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元宵節(1 / 1)

忙完了年節,轉眼又是元宵,薛府又是請了戲台,並一眾子侄熱鬨了一番。薛蟠仗著年紀小,亦陪席在母親那裡,隻是開席的時候到父親那裡與眾長輩見禮而已。在席麵上,族中子弟太多,薛蟠也隻認識一些而已,但其中一個倒是讓薛蟠印象深刻,要問他是誰,請聽我慢慢道來。此人姓薛,名笙,字子節。乃是薛父薛筱(薛筱,字進餘)的堂弟,薛家另一房的皇商。不過雖是皇商,畢竟比不得薛蟠家豪富。他早年學業荒廢,父親又早亡,待接管了家業,亦隻想著借采買之便周遊各地,事業更是一落千丈。好在仍在戶部掛著虛職,又總有些進項,才夠他整日結交之用,但畢竟家底損耗嚴重,不複當日風光。這薛笙倒也是生的俊朗,人雖過了而立之年,但可能是常年在外遊曆的關係,神情中自有一股瀟灑豪放之感,談笑間進退有據又透著隨意自在,倒也不讓人生厭。如若隻是這樣,倒也引不起薛蟠的興趣來,這便要說到他的兩個兒女來。原來他的兒子名叫薛蝌,女兒叫薛寶琴。那個做《懷古絕句十首》,才思敏捷,長相絕美的女孩。而薛蝌在原著中,是個為人周正,又頗有孝心的人,又是自己的堂弟,如果相處培養的好,也不失為自己的一方助力。當然,薛蟠現在想這些未免有些早了,現在,薛蝌不過是一個剛滿五歲的孩童,而薛寶琴亦不過剛滿兩歲而已。族中兄弟雖多,但從小,薛父就和薛笙交好,早年間在學堂,同行同臥,待他自不與彆人同。前幾年,薛笙正好都不在金陵,今方見了薛蟠,有理有節,神思沉穩,氣度不凡,亦不做小兒嬌態。讚道:“兄長倒是好福氣,今我觀蟠兒,倒是周正沉穩,比旁的都要好。”聽自己交好的堂弟稱讚,薛父心裡亦是歡喜,但麵上卻不顯,隻道:“子節休被他騙了去,這城裡哪個不知道他‘呆霸王’的名號,隻前次受了傷,躺了許久方才好,知道怕了才有所收斂罷了。你今天誇了他,以後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故來。”和薛父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哪會不知道薛父言語中的意思,倒也不以為意。“兄長過謙了,我看蟠兒到是好的。”頓了頓,轉頭問薛蟠道:“細細算來,蟠兒今也七歲了,讀了什麼書?”薛蟠恭敬的回答道:“回叔叔的話,蒙張先生不棄,現不過學了些詞句,些許認得幾個字。”薛笙聽此,倒問薛父道:“兄長請的先生是什麼來曆?”談到張先生,薛父亦是恭敬,道“曾在京畿任過官職,姓張,名篤慶,字曆友,辭賦文章是極出色的,能請到他,亦是蟠兒的造化。”薛笙隱約似聽過張篤慶的名字,但實在記不清了,畢竟走南闖北的,認識的人也多,倒也不在意。“即如此,蟠兒倒是好造化,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人物,兄長必要給我引見才好。”這堂弟喜歡結交人物,薛父亦也是知道的,隻是想到張篤慶曾說過不喜人打擾,前次引見也被他拒絕,便搖頭道:“這張先生實喜歡清淨,隻蟠兒合了他的意,才免為收做弟子,旁的一概是不見的。”見兄長亦是如此說,想是真的不行,到也不計較,薛笙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來。“前次我得了梅浮若(浮若是表字,古人親近之人,方用表字換之)梅翰林的邀約,到他家飲宴。兄長知道,我這些結交的好友裡,隻他最合我的意,在席上見著了他家的小公子,年方六歲,生的也是極好的,性情也好,和我們寶琴倒是相配,我一問,才知還沒有定親,高興之餘,我們便定了這兒女親家,隻待寶琴大了,方成就這秦晉之好,豈不也是一樁美事。”說道此,薛笙亦得意非常。薛父聽是梅翰林家,亦是高興,出生門第自不必說,想這梅翰林人品相貌,想來小公子也不會差,寶琴也是長的惹人憐愛,可見長大後的出色美麗,自是要好良人相配。“那真是恭喜子節了,寶琴和梅公子以後倒也是一段佳話。”薛蟠在旁聽的卻不以為然,在紅樓研究中,薛寶琴到底有沒有嫁給梅公子,一直是個爭論的焦點,隻一句“不在梅邊在柳邊”,引出了多少爭論,多少事故。想那紅樓女子,因為家族的敗亡,落草為泥,哪還有大家小姐待遇,他們有的甚至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隻能隨波逐流,何期可悲。薛蟠感歎,不是感歎她們的悲,而是在感歎自己的妹妹,薛寶釵,亦曾是她們其中的一員。而現在薛蟠的出現,誓要改變寶釵的結局,為她選個好的歸宿,讓她無後顧之憂。從這點來看,薛寶釵是幸運的,無論是在原著中,還是在現在,她至少有母親,有哥哥,精神上是不孤單的,甚至在傷心落淚時還可以尋求親人的庇護和撫慰。而她的不幸亦是來自於此。原著中,正是因為她有個不成器的哥哥,所以,她不可能像林黛玉一般,活的灑脫隨性,她不可能丟開自己的家族,自己的親人,甚至要為親人家族犧牲掉幸福。很多人討厭寶釵的世故心機,但這是現實社會,是家庭逼迫而來的,亦是她至真至孝的表現。寶釵是自私的,原著中的她隻真正關心自己的家族親人,但對現在的薛蟠來說,他理解原著中的寶釵,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人奉獻的事,人活在世上,本就是為己多些。況能照顧好自己的親人,亦是孝道,已是不易,還能要求什麼呢。陪在父親身邊,寒暄過後,便到了母親那裡。薛蟠一路走來,想著倒有點遺憾,沒見到薛蝌此人,剛問起,亦說臘月裡貪玩,著了涼,還在家裡由奶娘照顧。過了內門,由丫頭婆子引著到了母親那邊,隻覺得珠光寶氣映著燭火,刹是紮眼,好一會才晃過神了。薛蟠內裡畢竟是個女性的靈魂,女子天生對珠寶就情有獨鐘,薛蟠雖性情清冷,對事物冷淡了些,但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才罷。給母親及各位祖母太太請了安,方挨著母親寶釵做了,便見母親旁邊坐了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長的甚是清秀,抱著一孩童在懷裡,仔細看這女孩,倒是惹人喜愛,粉雕玉琢的模樣,倒比妹妹寶釵還美半分。薛母見薛蟠看著那婦人,便笑著說道“這是你笙叔叔的媳婦,你管她叫笙大嬸子便好”,又指著懷裡的女孩道“這是你的妹妹,閨名寶琴”。原來這婦人就是薛笙的妻子劉氏,溫柔嫻靜的,雖不是什麼絕色之姿,隻能說是清秀,但看著很是讓人舒服,有種如沐春風之感。忙起身道“笙大嬸子”,又互相見了禮。這熱鬨鬨地,薛府上下忙完了這事,發了賞銀又休息了幾日,大家才緩了過來。轉眼,新的一年開是了,而薛蟠也迎來了在這裡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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