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個太過匆忙的告白。

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之後,諸伏景光順其自然地幻想過告白的場景,但也隻是隨便想想,並沒有真的準備這麼做,他清楚地知道琴酒是個怎樣的人,最外圍的成員也知道組織的頭號殺手冰冷無情,而作為他的下屬,蘇格蘭明白琴酒並不冰冷,但確實無意於一切情感。

他當然不在乎這個,這隻意味著他需要更多的時間,而景光完全不介意繼續以下屬的身份和琴酒相處,琴酒待下屬向來很好,而他有很多時間。

他以為自己有很多時間。

第一樁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半年前,琴酒突然決定對檔案館放手,他向來是雷厲風行的性格,決定做的利落,行動也很快,在交接之後,原本定期的聯係便斷開了,蘇格蘭偶爾彙報些事情,琴酒倒是也大多會回,但總是以郵件為主,彆說會麵,就連電話都少有。

自然的,他知道琴酒很忙,這是應當的事情,但依然會有隱約的失落感,與之前突然失去消息的那次不同,他不再慌張,隻是有些惆悵,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仍然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機會。

再便是今天了。

時隔半年之後再見麵,景光當然是很高興的,甚至接連不斷的意外都沒有抹去這份愉快的心情,他早就知道zero的作為,因此也稱不上驚訝,隱約感覺有點不對,卻又下意識地沒有深入去想。

但是Rye。

赤井秀一的行為根本不需要深入思考,也可能他就沒打算藏,比起內斂的蘇格蘭,萊伊向來是這樣鋒芒畢露的,在這種時候也一樣,諸伏景光不是沒想過彆的可能,畢竟萊伊這人有時候也挺樂子人的……但赤井秀一進屋拿東西的時候,他掛在脖子上的長鏈子從衣領中滑了出來,而諸伏景光的視力一向很好。

於是他突然明白了萊伊為何會出現,赤井秀一確實是這樣喜歡挑戰的性格。

這是第二樁意外之事。

但他說出這一切並不是因為赤井秀一,或者說不單純是,在變成情敵之前,他們首先是相當不錯的朋友,喜歡上同一個人並不會改變這一點,景光也不會突然間產生什麼很強的競爭心,但他這位行動力超強情敵確實給他提了個醒——他已經沒有很多時間了。

琴酒是那種不會回頭的人,在將檔案館交到蘇格蘭手上之後,他已經完成了對諸伏景光的教導,於是他們的關係也就回到最普通的上下級,或許如今還有一些特殊,但終究會逐漸消散的。

他不是那個可以慢慢等待事情發生變化的人了,就算說出這一切並不能讓關係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他起碼要讓琴酒知道——他起碼應該讓琴酒把自己放到另一個位置上去。

諸伏景光確信,自己絕不會為此後悔。

琴酒沉默良久。

他沉默著,卻也目光銳利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這時候完全褪去了之前那種帶著隱約倦意的溫和態度,而蘇格蘭沒有退縮,也沒有再開口,同樣安靜地回望過去,眉目間是平靜溫和

的笑。

於是琴酒很輕地歎了口氣,感覺自己今天一天歎的氣比過去一年都多。

“這可不是個好時機。”

他說。

“我知道,”

諸伏景光笑著說,“但不會有更好的時機了。”

“我不明白,”琴酒搖頭,完全是在真心的困惑,他走到沙發邊上,彎腰將兩個空杯子和空了的酒杯放上托盤,再單手把托盤拿起來,“你們怎麼就非得在這個時候給我找麻煩。”

“這不會是個麻煩的,Gin,”蘇格蘭拿起自己的那個杯子,將最後那點酒飲儘,放上托盤,“因為這並不是在渴求回應,也不是試圖做些什麼,我隻是想讓你知道。”

“Scotch,”琴酒偏過頭看向他,目光裡滿是無奈,“你在組織裡工作,你怎麼能不明白呢?‘知道’就是最麻煩的事情。”

也許貝爾摩德其實是個預言家。

琴酒將便當放進微波爐,恍惚地想。

或者這個世界被蹩腳的galgame占領了。

……到底什麼人會拿他當galgame主角啊,嫌這遊戲難度還不夠大嗎?

在半年前,波本突兀地闖進他的房子時,琴酒還沒料到自己將會在半年後接連經受數次類似的事件。

現在想來那就像是一個預演,當初他沒能乾脆利落地解決,現在遭遇這些大概是遲來的報應。

當初沒解決的後果就是現在想處理也完不成了。

如果按照琴酒一貫以來處理事情的風格,太多的猶豫和糾結並無必要,甚至也沒有必要糾結於真假,確認然後斬斷便足夠了,他對自己看好的成員的心理素質一向是很有信心的。

不過,對琴酒來說,“確認”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琴酒生命的前幾十年都仿佛與外界隔著膜,在來到組織之後,才逐漸開始融入這個世界,而學會區分對“某個人”情感還是近幾年的事情,現在就上到這強度實在是強人所難。

換句話說,琴酒根本就對所謂的愛一無所知,他當然也不可能對自己(和其他任何人)的情感做出準確的判斷,對控製狂來說這簡直是驚天慘案。

所以他才很不符合形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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