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進宮(1 / 1)

五月的午後, 帶著春去初夏的暖意,帶來了大地的複蘇。院中草木茂盛, 陽光照在大地上,暖暖地, 微風拂過,微醺的人都陶醉其中,也變得懶起來。薛蟠正處在婚假,難得有這樣清閒的時候,又無人會來打擾他,躺在院子廊下的搖椅上,邊上小幾上放著一杯清茶, 手中一卷詩卷, 好不快活。看著書,薛蟠卻想起了歸寧回來的第二日,去宮中覲見陛下謝恩的事情。水澈雖仍在盛年,皇子也有幾個, 可惜中宮無子, 這也是太子之位一直懸而未決的主要原因。畢竟沒有嫡子出生,皇帝又沒有立太子,那麼所有的皇子都是有機會被立為太子,從而登上皇位,一統天下。中宮無子,這就更是對皇後在後宮中統治地位的挑戰,而生有皇子的妃嬪就更是不把皇後放在眼裡。好在水澈一直還對皇後有一絲尊重, 宮中又有皇太後撐著,皇後之位才得以保全。可是這樣,卻也更加重了皇後李氏的危機感。皇後和聖上是結發夫妻,如今也是三十來歲,人老珠黃之年,這麼多年都沒有兒子,如今想要就更加困難了。而正在這時,她看到了當時掌管她禮職的女官賈元春。此女生的豔麗無雙,賈家雖襲著國公爵位,可惜族中無傑出之輩,在朝中亦都不過是任些虛職,已經沒落多時。這更給了李皇後一個看重她的機會,隻要拉攏了她,讓她身下一男半女,在歸到她的膝下撫養,即可得了嫡子的名分,又更靠近了朝中八國公這潛在的勢力。如果真生下皇子,那麼她就可以以此來對抗周嬪和大皇子,以及其他羽翼未豐的皇子。李皇後的算盤打的響亮,所以借故讓賈元春接近陛下,沒想到這賈元春還真有些本事,不過一次恩寵就讓陛下封她為風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李皇後雖心中有些嘀咕,賢德二字,似乎有點過了,曆來封妃,隻賜一字已經是恩典,如今聖上卻獨給她恩賜了兩字,可見對其的寵愛。雖李皇後因此心中略有不服,但後來一想,賈妃在宮中無靠山,賈府沒落,還不得靠她才能成事,也就放下心來。她哪裡知道其中的曲折原委,還以為自己的計策得逞。而賈元春被封了妃,在宮裡再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女官,更是得意起來。隻她也知道自己是拿什麼換來的妃位和寵愛,這些總不是長久之計,也是想要儘快懷上龍種,才能保她一生榮華。母親上次來見的時候,提到自己的薛家表弟如今高中探花,在翰林院任職,行走南書房,又蒙聖上恩典,賜婚福親王幼女,聖上的堂妹,德瑞郡主。她覺得這是機會來了,在宮中多時,她也感覺到自己的勢單力薄,皇後雖處處照顧於她,可畢竟她要仰人鼻息,受製於皇後。如今竟有如此的姻親,如果表弟能助她,那麼福親王府也會成為她的靠山,在宮裡也更加揚眉吐氣了。且不說宮中各人如何的心思,隻薛蟠攜著水婕兒登上了馬車疾馳到了宮中,被皇上和皇後傳召入得重陽殿。隻見除皇上和皇後在座外,還有一雍容華貴的年輕女子。隻見她身穿華麗鳳身彩裙,頭戴鳳釵,高坐於皇後之側,薛蟠猜測定是宮中的某位娘娘,隻如今他們夫婦來謝恩,這位貴人怎麼會出現。雖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薛蟠仍和水婕兒上前見禮謝恩。待被皇上叫起,方聽到皇後笑著對皇上說道:“聖上真正是好眼光,看這對璧人,當真是天作之合。”賈元春也忙起身扶了扶道:“臣妾在此替姨媽和表弟謝陛下恩賜。”聽此眼,薛蟠才知道他麵前之人就是王夫人和賈政之女,賈寶玉的親姐姐賈元春,禦封的賢德妃。水澈眸光一閃,笑著說道:“愛妃何須謝朕,婕兒為朕的堂妹,為她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是朕這堂兄應該做的事,況薛卿家作為朕的臣子,為朕分憂解勞,能成全了他們,也是朕的一大功德。”“正是的,聖上向來以孝治天下,父皇知道了此事,定也會歡喜。”