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剩的作業不多,一個下午就全部搞定了,反倒是王皓郎勇齊雲這三人剩的多,一下午都沒寫完,於是江陽加入了林子真嚴世輝的外援小隊,反過來幫這三人查資料想思路,在眾人協力之下,終於,夜裡十點多的時候,趕在咖啡廳歇業前,進度最慢的齊雲也大功告成。
江陽打著哈欠跟眾人互相道彆,回家睡過一覺後,新學期終於正式開始了。
每回開學,江陽似乎都有新的感慨,一開始是對陌生裡世界的好奇,然後是漸入正軌的熟悉,再到此刻,一種歲月靜好的珍惜,經曆過險些敗亡的劫難,才知道這樣普通平凡的上學時光是如此來之不易。
隨著許多妖族緝妖師的回歸,那些曾經離校休學的妖族學生們,在新學期也重新返回校園,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走在校園中,一切都像一年多前,江陽第一次來報道時那樣熱鬨,而在不久的以後,學校應該會變得更熱鬨。
竇元在跟江陽談及一係列水族與陸上來往通商的政策時,自然也談到過教學,讓水族的年輕妖怪們來到萬象大學上學,對兩族的溝通與融合,無疑是一件大好事,江陽自然也不會不同意,隻是兩族才剛剛開始互通,一切工作規章都得慢慢展開,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學校這邊也需要準備,雖然魏長林以前就為招收水族的學生籌備過,但那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隨著之前東海之行的失敗,那些原先做好的準備,例如為水族學生特彆準備的宿舍課程,還有一些生活設施,早就廢棄了,得翻新修葺,課程也需要重新編排,招聘合適的老師。
預計大概在下一學期,萬象大學開始新一輪招生的時候,一切就可以準備就緒了,在此之前,學校裡仍然沒有水族學生,也不對,江陽其實就是水族,不過他的學生證尚未換新,仍然是翼族混血的身份,卡麵是紅色,右上角有個翼族的標誌,等到下一學年,水族新生正式加入的時候,他的學生證也就可以更換了,屆時,水族新生也會跟翼族獸族人族的學生們一樣,擁有自己院係的專屬標誌和配色。
江陽往教室走,趕著去上新學期的第一堂專業課,隨著緝妖司的改名,他們緝妖師專業的名稱也緊跟著做了更改,現在叫特彆警務專業,不過除了更名,教授的課程還是沒變,學生也還是原來那批學生。
江陽昨天已經與自己的朋友們見過,班上的那些同學不像王皓郎勇那樣跟他要好,但也有不少相熟的熟人,他也很期待與大家的重新見麵,隻是,他剛剛走到半路,離教學樓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被人圍住了。
其實江陽剛進學校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他沒有太在意,大一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出名了,眼下他的真實種族也已廣為人知,無論是世間唯一一頭龍的身份,還是水族君主的名頭,以及他擊敗商啟拯救世界的行為,都很矚目,眾人對他好奇是難免的,但江陽沒想到有人會直接走過來,大著膽子問他是不是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小龍君,可不可以跟他們合個影。
一開始隻有那麼一個兩個,江
陽也就同意了(),但這似乎激勵了其他原本沒膽子過來的人(),又來了三個四個,然後是五個六個,最後越聚越多,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圈,江陽應接不暇,想找個借口開溜,卻也溜不走,人群早把他的出路堵死了。
在上課即將遲到前,江陽終於變成一條拇指細的小小龍從人群縫中鑽出來,在眾人還在奇怪怎麼好好一個人突然就不見了的時候,他召來一小團雲朵,環繞在自己身邊,像是披了件偽裝服,遮遮掩掩地飛向教室。
等到了教室門口,江陽才如釋重負地把雲朵偽裝揮散,變回人形,踩著上課的鈴聲走進教室。
事實證明,他還是放心的太早了,那些跟他不熟的同學對他好奇,跟他同班同級的同學同樣也很好奇,上課的時候礙著老師在還沒做什麼,表現得都很正常,但一下課,江陽再次陷入了包圍圈,眾人嘰嘰喳喳地問江陽各種問題,例如他是怎麼打敗的商啟,龍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像傳說裡那樣鱗角崢嶸?
