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回城後,我沒有多作逗留,直接下線。遊戲裡死亡是常事,如果是死亡懲罰很嚴厲的遊戲,也許死一次我還會傷感一下,可滄海裡並沒有多大的懲罰,就是掉上一級掉點裝備,所以我也沒怎麼在意。最多是心裡有些不舒服,始終是被偷襲的,有點不甘心。睡得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電話的鈴聲,我正準備翻過身繼續睡,突然想起邢悅已經搬出去了,家裡隻剩我一個人。無奈地坐起來,按下床頭電話的按紐。“打擾你了?”“……”揉著太陽穴,我苦笑,瞥了一眼桌上的鐘,居然已經下午兩點了。“抱歉,因為沒看到你上線,所以……”“沒什麼事,昨天通宵了,正在補眠。”那頭的ably有些驚訝。“你昨天通宵了?”“你小子,居然背著我偷偷練級。”他的語氣頗為哀怨,表情也十分配合。我被逗樂了,“我是光明正大的。”他也笑,“那你什麼時候上線?”“還能什麼時候,都被你叫醒了。”ably嘿嘿一笑。“也不早了,等你啊。”“是是,小生這免費保姆立刻到位。”掛上電話,洗把臉又吃了點東西,我躺回床上戴上頭盔。上線後,ably沒有立刻發消息過來,而是我聯係了他,他才回話,但語氣有些陰沉。“我看到了。”看到什麼?我疑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肅?“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什麼?”我沒隱瞞他什麼吧。“自己看論壇。”他一說論壇,我就猜到了,也許是昨天的事。立刻打開論壇,上麵很多帖子,圖文並茂的心情帖、細致精確的攻略帖,應有儘有。不過一眼望去,首頁的那個帖子是很吸引人的目光。[牛x牧師大戰法師!!!!]這是標題的名字,尤其是鮮紅色的四個感歎號,想讓人不注意都難。進去以後,是一段視頻,拍攝的角度很好,我和仗劍的身影十分清晰,甚至隱約可以看到我的臉。視頻是從pk時開始拍的,一直到最後我被紅袍法師掛掉才終止。我大略看了一眼下麵的留言,有大呼牧師gg神人的,有唾棄仗劍垃圾的,甚至還有人跟帖,鄙視紅袍法師的卑鄙,視頻才發布不到四小時,留言就刷到了五千多條……翻到最後一頁,最頂上的留言讓我內心一震。[為什麼不告訴我?]留言者是ably,隻是短短的七個字,我卻可以感覺到他的情緒,他應該很生氣……“看完了?”“嗯。”“什麼時候的事?”“早上六點的時候。”“為什麼剛才給你電話的時候不說?”那質疑的口氣讓我胸口一窒。這種事,要我怎麼開口?直接對他說我和人pk了,還被人爆了?然後呢?“你要幫我報仇?怎麼報?”我不喜歡他那種態度,仿佛我欺瞞了他什麼。他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起碼我可以和你分擔。”分擔?分擔什麼?我完全沒有什麼傷感,遊戲裡的死亡誰沒有遇到過?也許一開始是會覺得委屈,覺得不適應,可經曆多了,就再不會那麼輕易受傷。已經麻木了。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靠在城牆上。“你在哪?”似乎感受到我的不快,他語氣變得輕柔。“重生點。”被掛掉時我就直接下線了,現在仍然站在重生點的城牆下。“我馬上過來。”他說完就切斷了通話,我看著不斷從六芒星陣中走出來的人們,一時覺得無聊至極。突然,係統提示有人想和我通話。是火星人,還有淺藍。“哇!小海海你好厲害哦!居然乾掉了一個比你高級的法師耶!”“……謝謝你的崇拜。”“不過那個紅衣服的真不要臉,簡直就是敗類,居然搞偷襲!哼,下次彆讓我看見他。”“那我先謝謝你。”“嘿嘿,客氣什麼啊,啊對了,你現在在哪?我們練級去吧。”她突然轉變問題,我一時沒反映過來,地址脫口而出,她笑嘻嘻掛斷通話。然後接通淺藍的對話。“牛啊,兄弟。”他語氣裡帶著一絲自豪。“小生怎麼敢丟您的臉呢。”“要不要哥哥現在就帶人幫你報仇?”“免了,你們要演變成大廝殺,我不成藍顏禍水了。”“少給我貧,對了,你覺不覺得那個紅衣法師有點眼熟?”“眼熟?”我回憶了一下,可惜沒有什麼印象。“我沒看清楚他的臉。”轉頭,就看見一個銀發藍衣的劍士朝我走來。“我先掛了。”“喂,真不用幫忙?我咽不下這口氣。”“要真有事我會和你說的。”“一定要說啊,兄弟之間彆不好意思。”“好好,就這樣吧。”說完,不等淺藍說什麼,我關了通話。和ably麵對麵,我一時找不到話說。“練級去吧。”想來想去,隻憋出這麼一句。他不悅地挑眉。“不報仇?你應該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吧。”他說的是銀月如鉤,我當然知道,被掛掉時係統提示了對方的名字。“沒意義。”“我不覺得沒意義,遊戲如果玩到要忍氣吞聲,那又有什麼意義?”他不讚同。“我說的是,現在報仇沒意義。”我看向他的眼。“先不說他的等級多高,能不能掛掉他,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找他報仇要浪費多少時間?我不如拿這點時間來練級,到時候再找他……”ably眉頭稍微舒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正是。”“你果然是……狐狸。”他笑了,嘴角上翹,我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那抹笑容很耀眼,仿若陽光,我微眯起眼。“怎麼?”“沒事。”“那走吧。”他抬腳準備往前走,我立刻拉住他。“瑞雪她們要過來,再等等。”“喲,這是誰啊?”沒等到瑞雪,倒來了意想不到的人。“不就是那個牛x的牧師嘛。”銀月如鉤、仗劍天下,身邊還有幾個玩家。真是冤家路窄,我沒去找他們,他們倒來找我了。“還找了個幫手?”仗劍瞄了ably一眼,繼續說道。“原來是那個小劍士啊。”我沉默,ably輕笑,看著仗劍一字一頓地說。“手下敗將。”聲音不大,可在場的人都能聽見,仗劍的臉一下漲得通紅。“還沒受到教訓?”銀月如鉤突然出聲。“一個牧師學人搶怪,被掛掉隻是你自找的。”搶怪?我自找的?疑惑地看向銀月如鉤,他的眼神並不是在說謊。莫非是仗劍……惡人先告狀?“就是,自己犯賤還有膽子說。”仗劍立刻大聲附和,卻顯得有些低氣不足。我揚起一抹微笑,話沒出口,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閉嘴。”是瑞雪,冬蟲和夏草站在她身後。“你說我?”仗劍問。“對,你,閉嘴。”她笑得燦爛,黑色的大眼睛像彎彎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