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薛蟠七歲了。仔細算來,離原著中薛蟠去往賈府還有十年的時間,也就是說,離賈府等四家的敗落,就十來年,時間亦不等人。但薛蟠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漸漸熟悉了薛家這個大家族,才知道為什麼在賈家等三家敗亡的時候,薛家也這麼快就窮途末路了,實在是子孫的無能所致。父親輩就不去說他,光兄弟子侄輩的,有的年紀大了,仍不知進取,一味地得祖宗蔭庇過活,而小的呢,也被家奴長輩縱地無法無天,雖有好的,也隻能是差強人意。薛蟠原指望總有幾個好的能夠幫上自己,現在看來,倒是不能了。而薛家雖說號稱有百萬之資,其實真正有錢的也就那麼幾家,像前次提到的薛笙,家裡也隻能說是小富而已。這也是為什麼薛笙一死,薛蝌會投奔了薛蟠,實在是薛蝌沒從父親那裡學到多少生意門道,家底也敗亡的差不多,母親又病重,無法所致。雖是如此,但薛蟠在陪他學習的家生子裡倒發現了幾個可造之才,也是極忠心的,一個是跟著他的小廝富順,另還有幾個,雖比薛蟠大些,但做事畢竟年紀還小,看來要慢慢的培養。薛蟠年紀有限,現在雖薛父也讓他接觸一些家族生意及人脈,但還是極少的一部分,薛父還是希望薛蟠能把時間精力用在學習上方是好的。白駒過隙,光陰似箭,轉眼又是一年的春三月。薛蟠來到薛府亦有四年有餘,身體也再不是剛來時的黃口小兒。身體抽長了許多,因為長期鍛煉,長的也比旁人要高些,看著倒有十三、四歲的年紀,內裡也是精壯,但穿上衣裳,倒不十分看的出來,再加上常年習文的緣故,沾染了不少儒雅之氣,看著隻當是個斯文的書生。如果說,小時候的薛蟠隻是精致可愛,那現在的薛蟠倒自有一股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流意味,人又長的俊俏非常,時常惹得府裡的小丫頭媳婦子臉紅心跳的自不必說。這四年間,薛蟠除跟父親學習治家、為人處事之道,但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文武學習上。習文方麵,已經從早年的學習《詩經》到《四書》、《五經》,畢竟考科舉才是學子的正道,而科舉除詩詞外,重要的還有策論、八股等。說道此,不得不提到進士科舉考試,這也是個極繁瑣的事情,不下於現代中考高考。進士科考試,它共分為三級:院試,鄉試,會試和殿試。不過,在此之前,讀書人必須通過由本縣知縣主持的縣試和由知府主持的府試,取得童生的身份,才有資格參加正式的科舉考試。院試作為科舉考試的最初一級,在府城或直屬省的州治所舉行,主持考試的長官稱學政,學台或宗師。院試包括歲試和科試兩種考試。童生通過歲試,就算“進學”了,即成為國家的學生,稱為生員,俗稱秀才,相公。歲試成績優良的生員方可參加科試,科試通過了,方準許參加更高一級的鄉試,叫做“錄科”。鄉試在京城及各省省城舉行,三年考試一次,鄉試取中的稱舉人,第一名叫解元。鄉試中舉稱乙榜。考中舉人,不僅可以參加全國性考試,就是會試未能取中,也具備了做官的資格。會試和殿試是最高一級的考試,會試被錄取的人,稱為貢士,第一命叫做會元。得到貢士資格者可以參加同年四月的殿試。殿試由皇帝主持和出題,亦由皇帝欽定前十名的次序。而算算時間,薛蟠可以考最早一年的童試,也要在他十四歲的時候,還有三年多的時間,這期間倒可以做些許事情。正想著如何,就見倩雪撩簾走了進來,“爺,三兒在外門候著呢,說是富順來了”。三兒,是富順走後,新任的貼身小廝,倒也靈活逗趣。