李皇後不落人後地忙一句奉承話。“雖是陛下仁慈,但臣妾亦是心中感激,能看到表弟和表弟妹如此般配恩愛,也替薛姨媽高興。”水澈聽到恩愛一詞,心中總有些不舒服,不過作為一個男人,甚至是常年生活在後宮中的男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何是真心,何是假意。薛蟠雖對待水婕兒溫柔體貼,但是眼中卻沒有愛意,雖藏得很深,但是和他這個中老手想比,還是稚嫩了些。看著水婕兒,水澈笑著問道:“郡主可滿意為兄為你挑的夫婿?”水婕兒忙撫了撫,溫柔而羞澀的說道:“謝聖上恩典。”李皇後看著水婕兒如此嬌態,笑著對水澈說道:“聖上就不要問了,看妹妹如此就知道甚是滿意的。女兒家麵子薄,聖上問這樣的問題,豈不是讓妹妹為難。”“正是的。”又對著薛蟠道:“薛卿家可還認識你的表姐,這就是你的表姐,朕的賢德妃。”指著賈元春,眼中掠過一絲嘲諷,可惜太快了,而且誰又敢注視皇上,所以儘無人看見。薛蟠和水婕兒忙又跪下道:“臣參見貴妃娘娘。”“臣妾參加貴妃娘娘。”賈元春忙走過去扶起了兩人,熱情地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見外呢。”薛蟠和水婕兒忙謝了。“姨媽可好,家裡可好?”“母親在家一切都好,還常向臣提前娘娘,說小時候娘娘就長得好,又很懂事孝順,說臣如若有一半娘娘的靈力聰慧,母親就心滿意足了。”賈元春雖不知道自己何時何姨媽見過,不過想來自己小的時候,姨媽還沒有嫁去金陵也是有的,見過自己也不足為奇。便笑著說道:“謝姨媽誇讚,難為姨媽想著,我看弟弟就很好。姨媽也是有誥命在身,如若得空,可和母親來我宮裡坐坐,娘兒們說說笑笑豈不是好。”薛蟠心裡雖不是很願意,但還是說道:“謝娘娘恩典,母親知道了定也是歡喜。”賈元春正待要說什麼,水澈卻說道:“如今你們正新婚,朕就不多留你們了。”又對著李皇後道:“愛妃就帶著他們兩去太上皇和皇太後處請安吧,也讓二老看看。”李氏忙起身應了,帶著薛蟠和水婕兒去了。賈元春還正想多和薛蟠說說,可是想到聖上在此也多有不方便,而且若讓皇後看出了端倪,也不好。雖然沒有和得瑞郡主獨處的機會讓她很是失望,但如今這樣已經很然她滿意了。水澈溫柔地對賈元春說道:“愛妃今日也見了薛愛卿,如今想必也累了,就跪安吧。”賈元春忙婀娜地跪安,又給了水澈一個含情的眼神,方戀戀不舍的出去了。水澈看著賈元春出去,卻還一直盯著出去的地方,眼神變幻莫測。這座偌大的後宮,有什麼是能瞞過他的耳目,這些人的盤根錯節,又有哪些是他不知道的。能夠擊敗所有的兄弟登上帝位,隻靠狠絕是遠遠不夠的。“官家。”郭公公看著聖上的臉色,小心的問道。“何事?”郭公公拿出一本秘冊來,說道:“這是薛府暗衛剛傳來的薛大人和德瑞郡主的起居情況,請官家過目。”水澈拿過翻開來看了起來,輕聲地念叨:“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郭公公小心地看著聖上的神色,雖然他讀書不多,但是這句話還是知道什麼意思,如此纏綿悱惻的話語,聽到郭公公耳裡卻是如此的心驚膽戰。不知過了多久,水澈卻哈哈大笑起來。郭公公也不敢抬頭,隻盯著自己的鞋麵,好像上麵的圖案他今日才發現是如此的有趣富有創意,真是怎麼也研究不夠。待笑了一陣,水澈才沉聲說道:“讓人繼續盯著就是了。”郭公公忙應了。水澈在心中歎氣,薛蟠,我們是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都是善於演戲的高手啊。就像我懂你一般,你什麼時候才會懂我,就算是如知己也好。”“朕的賈妃娘娘在宮裡還安分?”郭公公看不明白聖上的神情,要他說,薛大人如此,聖上定是生氣才是,可是聖上卻無半點不快,隻有一絲無奈而已。“賈妃娘娘如今和皇後娘娘走的頗近,其餘倒還算平靜。隻娘娘之母賈夫人王氏前次來宮中,之後娘娘就開始留意薛大人的事情,還命了貼身宮女去私下打聽了薛大人和德瑞郡主的事。”