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了然心中憋悶,約了老四“九頭獅子”洪琨、和老六“閃電神槍”展雲手在春雨樓吃酒。洪琨說道:“二哥,我可聽說薑鴻烈派人去了泰山玉皇頂抱恩寺。”了然長長的“嗯”了一聲,向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周圍閒雜人不多,大多數是在閒談喝酒,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兒把大禿腦袋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派人去抱恩寺做什麼?”洪琨低聲道:“你還不知道呀,他是查你的底細。薑鴻烈這個人心胸狹窄,有仇必報,這事兒倘若讓他知道那個小叫化子和你之間有著莫大的關聯,他可決計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了然僥幸道:“我為他做了那麼多的事兒,就算他再六親不認,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或許會看在我過去為他做過的功勞既往不咎也說不定呢。”展雲手說道:“四哥說的對,知人知麵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他現在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我們在他手下做事必須謹慎,萬一失足將性命不保。”這時候從外麵大模大樣的走進兩個江湖人物,一個長著一對三角眉,杏核眼,連鬢落腮胡子的中年漢子,一個則是四方大臉,兩個漢子揀了一張靠一目了然僧旁邊牆角的方桌坐下。春雨樓的夥計三步並作兩步直奔過來,把搭在肩頭的一塊白毛巾拽下來擦了擦手心,點頭哈腰道:“二位客官想吃點兒什麼?”那連鬢落腮胡子的中年漢子眯縫著杏核眼問道:“你們春雨樓什麼酒最出名?”那夥計陪笑道:“凡是來到咱們店裡喝酒的老客人都要點上二斤桂花釀。咱們店裡的桂花釀烈而不醉,酒香且又醇,保證您喝了之後流連忘返,回味無窮。”那連鬢落腮胡子的中年漢子點點頭,伸出右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說道:“那就來二斤桂花釀,其他的招牌菜隨便上幾盤。”那夥計陪笑道:“好嘞,馬上就來。”旁邊那四方大臉的漢子說道:“倘若口味不合我們胃口,我們可不付錢。”那夥計彎腰一笑,不敢怠慢,退了下去。那連鬢落腮胡子的中年漢子回頭見夥計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開始打開了話匣子,大聲道:“喂,你聽說過‘遼東八橫’沒有?”那四方大臉的漢子左右瞧瞧,身子往前探探,說道:“哦,‘遼東八橫’縱橫關東一帶數年,聽說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現在又投身錦衣衛偽虎作倀,江湖中人都稱他們為武林敗類。”在旁邊傾聽的了然、洪琨、展雲手一聽到他們說到遼東八橫,心裡都覺得一驚,連大氣都不敢出,暗自細聽。但聽得那連鬢落腮胡子的中年漢子笑道:“哈哈,我原以為出家人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出家人應該四大皆空才對,那個了然竟然是被少林寺的瘋和尚打瞎了一隻眼,押送到泰山玉皇頂逼迫出家,麵壁思過。”這個時候酒樓的夥計吆喝了一聲“哎,酒菜來了!”雙手托著盤子大步流星地將酒菜送了過來,一盤一盤的擺上桌麵。那四方大臉的漢子假裝疑慮重重,不解的問道:“那少林寺的那個瘋和尚為何要打瞎他的一隻眼而不殺他呢?”那連鬢落腮胡子的中年漢子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一飲而儘,放下酒杯說道:“哼,那個了然在出家前是豺狼穀的穀主花非花,是個關外有名的心花膽色之徒,栽在他手裡的大家閨秀不下五十,那瘋和尚想把他肮臟的身軀和汙濁的靈魂在報恩寺的洗心亭洗清身上所犯下的罪孽。他萬萬呢料想不到他抓來的這個小叫化子竟然會是他和徐大元外的千金生的兒子,千裡迢迢來找他尋仇的竟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讓他自己也嘗嘗這種滋味。”兩人眼裡陰險狡詐的眼神靠在一塊兒,跟著又是哈哈一笑。那四方大臉的漢子得意的大笑道:“哈哈,父子爭鬥尋仇,這倒是一件很有趣兒的事情,看了然怎麼收場。哈哈……”說到此處,兩人不停的狂笑。洪琨和展雲手神色木然,齊向了然臉上望去,且瞧他如何打算?隻見了然氣得臉色鐵青,肌肉跳動,五官挪移,伸出蒲扇大的肥手,鑽了拳頭“啪”的一聲響,在桌麵上狠狠地一錘,直擊地桌麵的碗碟筷子酒杯同時跳將起來,離桌數寸又落下,一陣輕微抖動,酒麵掀起一陣條紋微微的浮動。隨後站起胖大的身軀轉身匆匆離去。那兩個漢子用得意的眼神相互一望,暗自微微一笑,心道:“看你這個假和尚如何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