡這裡了?”甘寧泉不再答話。餘諾一到底沒有留宿,吃了晚飯就匆匆趕回學校了。周能在床上又躺了一天後終於不再咳嗽,江為揚拎著一堆海鮮乾貨到訪,嘲笑她是病貓轉世。病貓從塑料袋中扒出一包蝦乾,拆開就往嘴裡塞了一個,滿足道:“總算吃到有味道的東西了!”將食物放進櫥櫃,她才穿上厚重的外套出了門。年前江為揚買了輛代步小車,此番第一次牽出來溜,周能有幸成為第一位乘客。周能從包內翻出一道平安符,說道:“這是我過年的時候和我媽上廟裡求來的,我就不給你包紅包了,送這個吧!”江為揚笑道:“你倒是很會打算啊,那給掛上吧,祝我平平安安!”南江市從前也算古都,不知哪一屆的領導班子決定改變古都麵貌,將許多古跡都拆除了,廢墟上興建起一棟棟高樓大廈,十幾年間城市煥然一新,商業發展迅速,隻有交通始終跟不上發展的步伐,遭人詬病。一路堵車到達目的地,周能已被馬路上的汽油味熏得腦漲。胡曉霞從館內跑出來,撲向周能喊道:“寶貝兒,我想死你了!”周能慌亂得接住她,不敢觸碰她的肚子,嚷道:“你小心些啊,馮義之前就打電話跟我說過了,警告我不能和你有肢體接觸!”胡曉霞怒道:“你少聽他唧唧歪歪的!”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煩他媽媽,這些都是他媽媽教的,我的天,這幾天我跟木乃伊差不多!”幾人說笑著進了屋,趙儘染早已試穿了兩套伴娘服,她還要抓緊時間趕回公司,不由得催促周能快些動作。周能不似趙儘染身材窈窕,前凸/後翹,可以穿曳地長裙,她的衣服是一件抹胸鑲鑽短裙,俏皮性感,還能顯腿長。隻是二月裡穿著這身,實在有些吃不消,周能提了提抹胸蹙眉道:“你們不如五月結婚吧,二月份還是很冷的!”胡曉霞說道:“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肚子要大起來了,你也知道他們家都是一群革命老古董,見不得‘傷風敗俗’的事情!”禮服和婚紗都試穿了幾件,又喚來攝影師拍了幾張照,胡曉霞打算與馮義商量後再做決定。趙儘染和胡曉霞順路同行,三姐妹拉著手依依不舍,最後周能仍是目送著她們離去。江為揚道:“現在送你回家?”周能想了想,說道:“不用了,你快點去上班吧!”沿著街道走了片刻,周能招手喚了輛出租車。司機正好要去南湖大酒店,說道:“那還真是趕巧,今天那家酒店搞活動,出租車隻要過去就能領禮品,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周能懨懨的並沒興致聊天,到了酒店門口付了錢,就見司機邁步朝行李員櫃台走去,登記了車牌號後便拿走了一個禮品袋。薑昊接完電話,叫住那司機道:“哎師傅,你等一下,有客人要出租車。”視線瞥見站在門口的周能,薑昊愣了愣,朝她頷首微笑。周能做了幾次深呼吸,雙腿仍有些無力,卻強撐著上前笑道:“你什麼時候下班?”薑昊微怔,凝視她片刻後便側了頭,蹙眉輕語:“大概四點換班,不過我還要去宴會廳幫忙。”周能忙說道:“那我等你!”大堂正中有一組沙發,邊上有幾株盆景陪襯,數尺高的屋頂上垂掛著五顏六色的琉璃燈片,似荷葉染了色淌在湖中,隱隱溢出斑駁光澤。酒店內人來人往,孟予站在二樓盯著那顆小巧頭顱,思忖片刻,終是拿出手機撥號,說道:“馮總,三天前的那位小姐現在正坐在我們酒店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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