見聖上沒有反應,才又說道:“周貴妃娘娘和鄭妃娘娘,以及周嬪娘娘亦都來探望過賈妃娘娘幾次,言語卻有些不合。”水澈點了點頭,看著殿閣窗外的知更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言歸正傳,薛蟠靠在搖椅上,想著進宮謝恩時遇到的賢德妃賈元春,心裡總是有些不舒服。這女人看著就有些不簡單,而且她要母親去宮中坐坐,也不知道是何意。賈府總是多事之地,可是皇宮更是複雜難測。如今他新娶了德瑞郡主為妻,正是風頭盛的時候,母親如果去宮中,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就麻煩了。而其既然知道賈府的滅亡和賈元春的命終,薛蟠就更不想要母親牽連其中。他最初以致現在一直的夢想就是給予母親和妹妹依靠和保障,並且如今也一直為這個目標而努力。他不指望什麼功成名就,不期望自己建多大的功勞,有多大的爵位權力,一個人要知足惜福,才能常樂。上天已經給予了他太多的東西,就不能再奢望更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想到此,薛蟠猛然想到母親雖拒絕了姨媽的聯姻,但是萬一賈元春又以此來說服王夫人,想必王夫人也定是樂意和薛家結成聯盟,或者順水推舟為寶釵說了另一家,母親也不好立馬反對,又要費他一番口舌,倒時寶釵的婚事豈不是麻煩。看來要儘早給寶釵定一門親事,以防事情有變。其實這麼些日子以來,他心中對寶釵的良配也是有些想法的,看來等會子要到母親那裡,好好商量一番了。“郡馬在想什麼,叫你也沒反應?”水婕兒進來,卻見薛蟠拿著書呆呆的坐著想心事,連她叫他也沒有反應。薛蟠方回過神來,看見水婕兒在丫頭拿過來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了,方說道:“從母親那回來?”“是,才從母親那出來,又和兩位妹妹逛了會子園子。”看著薛蟠,水婕兒好奇地問道:“郡馬剛才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歎了口氣,薛蟠道:“我在想寶釵如今也是十六歲的年紀,是應該為她定一門好親事了。我這做哥哥的,對妹妹的幸福卻是要好好上心把關。剛才正在想人選呢,不知道誰比較合適。我就這樣一個親妹妹,定要為她選個好的,不求家世門第有多高貴,隻要對寶釵好,寶釵又喜歡的才是。”水婕兒笑著看著薛蟠道:“郡馬對妹妹的心意,連妾身都吃味了呢。”狡黠一笑,方正色道:“郡馬說的也很有道理,不知道郡馬又沒有人選了?”薛蟠笑著看這水婕兒,搖頭神秘地說道:“這不可說,待到母親那裡,我再告訴你。”說著握著水婕兒的手道:“你是寶釵的嫂子,也要幫著仔細思量,我不想虧待了寶釵。”水婕兒點了點頭,“妾身即為郡馬的妻子,寶釵的嫂子,我們倆又向來交好,她就像是妾身親妹妹一般,定會為妹妹好好算計的,郡馬放心。”薛蟠滿意地笑了起來,看著水婕兒,突然問道:“那日歸寧回來,你有些悶悶不樂,是有什麼煩心事?”想到母親的叮囑,水婕兒有些彆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彆過臉去,又笑著說道:“沒什麼,想必是累了吧。”薛蟠才不相信是累了這樣的話,明顯是在說謊,但是水婕兒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方便追問,畢竟即使是夫妻也是需要給對方自由的空間的。“有什麼事,如果你想說,一定要告訴我,我是你的夫君,是你以後共度餘生的人,是你一生可以的依靠,有什麼煩惱和困難定要告訴我,恩?”水婕兒感受著薛蟠的溫柔,才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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