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1 / 1)

啟明 竹宴小生 1527 字 2個月前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她又重複了一遍。但等了將近一分鐘, 江海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連一旁的腦電圖, 也依舊遵從著之前的規律, 毫無波折。他緊閉雙眼, 聽不到她的話。“誒, 還是等著早日手術吧。”林想容遺憾地安慰自己。她按了按有點僵硬的小腿站起來,收拾好自己帶來的東西,拎著手提袋打算離開醫院。正清點著手提袋裡轉院手續留下的材料,忽然聽見身後一個冷淡到熟悉的聲音叫住她。轉身看見許乘月站在病房門前,一隻手握住門把手,深色襯衣外一件卡其色的風衣,目光冷峻地盯住她。“林女士, 需要您和我出去一趟。”“什麼事嗎?”“今天早上江泉在公寓中服用了近百顆安眠藥。”他不露聲色地說:“發現他不對勁的是公寓管理員, 報警後送到醫院。”“不過放心, 搶救的很及時,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她愣了一下, 眼瞼下垂,望著地麵上自己虛晃的倒影低聲說:“真是個傻孩子。”然後點點頭,艱難地邁開腿,跟著他一起進了電梯。接到顧雲風的消息說江泉自殺時, 許乘月正在講課,這幾天剛開學, 課比較多,但他還是立馬打車趕到了瑞和醫院。電話裡顧雲風說的是跟他在醫院門口彙合,不過等了二十分鐘也沒見個人影, 估計是路上堵車了。————————住院部的電梯裡能遇見各個科室的病人。一個坐著輪椅雙腿都打了石膏的中年男子,一個脖頸做了包紮似乎不久前才做過甲狀腺手術的年輕女孩,還有角落裡一個麵容憔悴抱著小男孩的男人。短短的幾分鐘裡就能見到各種不幸和僥幸。許乘月一眼就看到了小男孩光潔的腦袋,抱他的男人應該是他父親,年紀不算大看起來卻像爺爺那一輩。小男孩應該隻有五六歲,穿著藍白色的病號服,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腦袋,不解地問頭發都去哪了。然後他爸爸摸了摸他的臉蛋,笑著說夏天太熱了頭發就自己掉了,等到了冬天,又會長出來了。小男孩的眼睛很有神,他欣慰地接受了父親的欺騙,然後趴在男人肩上,睜大眼睛看著電梯裡的每一個人。大約過了半分鐘,電梯到達一樓,小男孩的視線終於停留在許乘月身上。他的父親去排隊繳費,小朋友隻好自己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踮起腳抓住許乘月風衣的腰帶,輕輕拽了拽,紅著臉問他:“叔叔,你也生病了嗎?”他清澈的雙眼望著這個世界,光潔的腦袋和滿臉童真莫名讓周圍人群感受到絕望。許乘月停住腳步有點不知所措,旁邊的林想容蹲下身,握住他柔軟的小手說:“叔叔是來看望朋友的。”“那阿姨呢?阿姨就是這個朋友麼?”“是啊。”她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聽爸爸的話,等到了冬天,頭發就長出來了。”“醫生說我生了病,好不了了。”小男孩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抓著許乘月不讓他們走。“怎麼會好不了呢。”林想容蹲下身,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你隻是身體裡的血生了病,換上健康的血,自然就好了。”“不要擔心,你還這麼小,會好的。”“可是我偷偷聽到醫生說,爸爸媽媽都不能給我捐骨髓。什麼是骨髓?”“那叫造血乾細胞。”林想容自然而然地說,轉身看了眼陽光下站得筆直的許乘月,眼角向上,又繼續語重心長的跟小朋友解釋起來。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掛號繳費的窗口一直排著長隊,角落隱約有哭聲。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林想容轉身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似乎在刻意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叫造血乾細胞,你的性命,會和另外一個人緊緊相連。”緊緊相連。這句話就像一個魔咒,讓世界漸漸偏離。許乘月站在喧囂的人群中,瞬間想到案發現場那滴不知來處的血,明明是凶手卻和林想容一模一樣的血。陽光下林想容的皮膚非常白皙,能清晰地看見手腕手背和胳膊內側的藍綠色血管。她說話時眼角向上,時不時看向自己,帶著笑意。“你怎麼了,許教授?”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才從巨大的震驚中驚醒。