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警告(1 / 1)

這些日子, 京城中各娘娘的娘家真是熱鬨非凡,當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前才有周貴妃省親,又有賈貴妃省親, 又有幾家娘娘省親,俱都是家中有彆院的富貴人家。所以,這一番攀比也是必不可少。賈元春得了恩準,方出了宮歸家省親,心中也是歡喜。這麼些年,才得以出得宮牆,母女團聚, 可是誰想到, 進了省親彆墅,看著如此奢華無比的場麵,卻是皺起了眉頭。雖然這次省親她亦覺得很是榮耀,可是在宮中多年, 她也是知道聖上向來節儉, 連自己的開支用度都縮減大半,如此鋪張浪費,恐會招他不喜。可這畢竟是喜氣的日子,她亦不忍苛責,仍是歡喜以對。況身邊禮法女官片刻不離左右,她也沒有時間與父親等說明利害,隻能心中歎息。玩鬨一天, 方又浩浩蕩蕩地被接回了宮。回到宮中,次日,賈妃方去見皇上叩謝天恩,心中卻也是忐忑。方到了禦前,回奏了歸省之事,就在一旁看著皇上的反應。水澈聽了賈元春的稟報,卻笑著點了點頭道:“母女兄弟團聚,儘享天倫也是太上皇,皇太後的仁慈。今次愛妃歸家,定是闔府上下歡喜異常,熱鬨一番也是有的。”賈元春見皇上不怪罪,忙俯身謝恩。又聽得水澈說道:“今次,榮國府隆重以待,更見其心誠摯。”說著吩咐發內帑彩緞金銀等物,以賜賈政及各椒房等員,更是讓賈元春感恩戴德,心中得意非凡,方退了下去,卻沒有見到水澈眼中一閃而過的厲色。元宵才過,這日正趕上薛蟠休沐,便請了張氏兄弟來家喝酒吃茶、品試論文,又帶了福親王府的兩位,就是世子之子水堅和水圮作陪,大家一處,又都是年紀相仿,倒也是熱鬨。待眾人在薛蟠的大書房坐了,張霈笑著說道:“景星今日倒是好興致,竟不去陪你的美嬌娘,反找起我們來了,恐隻醉臥之意不在酒吧?”這張霈雖平日裡看著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也是細膩,隻不過不表現出來罷了。薛蟠聽了此言,隻笑著說道:“不過是從賈府借來了戲班子,想找你們一起樂樂罷了,怎麼就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真是不識好人心。”張霈一笑,也不下去,既然薛蟠不說,他也就不問。“姑丈,就是為賢德妃省親時榮國府請的戲班子?聽說是極好的,今日能得一見,倒也是有耳福了。”水圮畢竟年歲小,還是愛玩鬨的年紀,雖是王府公子,但是母親也管得嚴,也少有鬆快的時候,今日受邀來到此,怎麼能不高興,便一臉好奇的看著薛蟠。薛蟠點了點頭,旁邊的張霈哼了一聲,道:“你這王府貴胄,什麼沒見過,如今反倒稀罕起這戲子來了。”水圮見張霈故意找茬,也不是好性的,也是臉一彆,說道:“就你小性子,不就是姑丈成婚的時候沒賣你麵子嘛,至於你氣我們兄弟到現在。”“好了,二弟,看在景星的麵子上,就不要再氣了,況且他們也不過是尋個開心。”張霆在旁也幫腔道。“就是,好你個張霈,往日裡也沒見你那麼唧唧歪歪的,這次還真是犯了小肚雞腸了。”水堅更是直指他的痛腳。“向你陪個不是還不成,以茶代酒,敬你了。恩?”看大家都在看著他,況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張霈氣的是這兩個小子居然也不上門來找他,今日才發作。既然都賠禮了,張霈便笑著接過水堅遞過的茶,喝了。薛蟠餘光看到影壁下裙角一閃,心中一笑,對張氏兄弟說道:“聽說令尊今次調任兩江巡撫,什麼時候動身?”提起父親的調任,他們也是無奈,張霆說道:“破了冰就走,估計也就在三月份吧。”“那可是要延遲你和舍妹的婚事?”提起此事,張霆也是微有臉紅,笑著說道:“父親已經交代過了,家中有祖父在,一切照舊就是了。”水圮笑著看著張霆,揶揄道:“難得還能見到誌修如此神態,為此也當服一大瓢。”張霈在旁聽了,再看看哥哥還沒有褪色的紅暈,也是笑了起來。忙拉過水圮問道:“你見過我未來的嫂子沒有?”那親熱勁,好像剛才根本沒有鬨過彆扭一般。水圮看了眼張霈,一挺胸道:“那是當然。”這倒不是虛言,水氏兄弟畢竟是寶釵的晚輩,又年紀稍幼,去拜訪姑姑的時候卻也見過寶釵。“怎麼樣?”張霈急忙問道。水圮看了他半響,知道張霈快要不耐煩了,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國色天香。”“哥哥好福氣啊,恭喜恭喜”張霆聽了此言,倒是不在意,笑著說道:“娶妻娶賢,隻要女子賢良,能夠相夫教子,相貌倒是其次。俗話說,紅顏易老,再美的顏色又能維持多久,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是她的性情。”薛蟠在旁聽了,心中點頭。又往影壁處睨了一眼,看到才遠去的背影。沒錯,那女子確實是薛寶釵。此次薛蟠宴請也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希望寶釵能夠在婚前相看一下張霆,至少要比從來都不認識要好的多,也可以從字裡行間,從行為中看看張霆的性格為人。