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滿月的時候,琴酒還在醫院裡。
當然,他自己的生理狀態毫無問題,之所以會在醫院,無非是來陪伴那位已經躺下的老人。
被無數人期待其死亡的老人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神色非常安寧,像是下一秒便會陷入長眠。
烏丸蓮耶現在從精神到□□都非常虛弱,雖然沒有什麼特彆嚴重的疾病,但衰老已經足以奪去他大多數的精力,即便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琴酒還是感覺到些許與之前不同的惆悵之情。
或許是因為……這是最後一次了。
琴酒按動床邊的按鍵,床的上半部分緩緩地抬起來,停在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半闔著眼的烏丸蓮耶睜開眼,對著他微笑:“不出去辦事?”
“不至於缺這點時間。”琴酒無奈地說。
組織現在確實事情很多,但反正都是些早就有所預料的事情,等過了這段時間去辦也來得及。
“不是很想讓你看著我去死。”烏丸蓮耶歎了口氣。
“您忘了,”琴酒平淡地說,“我已經見過兩次了。”
烏丸蓮耶先前兩次的意識遷移都是在琴酒的注視下完成的,他這麼說倒是一點也不為過。
“那哪能一樣啊。”boss輕笑,“這次可是真死。”
“您要是不想死的話,可以試著遷移進網絡。”琴酒說著,但並未當真。
雖說烏丸蓮耶的精神已經非常虛弱,但網絡世界裡有澤田弘樹,還有他製造出的諾亞方舟,要保護一個意識體並沒有什麼困難的。
“那還是大可不必,”烏丸蓮耶果然微笑著搖頭,“我可不想繼續為組織鞠躬儘瘁一百年。”
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想吧……
他微微出神,隨即想到了什麼:“那孩子的去處安排好了嗎?”
“Tequila在安排了,”琴酒點頭,“初步計劃是送去中國,和他父母一起。”
澤田弘樹這樣的天才不可能不被多方關注,接下來的組織也不可能護得住他,這種情況下必須找個靠得住的後台——組織在中國沒有什麼勢力,這也就意味著對澤田弘樹虎視眈眈其他人在那也沒什麼勢力,這算是當前情況下最好的選擇。
至於他在那裡的生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小孩子的適應力總是很強,更何況是天才,而龍舌蘭真的買了很多房子。
“不錯,”烏丸蓮耶微微點頭,“總之,不能讓他留在日本。”
說完這句話,他垂下眼簾,似乎是在休憩,又似乎是在思索,非常安靜的幾分鐘之後,boss才重新抬起眼:“那麼,那個孩子呢,你覺得他怎麼樣?”
就算沒有直說琴酒也知道他指的是誰,對於這個問題,銀發男人認真地思索了一番,才給出答案。
“膽大包天,”他平靜而篤定地說,“很適合現在的組織。”
他既沒有談論對方的智商和能力,也沒有評價道德和手段,至於這段時間裡工藤
新一和組織成員的往來,
以及他詭異的事故體質,
就更是完全沒出現在琴酒腦子裡,這位組織的頭號殺手隻給出了短短一句話的評價,關於那位首領預備役的性格。
以他和工藤新一短暫的接觸來說,那個高中生確實稱得上是膽大包天,作為一個普通的平民,對上組織這種龐然大物,既不退縮也不求助,就帶著一腔熱血往裡闖——說是沒心沒肺也不為過了。
“哦,那很好。”烏丸蓮耶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我就知道他可以的。”
想要接手烏丸蓮耶死去之後的組織,讓它平穩地降落,其餘的品質當然也很重要,但膽量——初生牛犢的熱血,橫掃一切的自信,永不退縮的堅定——才是最為關鍵的部分,隻有擁有這樣的品質,在看到組織那沉屙遍布,百孔千瘡的現狀時,才不會被嚇退,也唯有這樣膽大包天的人,才敢於在接手這一切之後,有信心把它拖上正軌,或是沉入水底。
這讓烏丸蓮耶感到放心,琴酒確實很理解他的想法,所以才會把那個“畢業考”設計成這樣,隻有不斷地往對方身上加壓,才能激發出那孩子的潛力,讓他從一塊璞玉,變成足以支撐起這座坍塌大廈的棟梁。
至於對方究竟能做到怎麼樣……就不是他一個將死之人要考慮的事情了。
短暫的沉默,又或者說是休息,之後,烏丸蓮耶緩聲繼續道:“我聽Vermouth說,你騙她去見Sherry?”
“您認為我能騙得了她嗎?”琴酒輕笑,“她隻是需要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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