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遇梅翰林(1 / 1)

因著車上坐著兩位點校, 又有著二人的仆從,薛蟠等人又不急著趕路, 出了城門,速度就明顯地慢了下來, 一行人不急不緩地前進。過了晌午,眾人就到了離順天府最近的一個驛站休息整頓,而薛蟠也乘此時機,好好地和兩位派來的點校溝通溝通,如果不能為他們做什麼,那最少要他們保持沉默和安全,不要拖後腿才好。才剛進了五月, 天氣就有些子悶熱起來, 正午的太陽照得人皮膚火辣辣的疼,甚是不舒服。馮百歲作為順天府驛站的驛丞,卻是絲毫不敢怠慢。能夠住進這裡的,哪個不比他官大, 無論是春風得意, 他自是要好好巴結,就算是正失意的大人,也難保沒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也不是他能夠得罪的。才安排好了今日剛住進了的梅翰林一家子,遠遠地就見著一對人馬過來,隻見騎馬之人俱是穿著官服,待到了近前, 馮百歲才忙笑著迎上來,諂媚地說道:“各位大人是路過休息還是住宿?”薛蟠等下了馬,三兒才忙走上前去說道:“我們住宿,明日上路,快給我們安排房間,再送些吃的來,我們好休息。”馮百歲明顯看出眾人以中間這個年輕的大人為主,雖隻穿著六品的補服,但是卻天生透著一股子貴氣和儒雅,倒也不敢使人小瞧。馮百歲不知眾人底細,也不敢造次,隻能恭敬地問道:“不知道眾位大人可有文碟,可否讓小的核實,有招待不周的,請眾位大人見諒。”薛蟠倒是很讚賞這驛丞的謹慎,也不意與他計較。旁邊的侍衛長烏景天,作為宮廷侍衛,向來都是威風,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但見著旁邊薛郡馬沒有任何表示,他也隻能不做聲,老實地在旁邊待著。原來這一行十位侍衛,卻不是薛蟠以為的普通侍衛,而是皇帝陛下的親信,此次秘密派來,扮成衙門中是侍衛,為的就是一路上保護薛郡馬的安全。而這一切薛蟠現在卻是不得而知的。三兒也有有些不快,這樣大太陽的,又趕了這些路,真是想找個涼快的地方呆著才好。但出門在外,怎比家裡舒服,況又不能給爺惹麻煩,也隻得忍了。從馬上拿出文碟,三兒才說道:“我們大人是二等男爵,郡馬都尉,如今任著戶部主事的薛蟠大人,此次出來辦差,還不讓我們進去休息。”雖戶部主事不過是正六品的小官,但是前麵的名頭可是也能砸死幾人。馮百歲雖不過是個小小驛丞,這南來北往的,消息卻是極靈通的,況這裡又沒有出順天府地界,這京城裡的風吹草動,也自瞞不過他們。馮百歲一聽,就知道此人就是欽賜的探花郎,福親王的乘龍快婿,忙躬身道:“郡馬爺請恕小人眼拙,怠慢之處,請恕罪。各位大人裡邊請。”說著便殷勤地引著眾人進來,又忙命人照看馬匹車輛,準備酒菜,打點住處。薛蟠一進院子,就看見有一家人忙忙碌碌的正在卸著行李,看著仆從的衣服上都繡著一個梅字,突然靈機一閃,笑著問道:“這院子裡才來的是哪家的大人?”馮百歲剛還怕這郡馬爺怪罪於他,此次看到他臉上沒有不快,心中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笑著說道:“這是才從南邊來的梅翰林一家,如今正準備入京鄙見呢。說來也巧,才走了位總督大人,這才空出了這些個房間,今日兩位大人一來,又給住滿了。”薛蟠在旁暗暗聽了,方隨著馮百歲去了另一院子的廂房。待大家酒足飯飽之後,薛蟠才傳來了三兒,吩咐道:“你帶著我的名帖,去拜會梅大人,就說金陵薛家薛筱之子,薛笙之侄,薛蟠拜上。”三兒忙應了出去。沒過一會子,就見著三兒領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進了來,那管事看著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見著薛蟠,忙行禮道:“大人有禮,我家老爺請大人過去一敘。”薛蟠方整了整衣冠,隨著去了。其實薛蟠去見梅翰林,也是想要看看梅翰林那小兒子的意思,畢竟他這一去江南,何時歸期還不一定,對於寶琴的婚事他卻是很在意的。本來沒有見到梅翰林一家,薛蟠就很是遺憾,如今竟是在此巧遇,薛蟠哪有不拜會的道理。隨著這管事去到另一個院子,此時明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忙亂,院子中一片清淨之聲,可見這梅翰林家教之嚴。待管事通傳了一聲,就見著梅翰林哈哈笑著走了出來,說道:“原來是賢侄在此,我竟是不知道,快請進。”薛蟠這才第一次見著這梅翰林的樣貌。雖不過是中人之姿,既不是英俊人物,也沒有一身霸氣,隻淡淡的有著一絲儒雅,倒是顯得和藹可親起來。薛蟠忙上前拜道:“晚生見過梅大人。”梅新元忙扶著薛蟠道:“我和你父親,你堂伯都是好友,如今見著你更是感到親切,就叫我一聲世伯吧,大人可不敢當,這些虛禮就不必了,快進來敘話。”薛蟠才隨著梅翰林進了屋子。屋子裡不過是些尋常的擺設,到沒有顯出些特彆的,畢竟不過是個小小驛站提供的住處,也就不用那麼計較了。