薛蟠想,寶釵聽了張霆剛才的話,況張霆相貌也是可以,定也會滿意的。方轉過頭,對張霆說道:“舍妹雖是我從小寵著長大的,性情卻向來很好,我就這一個妹妹,如今既許配給了你,誌修,你切要好好待她才好。”張霆忙站起,一拜,道:“不負所托。令妹既是我以後結發之人,我必會待她好,景星放心吧。”薛蟠點了點頭,道:“你是知道我們家的,母親隻有我和妹妹兩個,可父親在的時候,姬妾也是不少,常鬨得家中雞犬不寧。幸薛家隻有母親育有子嗣,才還了現在的清淨。”頓了頓,又說道:“你的家務事,即使是大舅子,也不便過問,隻作為你的好友,寶釵的兄長,才多說了幾句。如果你以後敢欺負了寶釵,可彆怪我不顧及朋友情麵,定要好好教訓你不可。”張霆忙鄭重保證了,張霈在旁見了,忙說道:“景星放心吧,哥哥向來厚道,定不會對嫂子不好的。”又狡黠一笑,道:“如若真有此事,我第一個給你報信,並無償準備十八般武器,定不會不讓你儘興的。”他一說,大家都笑了起來,剛才薛蟠所造成的嚴肅氣氛,也消失殆儘。另一邊寶釵紅著臉,快步地回了房,想起張霆的話,像是仍在耳邊一般。確實是個和哥哥一般的人,她剛才偷偷地透過影壁的縫隙細細地看了眼,人也很是斯文有禮,倒沒有平常公子的浮躁和傲氣,相貌雖比不得寶玉,但卻有種男子的氣概。他說的很對,容顏雖美,卻不過是一時的,內在才最重要。“姑娘覺得姑爺怎麼樣?”鶯兒在旁笑著問道,眼中卻充滿了打趣的意味。意識到剛才的窘態被她用來嘲笑,紅著臉氣道:“死丫頭,你也來打趣我。”鶯兒無辜地道:“姑娘好沒道理,奴婢不過是問姑娘覺得姑爺如何罷了,怎麼會有打趣的意思在,奴婢真是冤枉啊。”又看著寶釵,睜著眼睛曖昧地問道:“難道姑娘有什麼奴婢可以打趣的事情不成?”“算我說不過你,你這丫頭越大越是伶俐了,改明也該給你配個婆家,讓你好好在婆家和你婆婆耍嘴去。”“好好的,怎麼就說到我身上來了,是我錯了還不成。”看著鶯兒羞澀又無奈的樣子,寶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才的心跳加速也慢慢平靜下來。過了二月,張家就送來了豐厚的聘禮,即已下了大定,張老夫人和夫人與薛母便請人核算了吉時,定在四月初八。這日子一定,作為寶釵的娘家更是忙碌了起來,光這準備嫁妝一事,就夠忙上一陣的。薛母之前就零星地準備了些,待張家下了小定,就立馬操持起來,幸好薛家商行遍布,才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所有嫁妝的準備工作。嫁妝作為女子出嫁時的財產,也是在婆家的臉麵。薛母和薛蟠又都是極疼愛寶釵,自是不會讓她委屈,儘是給她準備了滿滿當當的好東西。光打製新床新家具,就請了江南最好的工匠日夜趕工,用的是稀有的黃花梨,且光這床就堪稱藝術之作。又命了江南和京中最好的首飾匠人,用各色寶石打製新式首飾,打開那裝滿首飾的幾十隻箱子,隻見金光燦燦,奪人眼球,各種寶石遙相呼應,更是璀璨奪目。雖薛蟠也想要給寶釵嫁妝再添些色,但又想到,太過了反而不好,就和水婕兒商量了把城外的兩處小莊子並京中的一處店鋪給了她,又私下裡給了她五萬兩銀子,算是給她的私房錢。薛母見此,更是高興,覺得薛蟠做的好,更是對水婕兒另眼相看起來。而賈家因著貴妃的旨意,把大觀園讓姑娘等和寶玉住了進去,也是搬家地一陣忙亂。本來王夫人也打算讓寶釵來玩一陣,可惜薛家要為她的婚事做準備,她自己也實在不得空,便也沒去。而寶玉搬進了園子中,日夜和這些姑娘們玩耍廝混,也就少來打擾薛蟠,這反倒讓薛蟠覺得輕鬆些。不管薛家如何熱熱鬨鬨的準備薛寶釵的嫁妝,朝廷之中卻也有另一番風雲際會。這日,薛蟠才從衙門出來,騎著馬在琉璃廠附近轉悠,也順便看看家中的各店鋪情況。正在這時,隻聽得一人喊道:“薛大人。”薛蟠覺得奇怪,是何人這樣叫他,忙尋聲看去,隻見一個中年人,身穿官袍,正坐在轎子上笑著向他打招呼。薛蟠忙打馬過去,近得前來,更是覺得此人相貌不凡,不言先笑,生得腰圓背厚,麵闊口方,劍眉星眼,直鼻方腮,自有一股清俊脫俗之態。隻可惜眼中略顯世故,反倒損了此人的儒雅之氣。“請問這位大人有何賜教?”那人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大人一詞,不敢當,薛大人恐不認得我,可是大人貴人多忘事了,說來我和你也算是遠親。”見著薛蟠疑惑,方又說道:“我姓賈名化,字時飛,彆號雨村,與寧榮二府同宗。”薛蟠一聽是他,忙笑著說道:“原來是世伯在此,小侄眼拙,恕剛才失禮之罪。才世伯叫薛大人,小侄真不敢當。”說著忙下馬拱手。賈雨村忙笑著說道:“沒什麼,你本就不認得我,是我唐突了才是。況,我今日任司馬一職,也多虧另舅舅王大人一力舉薦之恩。如不嫌棄,我就叫你一聲賢侄就是了。”薛蟠雖疑惑今日賈雨村在此攔住他有和見教,但是外表卻不露,隻和他寒暄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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