江陽自知是逃不過了,外班的學生他能跑,同班的同學他是躲不掉的,因而在簡述完自己擊敗商啟的經過後,在教室裡,當著大家的麵,變成了龍形。
“哇——!”眾人發出了一致的驚歎聲,熱情不減反增,還想上手來摸一摸龍鱗。
王皓和郎勇幫江陽擋著,但他們四爪難敵眾手,江陽放學回去的時候,鱗片上布滿了手印,整條龍也萎靡不振,到家就往地板上一躺,敞著肚皮說:“我不乾淨了。”
“怎麼了?”陸時鳴走過來問道。
江陽閉著眼睛,唉聲歎氣地說了他在學校的遭遇,還翻過身給陸時鳴看他鱗片上的手印。
“全身都摸了?”陸時鳴眉頭微微蹙起。
“那倒沒有。”江陽的同學們還是有分寸的,就摸了摸他的爪子和背部,但他還是感覺很疲憊,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福瑞控在妖院裡人人喊打了,被摸個一次兩次毛沒什麼,但被摸多了,著實是種困擾,摸鱗片同理。
不過,陸時鳴這句話卻讓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江陽抬頭看著陸時鳴,幽幽道:“隻有你摸過我全身。”
陸時鳴:“……不是全身。”
他知道江陽指的是哪件事,就是大一下學期,第一次遭遇饕餮,江陽的靈脈受損那次,為了幫助他恢複,陸時鳴幫他做過靈脈疏導,而在疏導的時候,他確實幾乎將江陽摸遍了,但僅限於上半身,而且那也隻是為了醫治,那時候的陸時鳴對江陽尚未有異樣的想法,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正經得不能更正經。
但江陽完全不聽他解釋,在地板上打滾耍無賴:“我不管,反正你把我全身都摸遍了,你要給我補償!”
“什麼補償?”陸時鳴無奈道。
“禮尚往來。”江陽一副自己很講道理的語氣,“你摸了我,你也要脫了衣服給我隨便摸。”
陸時鳴:“……現在不行。”
江陽早猜到陸時鳴會這麼說,他也沒指望陸時鳴能真的照做,但他還是裝作很生氣的樣子:“不公平!你又
() 不對我負責,又不給我摸回來,你欺負龍!”
陸時鳴自然能看破江陽並不高明的演技,但他還是配合地哄龍說:“以後可以,等畢業後,我都答應你,好嗎?”
他伸出手指,要跟龍爪子拉鉤,江陽卻把爪子縮起來,拿喬說:“我不接受空頭支票,你得先付點利息。”
“什麼利息?”陸時鳴說。
“人形不給我摸,那老師你變成原形讓我摸摸羽毛吧。”江陽眼睛亮亮地看著陸時鳴,這才是他胡攪蠻纏的最終目的。
陸時鳴遲疑了一下,但眼看江陽又要在地上打滾,他還是鬆口說:“好吧。”
但他同時也提了個條件:“你先去洗個澡,洗完澡再給你摸。”
“成交!”江陽一甩尾巴,騰躍到空中,用爪子跟陸時鳴拉了鉤,然後就衝進浴室中,把自己鱗片上的手印,在地上打滾時沾染的灰塵通通洗去,重新變成一隻鱗片又閃又亮還香香的小龍後才走出來。
他變成人形,隨意套了件乾淨的衣服,頂著一頭濕漉的水汽就急不可耐地走到陸時鳴身邊。
陸時鳴伸手輕撫過他的發頂,將江陽的頭發變得乾燥蓬鬆後,才終於一展手臂,在江陽眼前,化作鳳凰原形。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但這種流光溢彩,仿佛有火焰在其上燃燒的毛色還是讓江陽止不住驚歎,這是任何鳥類都比不上,在世間絕無僅有的豔麗。
江陽摸過陸時鳴的羽毛,卻基本都是要緊的關頭,也沒顧著細細感受,此刻終於有了機會,他先是試探著伸出一手,然後再是另一隻手,最後整個人都忘陸時鳴胸前一埋,撲進這溫暖又柔軟的鳳羽裡。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江陽閉上眼,陶醉地蹭著陸時鳴的羽毛。
“早就?”鳳凰彎下鶴一樣的頸項,低頭看他。
“對啊。”江陽承認得坦坦蕩蕩,“老師你可是唯一的鳳凰誒,誰不想摸摸你的羽毛呢?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了。”
因此江陽也十分理解同學們想摸他鱗片的心情,他一開始聽到這世上真的有鳳凰,並且他還親眼見到了鳳凰本人時,也是十分想能摸一摸對方的羽毛的,隻是陸時鳴跟他不同,同學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是龍,他的身份也十分普通,彼此並沒有那樣遙遠的距離感,所以哪怕他恢複身份,卻依然敢直接上手,以普通同學相處的方式對待他,而在他認識陸時鳴的時候,甚至在更久之前,陸時鳴就已經是尊貴獨一無二的鳳凰了,與他相處時也是以師長的身份,因而江陽完全不敢造次,隻是在自己心裡默默地想象。
那時候的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他真的有如願以償的一天,而且他在摸陸時鳴的羽毛時,陸時鳴還會配合地彎下脖頸,全然不複外人眼中的孤傲冷漠。
“老師,有彆人摸過你的羽毛嗎?”江陽問道。
“沒有。”陸時鳴看著江陽,“隻有你,我的鳳翎也隻送給過你。”
“所以你那時候送鳳翎給我果然就是在跟我表白吧!”江陽仿佛突然抓
住了什麼馬腳,他恍然道,“原來你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我還以為是我想多了呢。”
“……不是。”陸時鳴避開眼神否認,“我製作鳳翎的時候並沒有想其他事。”
“這樣嗎?”江陽愣了愣,他知道陸時鳴不會騙他,所以那時候真的就是他想多了?
