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刀?”這類刀法非中原常見,這把彎刀更非中原人的工藝。石慧牽著顧惜朝向後飄去,那彎刀亦到身前,身體微微往後一揚,那把彎刀從上方越過,卻迅速打了個轉而向他們後心飛來。應證了自己所想,石慧淩空一個後翻,單手在那彎刀上一按,向前一送,那彎刀便飛向了他的主人。這一頓,三個黑衣人已經衝到了他們所在屋宇之上,中間發出彎刀的那人以為一刀可以解決這兩人,卻不妨自己的彎刀竟然失控了。它不僅失控了,現在還向自己的主人劈了過來。對於一個好的刀客而言,刀是有靈的,自己的刀衝著自己的身上砍來,那是一個刀客最大的悲哀。回旋刀客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視如性命的佩刀會向自己亮出它的鋒刃。回旋刀客伸手欲接彎刀,石慧已經向前衝去。左邊一朵鐵蓮花,右邊一把鐵傘已經向她左右刺了過來。回旋刀客伸手去接自己的佩刀,卻發出一聲慘呼,竟然被自己的彎刀削去了。同時,那朵鐵蓮花已經到了石慧眼前,忽然一轉,蓮蓬裡無數細如牛毛的針射向了站在後麵的顧惜朝。石慧驟然冷哼了一聲,揮袖攔下了暗器,足下踢向了鐵傘。回旋刀客斷了兩指,卻終於將自己的彎刀握在了手中,吐氣凝神,手中的彎刀再次出手。“娘,我去通知後院的人禦敵!”顧惜朝忽然叫了一聲,反身向後院奔去。石慧心下一顫,這些殺手不知道何處而來,亦不知道有什麼人,武功也絕不是一般江湖宵小。如今尚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是什麼計劃,石慧如何敢讓兒子離開自己的視線。顧惜朝雖然小,那一手輕功卻是石慧自己教的。前些日子與盛崖餘一道苦研輕功,可謂一日千裡。單論輕功,年輕一輩高手中,隻怕也就略比追命差些罷了。石慧一腳踢破那鐵傘,回旋刀客的彎刀亦到了麵門,伸手一彈,那彎刀一轉旋轉著飛向了毒蓮花。長袖一震,方才接下的暗器往回旋刀客和鐵傘主人射去。鐵傘主人將已經被踢破的鐵傘一旋擋下了暗器,回旋刀客卻是急退,以鬥笠擋下。彎刀砍在鐵蓮花上,發出“叮”一聲,蓮花一軟,又是一蓬毒針射出。那鐵蓮花就在手上,暗器驟然射出,毒蓮花竟然沒有避開。自己的暗器多有毒,沒有比毒蓮花自己更清楚。她曾經因黃河鏢局的總鏢頭醉後說了一句“毒蓮花”的毒算不得什麼,就將一根細如牛毛的暗器丟入黃河鏢局的水井,毒死了黃河鏢局四十二人。因為中了自己的暗器,毒蓮花足下一虛跌下了屋頂,顫抖著想要從懷裡掏出解藥。石慧並不趁勝追擊,又是一腳踢斷了張虛傲鐵傘的傘刃,反身向顧惜朝衝出去的方向追去。顧惜朝剛越過一處屋梁向內院而去,對麵的屋頂上忽然冒出了兩個黑衣人,三人在屋頂上隔著一條道,遙遙相望。其中一人手上一震,一枚飛鏢已經迎麵射來,顧惜朝不及多想,長劍出鞘,一劍挑飛了那飛鏢,卻是糊口發麻。兩名黑衣人轉瞬已經飛身而來,顧惜朝後退一步,反身就跑。兩名黑衣人一人扣了飛鏢在手,一人舉起發黑的手掌向他後背拍來。顧惜朝剛踩上屋脊,石慧單手一撈,已經將他攔腰抱起,另一手接過了他手中的長劍,一劍揮出。顧惜朝在半空中回頭,就見那欲一掌打向他後心的黑衣人已經向後倒去,他的臉已經從中心被人劈成了兩半,一個人若是臉都劈開了,想要活下去隻怕是不容易的。除了教導自己的劍法,顧惜朝從未見過他娘使劍,自然也不知道他娘的劍法竟然如此之好。劍氣!顧惜朝隻在那些武功秘籍上看過,從不知道它竟然真的存在。顧惜朝微微顫抖,有些激動,他仰頭看著自己的娘親:有朝一日,他是不是也能達到這樣的境界呢?石慧抱著顧惜朝落在屋脊上,乾脆發出了一聲長嘯示警。顧惜朝下意識捂住了雙耳,那扣著飛鏢在手的黑衣人亦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卻不知道是因著尖銳的嘯聲還是同伴死在那燦然一劍的恐懼。嘯聲一停,回旋刀客和鐵傘已經追到了麵前,另外兩側腳步聲響起,又是兩名夜行人疾奔而來。這兩人一人手執雙鉤,一人卻是赤手空拳,五人迅速合攏,將石慧圍在了屋脊之上。自那聲嘯聲之後,許是石家堡的人都已經驚醒,這場殺戮不在悄無聲息,而出傳出了一聲聲的驚叫和慘嘶。