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眉嫁給寒雲飛的時候年紀並不大。寒非邪並不認為麒麟世家會紆尊降貴到注意一個小小世家之女,除非藍家本身就是麒麟世家安插在騰雲帝國的暗樁。如果是這樣,那麼戰家危險了!寒非邪瞬間想通的事,戰湛自己琢磨了半天也想通了,立即驚出了一身冷汗。“麒麟世家滅了,藍家應該不會怎麼樣了吧?”他抱著一絲僥幸。寒非邪道:“如果他能提前預知的話。”“……”戰湛弱弱地問,“你還能加速嗎?”寒非邪道:“閉上眼睛。”“一直沒睜開過。”山中幾日,世上數年。戰湛和寒非邪一出麒麟世家,就感覺外麵的世界與他們進麒麟世家之前迥然不同。來麒麟世家的路上,騰雲帝國隻亂了一個天都城,可現在好似無處不亂。一路上農田荒廢,屋舍空置,雞犬不聞,若不是來路曾看到那裡人聲鼎沸的景象,他們幾乎要懷疑這些房屋從來沒有人住過。再走得遠一些就陸陸續續看到老人孩子在路邊邊乞討邊趕路,一問之下才知道騰雲帝國發生內亂。戰湛想起上次夢回白夢山,孔妍姿對他說的話,拍著大腿叫道:“糟糕,我忘記雲牧皇了!”果然,內亂的源頭便是皇位之爭。雲牧皇說戰湛陰謀叛亂,謀朝篡位,雲霧衣則死咬著那份遺詔不放,說雲牧皇戰死天都城,現在這個是冒充的。雙方各執一詞,僵持不下,鬨得整個騰雲帝國烏煙瘴氣。但誰都知道,這場皇位之爭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口舌之爭,不然戰湛這一方絕無勝算。現在要爭的,是兵權,是真正的戰爭。雲霧衣自從知道雲牧皇未死,便著手準備有可能發生的反撲,而其中最要緊的就是抓緊兵權。她知道戰不敗愚忠,關鍵時刻未必會站在戰湛一邊,於是在雲牧皇露麵之前就積極聯係各方勢力,促使他們開口承認戰湛為新帝,將他們捆綁上戰家的戰船。如此一來,即使雲牧皇尚在人間,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地位和性命,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裝聾作啞。但雲氏畢竟是主宰騰雲帝國百年的皇族,朝中軍中民間都有一定的勢力,這些勢力擰成一股繩便是保皇黨。雲牧皇扯著這根繩與戰湛這個新皇黨對抗,短期內勢均力敵,難分軒輊,以至於戰火越燒越旺,涉及的範圍越來越廣,遭殃的百姓更是越來越多。戰湛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稍稍放心道:“看來藍家沒有動手。”此處靠近麒麟世家,算是騰雲帝國的邊境,消息滯後,他們口裡的這些消息恐怕是很多天前的。以目前瞬息萬變的局勢來看,未聽到的未必是沒發生。不過這些寒非邪也隻是腦袋裡想想,他知道現在戰湛急得上火,自然不會揭穿,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繼續趕路。戰湛還有一個憂慮,“白夢山那裡不知道怎麼樣了。巫法大陸的人這麼陰險,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後招!”寒非邪道:“不如你再睡一覺。”“也好!”戰湛欣然同意。與其在路上顛簸,倒不如回白夢山一趟,了解了解情況。寒非邪怕他睡得不安穩,乾脆將他背在背上。這個姿勢倒是很和戰湛的胃口,沒多久他就進入入定的狀態,然後……回了白夢山。孔妍姿將他的身體放在小樓裡,使他終於不用麵對一出門就是迷宮,怎麼走都走不出去的窘境。隻是現在的境遇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雖然出了門,可依舊沒有看到人。小樓前後上下左右竟然都是空的。“難道雲牧皇和娘打到這裡來了?”他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測。就算雲牧皇吃了雄心豹子,真的打上白夢山,有大師兄和孔妍姿他們在,絕不會讓他們放肆。他一路驚疑一路走,一直走到山腰平台,總算看到門中弟子修煉。門中弟子看到他也不驚訝,立刻站起來道:“戰湛師兄,您醒了?”戰湛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不是夢遊。孔師姐他們呢?”“他們下山了。他們下山之前曾留言給你和山主。他們說,他們去騰雲帝國支援了,叫你們放心,先解決自己的事情要緊。”戰湛道:“自己的事情?什麼事情?”對他們來說,現在最大的事不就是騰雲帝國的事?弟子道:“他們沒說,我也不太清楚。”“騰雲帝國現在的局勢如何?”弟子道:“老樣子。”“……什麼時候的老樣子?是和平的時候,還是前朝和我朝交接的時候?”弟子道:“內亂的時候。”“……”戰湛歎氣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被留下了。”“我可以不聽嗎?”“你敢!”“……請師兄訓示。”戰湛道:“本來隻有反應太遲鈍,表達不清,溝通困難,智商太低等等缺點,現在還要加一條,不會看眼色,不懂得審時度勢!”弟子道:“其實我留下來是因為師兄交給了我一個極為重要的任務。”“看大門?”“不,看守你的身體。”“……我收回剛才的話。”戰湛鬱悶地聞了聞自己的胳膊道,“你有沒有覺得我身上有味道。”弟子道:“屍體都是這樣的。”戰湛:“……”他一定是太惹人討厭才被留下的!戰湛回來,寒非邪已經靠近崇雲城。或許是靠近新帝都的關係,沿途的市集城鎮都十分興旺,百姓安居樂業,與先前破敗的景象完全不同。戰湛摟著寒非邪的脖子問道:“最近雲牧皇怎麼樣了?”寒非邪道:“聽說你爹打算親自出征了。”戰湛吃驚道:“我爹?他代表哪一邊?”“你說呢?”“……我娘一定會很傷心。”“……你爹聽到這個答案會更傷心。”戰湛回過味來,“難道說,他代表我們這邊?”寒非邪道:“外麵是這麼傳的。”戰湛還是沒什麼真實感,道:“不知道娘用了什麼手段。”寒非邪越過崇雲城的城牆,微笑道:“很快就知道了。”由於他這城牆越得十分坦然,完全沒有任何掩飾,所以他們剛一落地,守衛們就湧上來了,將他們團團包圍住。“你們是什麼人?”戰湛從寒非邪背上下來,“我是戰湛。”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微服私訪的夢。就像康熙微服私訪記裡演的那樣,先是很不起眼,被瞧不起,被奚落,然後在關鍵時刻兩名身份,看著旁邊的人大跌眼鏡驚慌失措開口求饒……“哈哈哈……”他大笑。“……”衛兵怒吼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進出崇雲城都要走大門!”戰湛問寒非邪道:“為什麼不走大門?”寒非邪道:“這裡更近。”戰湛道:“小學課本告訴我們,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必須以身作則。所以下次還是走門吧。”衛兵見他們旁若無人地交談,越加憤怒,拿出繩索想將他們捆綁起來,押送官府。戰湛想象著自己上了公堂之後,大官看到自己魂不附體的樣子,十分痛快,又哈哈地笑了兩聲,非常自覺地伸出手求綁。但是他很快就後悔了。因為衛兵綁人的方式實在是——他咆哮道:“為什麼把我和寒霸綁在同一根繩子上,這樣一點都不英俊帥氣!”兩個竟然還是麵對麵。寒非邪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微微一笑道:“我覺得挺好。”看在衛兵們還算識相的份上,他決定小小地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