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心情似是極好, 隻覺得天助他也。
先是遇上了李晨這樣身懷血仇一身天賦卻邀名射利的貨色,他不過是隨口扯了個機緣一說,李晨便死心塌地的聽從他的吩咐,叫他往東不敢往西,在他的操縱下李晨也一步步從一屆練氣修士踏上了金丹大道,聲名俱全,他隻管趁著李晨進階元嬰時奪舍就是了。
可李晨來了天榜。
天榜可真是個好地方,他先前覺得地靈根的李晨已經是上上之選,可看著以金丹境界高居天榜前十的溫夷光與秋意泊, 他立刻就改變了主意。
李晨天賦不錯不假,可怎麼能與溫夷光、秋意泊這種天之驕子相提並論?
既然決意要奪舍,自然就要選一個最好的。
老者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縱橫交錯的棋盤——可惜了,這等法寶,如今就要毀在他的手上了,要是能留下等自己奪舍後再用就好了。
要不是時間緊張,來不及做什麼威逼利誘的舉措,否則將秋意泊扣下,尋個手段將他控製住, 慢慢養成個元嬰,到時候再叫他日夜不停地煉器, 到那時何愁沒有天材地寶?怕是萬千修士追著捧著天材地寶來求他出手吧!
老者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鷲的笑容,他自然不會如同秋意泊所願,乖巧地去走什麼棋盤, 他堂堂一個化神修士,遇上了金丹期的法寶, 直接破了就了事了。
老者抬手,雙掌宛若凝金,靈氣在此間幾乎形成了實質,彙聚於他的掌中。他見時機已到,一手向前平推,一個碩大無比的掌印便擊向了秋意泊處,可剛飛了兩步,這掌印便擊中了無形的壁壘,,反彈回來,老者麵色一遍,提著昏死的李晨避開了自己的這一掌。
老者眼中越發滿意,好神妙的法寶!居然能形成獨立的空間!
他放棄了強行破關,抬腿走出了第一步。
隻這一步,他腳下棋盤忽然旋轉了起來,不多,隻半周,像是要將他的視角固定在某個地方一樣,緊接著目光所及之處便幻化出了一片溪水桃花,一隻偌大的白鵝悠然地在溪中遨遊,好不自在。
老者目光輕蔑地自大白鵝身上掠了過去,這大白鵝或許對付金丹、元嬰修士有奇效,對他這種化神修士能有什麼威脅?不過螻蟻罷了!
"秋意泊,你若是隻有這些手段,便可以等死了。"老者怪笑道∶"若有遺言,不妨告訴老夫,老夫翌日替你帶回去便是。"
秋意泊懨懨地看了老者一眼∶"待前輩走到我的麵前再寫遺言也不遲。''
他頓了頓,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措辭∶……待你這條老狗走到我的麵前再寫遺言也不遲。''
老者冷哼了一聲,長袖一揮,還在溪水中悠遊自在的大白鵝的頭顱便被削了下來,鮮血灑了漫天,又在落下之前化作了粉色桃花逐水而走。
"不過垂死叫囂耳,念在你的肉身即將歸老夫所有的份上,老夫不與你計較。"
秋意泊手中拈著一塊茶餅慢慢地咬了一口,細細地咀嚼著,茶餅甜膩,最好還是要配上一口茶水,才能相得益彰。可是茶在一旁,他懶得泡。
就這麼乾澀地吞了下去,秋意泊就將茶餅放下了。
半點都不好吃。
這一格,應該是天地縱橫卷偷了他的《紅掌清波》的殘次品融合而來的,這狗畫軸不知道薅了他萬寶爐裡多少存貨,出現這樣的場景他倒是不覺得奇怪。
天地縱橫卷共有三百二十四格,如今那老狗才走到第二格,他急什麼?除非對方是個歐皇,從頭走到尾都不帶踩雷的——那就是天道要他死了。
那殘魂不是普通的殘魂,他的實力保存得非常完好,可見轉化為殘魂的時間並不算太久。雖然對方隻是個化神期,不能與他之前所見的道君、真君相提並論,可若殺他那確實是
足夠了。
說起來,秋意泊突然意識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也是由李晨這個''龍傲天''所引起的。他九成九確定自己就是秋傲天他爹,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留給了天意,萬一哪天真的發現其實秋傲天那本書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線那就當是命運的玩笑好了。
但如果他就是秋傲天他親爹,開局那個被五馬分屍的就是他,那是不是意味著無論發生什麼,他一定一定會活到秋家滅門,他被五馬分屍的時候?