遠處火光亮起,伴隨著這雷雨前的風,逐漸成燎原之勢。石慧的目光落在了那手執雙鉤的人身上,他走在屋頂上卻仿佛在自家的院中散步。一身隻露出雙眼的夜行衣,倒像是穿著錦衣出遊的世家公子。此人若非這次暗襲的主使者,也必是小頭目。不待石慧動作,那雙鉤客足下一點,手中雙鉤已經向她衝了過來,仿佛是個信號一樣,其餘四人也同時發動了。石慧足下飛踢,瓦片四飛,手中長劍像那雙鉤客刺了過去。雙鉤客的速度快,石慧卻更快,人已經化作一道殘影,若鬼魅一般到了雙鉤客麵前。雙鉤客手中雙鉤向她的長劍勾去,隻是石慧若被人如此一招勾住了長劍,也就枉費她練了幾輩子的劍了。那雙鉤與長劍已經到了一處,雙鉤客心下一喜,這天底下的人若是被他勾住了兵器,也就等於被他勾了命,他一向對自己的這對雙鉤非常自信。可是他的歡喜還沒有展開,那一柄長劍已經如毒蛇一般刺在了他的咽喉上。他的雙鉤永遠也沒有機會勾住這柄要命的長劍了。劍拔出,血亦流出,雙鉤客的屍體落在瓦片上,卻再無他活著時的輕盈之態。原本從後麵追上來的四人忽然頓住了,四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道:“風緊,扯呼!”話音未落,四人已經腳下一轉,向四個不同方向逃去。石慧手上一震,抖落劍刃上的鮮血,飛身向那最近的鐵傘主人追去。鐵傘主人聽得風聲,下意識回頭以那把已經破了大半的鐵傘來擋,石慧卻驟然到了側麵,一招四麵楚歌刺了過去。一把劍仿若化作四把,同時刺中了鐵傘主人的四肢,石慧收劍,鐵傘主人慘嘶一聲從屋頂滾落下去。石慧沒有理會他的生死,折身向那回旋刀客追去。回旋刀客手中有彎刀,卻不敢脫手,將那彎刀塞入腰間,解下了頭頂的鬥笠,手下一拉,平平無奇的鬥笠露出了無數刀刃。鬥笠飛出,宛如一個無處不是刃的飛盤,令人似無處下手。石慧拔身而起,右足在哪鬥笠上輕輕一遝,飛身一劍刺出。回旋刀客想要收回他的鬥笠,可是石慧的劍卻更快。回旋刀客抬頭就看到天際一道閃電落下,仿若無數飛雪落下。原來不是雨,而是要下雪嗎?回旋刀客的腦海中生出一個疑惑,然而他還沒有想到答案人已經倒在了屋頂上。餘下兩人一邊向前院逃去一邊發出了尖嘯,隨著嘯聲想起,前後都有嘯聲回應。石慧略一頓,提劍向後院而去。石家堡的高手大多住在前院,後院以老弱婦孺為主。哪怕前院已經火光衝天,石慧依舊選擇了去後院。進入後院,首先是個極大的花園,隻是這會兒花園卻覺得有些太大了些。疾步越過花園,路徑上倒著幾具屍體皆是府上下人。這些人都是被一招斃命,莫說是逃命,隻怕發出一聲呼救聲都沒有機會,鮮血已經染紅了碎石子鋪設的小徑。這後院房舍屋宇眾多,石慧一時有些難以抉擇,就聽到不遠處的院中傳來石夫人一聲怒吼:“你們這些畜生!”石慧聽到這怒吼,直接足下一點越過院牆衝到了院中,就見丫鬟仆役倒了一地,石夫人靠坐在門前,手捂住腹部。院中立著兩名黑衣人,一人手執長槍,一人手執雙鈸。石慧衝到石夫人身邊,放開顧惜朝,顧惜朝忙去扶石夫人,卻見她肚腹之間一個血洞,腸臟可見。“好……好孩子,我活不成了,快去看……看……”石夫人的聲音逐漸消失在唇間。顧惜朝雖然年歲小,可是隨著母親東南西北的走,也是見過風霜和血腥的,然不曾一次今夜這般驚險可怕。他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卻是第一次見到熟悉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手下微微顫抖。“娘,石奶奶死了!”顧惜朝喃喃自語道。那使一雙銅鈸的男人將其中一個銅鈸掛在腰間,單手淩空一捏,一道罡風直衝顧惜朝衝去。石慧揮劍一格,盯著那兩名黑衣人,沉聲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並不作答,已經一左一右迎了上來。石慧一劍刺向使銅鈸的,另一手抓向了迎麵刺來的長木倉。就在此時,土裡忽然冒出一雙手,迅捷無比的抓向了石慧的雙足。石慧輕哼一聲,雙足分彆踢向那抓過來的雙手,左手已經擒住那木倉頭,用力一抓,那木倉頭已經被抓著一團。右手依舊揮劍刺向那使銅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