富順原是薛蟠的小廝,但畢竟年歲大了些,薛蟠見其沉穩,心思又靈活,就讓他到櫃上去當了學徒,如今十七、八歲了,已然出師,成為了珍寶齋金陵的新掌櫃,隨著薛父派的老人,珍寶齋大管事梁考年一起當差。而這珍寶齋也是有些意思,它專賣的是從海上各國淘換來的稀罕物,古物卻不多,是薛蟠近年來自己開的營生。作為現代人,當然知道把本國的瓷器、絲綢、茶葉、香料等物賣到海外,再從海外買進鐘表琉璃等奇貨,這一倒賣,獲利之巨可見一般。但據薛蟠查探,這做海外生意的商人本朝居然不多,一是,金錢畢竟有限,二是海上風險巨大,三是本朝各州府勢力盤根錯節,利益分配亦不能平均,所以做這些的除沿海的大商戶外,其餘的都是小頭目。薛家是皇商,優勢自不必說,但各房頭負責的又不相同,且大戶產業也多,也隻想守城而已,所以居然沒有占住這塊份額來,薛蟠見了隻道可惜可惜。薛蟠自不想讓人過分注意了,隻和薛父商量,派了可靠的人,暗地裡去了。從三年前開始,雇傭了可靠經驗又豐富的當地船員和向導,派了護衛和管事,造了結實適合航海的貨船,貨物倒便宜,薛父自會處理,揚帆遠航去了。因為是剛開始,選擇的是附近的國家,薛蟠知道,大概是東南亞諸國,也近時間又短,一兩年也可來回。事實證明薛蟠是對的,雖海上也有風險,海盜猖狂,又天氣多變,但畢竟總是有驚無險,派去的五艘船都回了來,這一趟下來,獲利亦是豐厚之極。薛父起初聽這想法的時候,也是心中一動。其實,他也曾動過這樣的心思,但確實麻煩,單不說從人員開始要選拔培訓,管事等也要吃的苦楚,畢竟是在海上,不是自己熟悉的土地,從買到賣各種方麵都要照顧周全了,勞心勞力。況且,薛家本身產業就頗多,又遍及各地,也實在是沒有精力來籌劃,也就罷了。現薛蟠提起,又自己管了這事,薛父也有意鍛煉於他,也就答應了,隻從旁指點一二,管事等隨其挑選,這也可讓他多接觸薛家各商號。不過之前可是說好,學業最是重要,萬萬不可耽誤為上。薛蟠也證明了自己的優秀,確實沒有讓薛父失望。這幾年的營生下來,獲利足在百萬之上。聽是富順來了,竟是有事,薛蟠忙起身去了外門。剛到外門,就見三兒、富順恭敬地站在外門的廊上,富順這幾年在外鍛煉,極是好的,穿的也是綾羅綢緞,雖年輕些,倒也有個掌櫃的樣子。見薛蟠過來,忙請了安。見其隱有焦急之色,薛蟠倒是奇怪,沉穩的富順也有這樣的神情。“什麼大事,忙不疊的到這兒來,不能明天再回?”擦了擦汗,富順道:“大爺,今個兒剛傳來消息,去天竺的船在海上遇到了大風浪。算著早在三個月前就該回來了,但到現在還沒音訊,大管事想著是已經不測了。所以吩咐小的來回爺”。聽到此,雖早有準備,也是一驚。做這營生的時候,薛蟠就料到,在海上,甚至在各諸國,什麼情況都不能料到的,但真聽到有船可能已經遇難了,還是心裡難過。但很快,薛蟠穩定下來。“是不是,我要有個準頭,你命人快去查。”想了想,又問道:“再有,船上的人,把名單遞上來一份,如果是真的,也要做好撫恤和處理的準備才是,但你叮囑了,在沒有確切的消息,萬不可傳了出去,鬨得人心惶惶的,可明白了。”聽了薛蟠的吩咐,富順也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是,小的這就去辦”。看著富順走遠,薛蟠仰望天空,雖知道如此總會有損傷,但對於薛家來說,利大於弊。在聽到遇難的一瞬間,薛蟠甚至想不再做了,但是隻那麼一瞬而已。他不可以婦人之仁,守護家業是他的選擇,而那些用命博富貴的船員,這不也是他們的選擇。想到此,便不再神傷。看著前方,問道:“老爺這會子在書房忙?”三兒忙答道:“這個時辰,老爺在書房和管家議事呢”。帶著小廝,薛蟠自往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