這可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秋意泊想試試,所以他耐心的坐在這裡等,看對方能不能走到他的跟前。
"雕蟲小枝。"老者一手微抬,手掌之上凝結出了一道淡淡的紅影,幾平是瞬間,一隻巨大的掌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隨著老者覆手,掌印也自天空降下,將桃花流水儘數壓成了虛無。
老者怪笑著看著這一卷美景輕而易舉的毀於自己手下,莫名還有些失望——是他高看了秋意泊嗎?他原以為這一軸畫卷會厲害一些才對,不說多厲害,至少不像現在這樣太過輕易就被他破去。
也罷,不過是個金丹修士,能做出這樣的法寶來已經是很了不得了。
殘次品就是殘次品,秋意泊也沒指望這一卷殘次品能出什麼好效果,耐心等著看第三格對方會走入什麼境地。
老者麵前的棋盤各再度縮小,成就方寸之地,他絲毫沒有猶豫,踏入了第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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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格一進入,天旋地轉之後老者麵前就出現了一個木匣子,老者看著那平平無奇的木匣子半晌,卻不見有任何動靜,抬眼看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秋意泊∶"這是何物?"
秋意泊正在用銀簽子百無聊賴地挑動燭芯,天地黑白之間,唯有他那處是一片柔和的黃暈,繡滿了流雲的長袖順著他的胳膊滑了下來,順著長塌的棱角順服地旖旎而下,無端便有一派蕭疏清倦的意態。他恍若未聞,隻顧著自己挑弄著燭芯,仿佛這麼無聊的事情對他來說無比重要一般。
老者冷笑了一聲,掌風一揚,木匣子便被強勁的力道打得四分五裂,隨著漫天木屑紛飛,還有無數色澤暗紅,形若毛蟲的東西落了下來,老者心生警惕,連退幾步他,長袖翻卷,硬是將它們都屏於外圍,不可近身。
紅色的毛蟲鋪了一地,老者防備良久,卻見它們自落地便不再動彈,也確實沒有生命的跡象,反而有淡淡的靈氣從中溢出,老者皺了皺眉頭,伸手取了一把,他凝視著手中的紅色小草,神色越發古怪。
"秋意泊,你居然給我送靈草?"老者疑惑地道。
他說著,伸手將一根紅色小草塞入口中,果然靈氣充盈,雖說火元爆裂了一些,但經過簡單的調配應該能製成丹藥。
老者突然想起來了這是什麼了。
-這是紅芽草!
.
紅芽草為離火境中獨有的靈草,生長於高溫之中,火元自然充沛,這東西自離火境後便在坊間流傳了一陣——這東西漫山遍野都是,進去的人都拿了不少,後來得知不過是和青靈草一個水平,乾脆就出手了。
畢竟能進離火境便已經是金丹修士,青靈草和紅芽草能製作的複靈丹卻是練氣期才吃的丹藥,於他們來說沒什麼大用。
這東西是不稀奇,奇就奇在這紅芽草居然是秋意泊放在這他視作殺手鐧的法寶的!
天底下哪個修士會叫自己的法寶給彆人好處?
簡直是奇了怪了。
木匣一碎,棋盤格再度恢複成了方寸大小,老者踏進了第四格中.
☆**
另一側,離安真君並秋臨與看著靜靜地躺在地上的畫軸,不必多說,此時此刻能拿著這樣的東西出現在淩霄宗
駐地附近的必然就是秋意泊。
兩人對視一眼,上前一看,隻見畫軸中繪製著一張黑墨棋盤,棋盤的一頭是一個麵目可憎的老者和李晨,另一頭則是坐在塌上的秋意泊。
離安真君歎息道∶"左防右防,居然都叫人跑到家門口了,虧得遇上的是小師叔。"
若是換了旁的弟子,恐怕現在已經被奪舍成功了。
這邪修果真狡猾,此前李晨在擂台上露出些許古怪,幻海真君和歸元真君各自派了弟子去盯梢,又將消息告知他們,隻等著擂台結束他們可以好好查一查李晨,不想擂台行至傍晚時分,幻海真君便通知各位真君她的弟子被人襲擊重傷,若不是那名弟子堅持著布下一個幻境,否則他此刻恐怕就沒有命在了。
自傷口上殘留的靈氣來看,下手之人手法老道狠辣,道統奇詭,經由半夏真君之手告知眾人應該是出自一名邪道化神修士之手。
四域並不排斥魔道,魔道也是道,不傷天害理也沒有那麼多人吃飽了撐著去替 ''天''行道,就算是他們培養弟子的法子殘酷一些,但他們弟子進門之前都還簽了生死契書呢。
-魔道因為道統關係普遍要比正道更容易入門,沒有正道那麼吃靈根天賦。魔道是先易後難,正道卻是先難後易。
舉個例子,就是同樣一個凡品靈根修士,可能他去淩霄宗、太虛門這樣的正道大派,修道百年,最多不過築基,這還是得自身有奇遇有機緣,否則凡品靈根一般都是止步於練氣巔峰的。
魔道則不同,雖說道統不至於玄妙到能夠令一個凡品修士百年元嬰,但百年內修到築基還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再想要提升就非常困難了。
但對於邪道,那就不一樣了。
若說魔道修士隻是下手狠辣一些,道統殘忍了一些,那邪道就是有悖人倫。
在上古,常有邪道修士屠城滅國,什麼拿人血修煉,吃童男童女心肺大腦……不一而足,最惡心的是有些邪道道統奇詭,可蠶食控製他人神魂,攪合得天翻地覆。
就比如秋意泊在入離火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