回過神來發現小朋友已經被他爸爸接走了,林想容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淡然地問他現在去哪。他們本來是打算去哪?哦是準備去探望江泉的。此刻他甚至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每個毛孔都在戰栗,每個腦細胞都將要爆炸,充斥著纏繞的血管突起的神經,最終顫抖著解開複雜的謎底。“你……捐獻過造血乾細胞嗎?”——————————許乘月一路奔跑著回到隊裡。他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襯衣被汗浸濕,手臂靠在牆壁上,彎下腰用力深呼吸。“你怎麼了這麼著急,吃飯了嗎?”顧雲風端著盒飯,夾了一筷子青椒土豆絲,想了想還是塞到許乘月嘴裡,拍了拍椅子讓他先坐下。“沒,沒吃飯。”“我就知道。”說著顧雲風遞給他一盒盒飯,他打開看了一眼,嫌棄地關上,又放回到對方麵前。“唉我說你不能這麼挑剔啊,今天晚上回去我可不做飯的。”聽到這他隻好不情不願地拿回盒飯,打開一盒魚香茄子,艱難地扒著米飯說:“我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了。”“啊?知道什麼?”顧雲風聽著他的語無倫次口齒不清一臉茫然:“你是說那滴血嗎?”顧雲風幾筷子扒拉完一次性餐盒裡的菜,他上午去了一趟管轄江家那片小區的派出所,發現兩個月前林想容因為不堪忍受江洋的家庭暴力報過案。這是她最近的一次報案了,他在筆錄裡看到了林想容詳細的敘述。那天江洋喝醉了酒,然後無緣無故抓著她的頭發撞向浴室玻璃門,她拚命掙紮用胳膊擋著才沒傷到腦袋。浴室的玻璃門被撞出十幾道裂痕,江洋還不依不饒地抓著周圍的物品,對她進行毆打,最後導致全身軟組織挫傷,還斷了一根肋骨。他還看到附著的一張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傷情鑒定,鑒定結果為輕傷,完全可以刑事立案。後來也不知什麼原因,林想容撤了案,修養一個多月後就出國休息去了,直到案發才回來。無論凶手是誰,他們現在最大的難題都是那滴出現的血跡在案發現場的血,讓林想容成為凶手的血。“你知道那滴血的來曆了?”“對。”許乘月坐在辦公桌前,風卷殘雲地解決掉盒飯,平複了一下情緒接過顧雲風遞給他的水,抬頭直視他溫情的雙眸。“我懷疑林想容為一名白血病患者捐獻過造血乾細胞。”他接著說:“雖然在我的質問下她沒承認。”“啊?”顧雲風坐在桌上,挺直腰背睜大雙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意思?”“林想容在多年前為中華骨髓庫提供了自己的細胞樣本。我猜測她曾經作為骨髓移植的供體給一位白血病患者提供了自己的造血乾細胞。”說完許乘月停頓了下:“這個人就和她擁有了一樣的血,現場的血跡不是林想容的,而是一個躲在陰影裡的人。”“我們需要先查一下她的造血乾細胞在不在中華骨髓庫裡,如果在,再看看有沒有成功配型接受手術過。”顧雲風沉默了許久,他撐著下巴理了理這個有點繞的關係,突然想起前幾天林想容還真跟他說起過這個事。她當時說的是——結果最後,我為血液病做出的貢獻,無非就是去中華骨髓庫登記了個人信息。可惜自己完全忽略了這個情況。顧雲風抬眼看向窗外的高樓,自我埋怨著搖了搖頭。然後撥通中華骨髓庫的聯係電話,在對方願意接受配合後詳細地詢問著。“十四年前和林想容配型成功接受骨髓移植的孩子當時十四歲,急性髓係白血病,靠化療撐了快一年,終於等來了配型。”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對他說。“這孩子後來怎麼樣我們就不知道了,你們可以聯係他當時的醫院,肯定有歸檔病曆。”“他叫什麼?”顧雲風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左手拿起本子,右手拿支筆。“我看看……”過了不到十秒鐘,工作人員翻著書頁對他說:“王坤,他叫王坤,這名字很容易撞啊,身份證號你們要嗎?”——五分鐘後“這不就是瑞和醫院那個醫生嗎?”顧雲風一拍桌子,指著屏幕上查詢到的戶籍信息。照片上的青年皮膚白得沒有血色,清瘦又靦腆地笑著,立刻被認出來了。“你們給瑞和醫院打個電話。”文昕撥通了醫院的電話,過了幾秒後轉身,一言難儘地看著他說:“醫院那邊說王醫生昨天剛遞交了離職申請,今天已經走人了。”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每次一發現“凶手”他就辭職跑路?不能好好的讓顧隊抓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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