才進的屋裡,薛蟠才注意到梅翰林身邊伴著的兩位年輕人,站於右側的明顯要年長些。梅翰林指著年長的那位說道:“這是我的長子,梅漢東。”又指著左側的青年說道:“這是我次子,梅向南。”三人又是互相見禮,才在椅子上坐了。梅翰林笑著說道:“我記得沒錯,薛賢侄如今應該十九了吧。”薛蟠稱是,又聽得梅翰林說道:“他們兩個,隻漢東比你年長些,向南倒是和你同歲,隻他生日小,卻是要叫你一聲大哥了。”頓了頓,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不過他叫你這聲也不算冤枉,當年和子節就約定了親事,他那閨女,你的堂妹,嫁了過來,他可不就要叫你一聲大哥。想到此,方感歎道:“如今那孩子恐也是長大成人了,我們此次進京,也是該要為小輩們做打算了。”提起妹妹,薛蟠臉上更是帶上了笑意,說道:“我臨行的時候,母親還聊起過世伯,算來世伯一家也該要到京了,可巧今日竟是讓我在這裡碰上。”“老夫雖人在廣東,但是卻也知道些京城的消息。老夫在這裡還沒有給賢侄道喜呢,如今賢侄正是意氣風發之時,你父泉下有知,定也是安慰了。”說著感歎道:“得子如此,死也瞑目了。”薛蟠忙說道:“世伯何須如此,我看著兩位師兄都是人中龍鳳,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以後定是要光耀門楣的。”說著,薛蟠卻用餘光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兩兄弟,兩人都沿襲了梅翰林的相貌,倒不是很出彩,隻書香門第出身,一副書生打扮,自帶著一股子儒雅之氣,看著倒是都有些書生意氣。而長子明顯要穩重些,次子身形雖看著有些嬌弱,但眉宇之間的氣勁卻很是不弱,看出此人也是個極有主意的人物,薛蟠看到此,在心裡點了點頭。看人先看眼,這梅向南眼中清澈,沒有世人的浮躁之氣,倒也是難得,隻這樣的人太過單純,卻也是難成大器。不過作為寶琴的夫婿,卻也是足夠了。薛蟠也不求寶琴以後能多麼富貴,隻要能夠安心過活就好。況梅家這樣的人家,隻要沒有行差踏錯,現在也不會潦倒到哪裡去。再者,還有薛家在,寶琴定也是不會受什麼委屈。雖然薛蟠心思急轉,可麵上卻不露分毫,隻和梅翰林寒暄。“但願如此吧,他們能有你一半的出息,我也就滿足了。”雖如此說,但是梅翰林還是表現出了自豪感,可見對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是很滿意的,“賢侄此次是正好回京呢還是出京?”薛蟠謙虛地說道:“如今晚生在戶部仍主事一職,今次不過是奉命出京辦差,恐是要有些時日不能回來了。”說著遺憾地道:“我見著兩位師兄都是少年英才,本也是想要多親近些才好,隻可惜,時機不對。”“我也是和薛兄一見如故,等薛兄回來,我們再聚也不遲。”梅漢東笑著說道。梅翰林聽了此言,哈哈大笑起來,道:“說不定等你回來,我們都已經快成了真正的親家了。”說到此,又問道:“可惜兩位世兄去的早,老夫想起當年之事,真是不甚噓噓。”“對了,你堂叔的家眷,可還住在金陵?”“堂叔死後,晚生就把嬸娘以及弟弟妹妹接了來,如今正在京城薛府裡,世伯以後定要常來往才是,伯母得空,要多去府裡坐坐才好。”梅翰林捋著自己的胡子,聽到此消息,更是滿意。笑著說道:“正該如此,都是世交好友,定是要多走動才是。”大家又聊了會子,薛蟠才婉拒了晚飯,從梅家的院落裡出來。才回到住處,就見著兩位點校已經恭候多時,薛蟠忙笑著迎了上去,說道:“兩位大人怎麼不通知一聲,我竟讓兩位在此等候,真是不應該。”兩位點校忙起身回禮道:“大人嚴重了,是下官二人不請自來,打擾了大人才是罪過。”待三兒又上了新茶,薛蟠才說道:“不知二位大人找在下有何事,不妨直說。”兩位點校中,柯鼎明顯是兩人中的領頭,方說道:“此次大人與下官一同辦差,下官等深感榮幸,亦謝顧大人提拔知遇之恩。此次前來,顧大人亦有交代,一切以大人吩咐為準,下官二人,悉數聽大人調遣。”見薛蟠點了點頭,卻什麼話也不說,柯鼎才又說道:“下官雖沒有什麼彆的本事,但隻要大人交代的,我等定儘力完成,大人竟可放心。”薛蟠聽得此言,知道他是在暗示他,他也是顧大人或者更上層的人派來的。薛蟠方笑著說道:“如今我們一同出來辦差,沒有尊卑,隻有職責不同罷了。我們共同努力,把差事辦好才是要緊。”“不知顧大人有什麼交代沒有?”柯鼎知道,薛蟠現在還不會完全信任於他,畢竟在這件事上,還是謹慎些好,也不在意。忙說道:“大人說,我等去了江南,有何困難的,自可去尋杭州亨通賭坊的姚老二,這是我們在江南的探子,他或可幫忙一二。其餘的就不得而知,隻吩咐了聽大人的吩咐行事。”薛蟠暫時信了他們的話,也隻能再觀察,畢竟這事太艱難,稍有不甚,身家性命也難保。經過一夜的修整,薛蟠等人收拾了行裝,薛蟠拜彆了梅翰林一家,兩隊人馬一南一北的分道揚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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