他沒有察覺到陸時鳴這句話中隱含的誤導,陸時鳴確實沒有撒謊,他當時製作鳳翎的時候,也確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單純地因為江陽屢次遇險,想給對方做一個可以隨時定位的護身法寶,隻是以前的他明明不會這樣關注一個普通人的安危,更不會輕易將自己的鳳翎刻上法術送人,他那時候到底對江陽是什麼感情,發展到了哪個階段,是個他自己也說不清的謎團。
而且這枚鳳翎的製作周期漫長,做的時候沒有想其他事,真正送的時候有沒有想,江陽卻沒有問,陸時鳴也有意地不去答。
江陽很快將這個問題拋到了一邊,抱著陸時鳴又蹭了一會兒,歎氣說:“老師的羽毛隻給我摸,我的鱗片卻是要給好多人摸呢。”
“你可以拒絕他們。”陸時鳴認真說,“你太好說話了。”
“可大家都是同學嘛。”江陽知道他跟陸時鳴遭遇的不同,除了一開始身份的差異,性格也是個很關鍵的因素,他天生性格就是比較溫和的,在那樣的成長環境下都沒被養歪,不像陸時鳴,一般人都是對他又敬又畏,甚至江陽剛開始也有點怕他。
不過,作為統領一族的君主,性格太過溫和似乎也不太好,江陽多少感覺到,除了竇元這一批恭敬忠心的老臣,水族裡似乎也有些對他不太服從,覺得他年紀輕,是頭不懂事的小龍,雖然暫時沒有明麵上如何,但施行江陽簽發的新政令時,總有些陽奉陰違的感覺。
竇元也委婉地跟他提過,作為君主,需要有仁愛之心,也需要有能震懾眾臣的威嚴,恩威並濟,才是為君之道。
江陽有在考慮變得強硬些,不過對於同學們還是算了,這學期結束,他頂多再上兩年的學,再當個兩年無憂無慮的學生,之後很多暫時由竇元他們代管的政務就要全部交給他了,僅有的校園時光裡,江陽不想變得很特殊,跟同學還得講究什麼尊卑距離。
至於摸鱗片,摸就摸吧,又不會把鱗片摸掉。抱著這樣的想法,江陽隔天上學時,也還是如先前一般,不會拒絕同學想跟他合影或是摸下鱗片的要求,當然過分的要求他還是會拒絕的,總之還是以正常的態度對待大家,以前如何現在也如何,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擺架子。
而且就像追星一樣,熱度都是一陣一陣的,過了頭幾天後,大家對江陽的新奇興奮勁慢慢就過去了,課間也就都回到了從前那樣,不會特意圍著江陽。
江陽恢複了平靜安穩的校園生活,就這麼上了幾星期的課,在開學第五周的周末,歸墟龍宮已經修繕完畢,一切儀式流程也都準備妥當後,江陽終於要正式出發去完成他除學生這個職業以外的另外一份工作,以新任龍君的身份,正式入主龍宮。
儀式定在
周六白天,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江陽就已經準備前去歸墟了,連通歸墟的傳送站點在龍宮修繕完畢時也同步修建完成,因而現在往返非常方便,不需要坐上好幾天的船,隻需要去傳送站,一瞬間就可以到達。
等參加完儀式,周日晚上江陽就又回來了,就像竇元說的,他並不需要久居龍宮,每個月抽幾天時間去龍宮見見臣屬就可以了,日常的事務都可以在陸上遠程處理,所以他也沒有帶很多行李,輕裝上陣。
陸時鳴會陪他一起去,這不是江陽要求的,雖然他心裡很想陸時鳴陪他去,但龍宮畢竟在深海海底,即便用陣法隔開海水,水底的濕氣也很重,對於屬火的鳳凰而言,這個環境恐怕很不舒服。
不過陸時鳴主動說會陪他,江陽確認過陸時鳴短時間住在水下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後,於是也歡天喜地地應了。
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周五放學後,便直接出發了,連通歸墟的站點有兩個,一個是供普通水族使用,通往歸墟外海,另一個是專供江陽以及龍宮的臣屬用,傳送陣的另一頭直接設置在龍宮裡,非常方便。
算上去傳送站的路程,總共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江陽就已經和陸時鳴一起來到了歸墟水底,避水的結界早已提前啟動,在傳送陣旁,竇元帶著一眾臣屬也早已等候在旁,見到江陽從傳送陣的白光中走出來時,笑著行了一禮。
江陽安然受了,他跟竇元說好的,在學校他們是師生,在水族的龍宮裡,他們則是君臣。
竇元等人隨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