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和金虹真君兩人糾結了一下,決定還是自己開船橫渡東海(蒼霧海分海)抵達南域。本來從江河府走水路從運河一路到東海也是一個不錯的路線,奈何江河府以外都被突厥占領,這王朝氣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往往每到這個時期又是大災又是大疫,再有外族動輒屠城滅族,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
畢竟他們兩看了也不能救,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一族,救得了一族救不了一城,更救不了一國,看著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還不如自己走自己的,也省得在海上煎熬一年半載——雖然他們不差這個時間,但話是這麼說,但誰也不想對著蒼茫大海一看就是幾個月吧?
怎麼,看的無聊了就閉關?閉關何不老老實實回宗門去閉關?何必在這海上浪費時間?
釣個幾天的魚,見識過風浪,也就足夠了。
巨大的寶船落入了海中,海水是一種澄澈的藍,秋意泊倚在欄杆上,叫潮濕的海風吹著,伸手將自己的頭發都盤了起來,邊問道:“對了,師叔,上回忘了問你了,誰給你煉得器?”
金虹真君也學著他把頭發都盤了起來,盤起來後確實清爽了很多,風吹得頭發亂飛,也是一件糟心的事兒。他道:“怎麼?長生還想替我報仇?”
“這不是問一問姓名嗎?”秋意泊道:“回頭要是哪日遇見了,順手幫你殺了就是,師叔不必謝我,應該的。”
金虹真君失笑:“齊寧真君,大乘初期,散修。”
秋意泊眉目一動:“散修?”
玩煉器的一般不會是個散修,無他,煉器前期就是燒錢,不管是家族、宗門、師門……亦或者在哪個商行當客卿,總歸要有個來曆,否則前期什麼都不會的時候哪來的天材地寶去練手?……哦,也有可能是先修成真君,後麵才發現自己在煉器上天賦卓絕。
“我記下了。”秋意泊頷首:“說起來師叔你怎麼得罪人家了?連萬骨液都用上了。”
萬骨液這種東西太難成了,這人要麼是個邪道,要麼是高價從哪裡收的,這東西在正道手裡那真是有十八張嘴都撇不乾淨——正兒八經的正道修士看見這東西一般都是‘呸!’,然後隨手把這玩意兒毀乾淨了。
天道昭彰,都看著呢。
金虹真君自己也不太清楚,畢竟他要是記得和對方有仇,怎麼也不會把本命劍交給對方來煉製,他又不是真的想尋死,他想了想,笑道:“或許是渡劫時與他結下的仇?左不過害了他的親眷,奪了他的寶物,搶了他的機緣……哪裡記得清楚?”
秋意泊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我們下去釣魚吧?”
金虹真君饒有興趣地說:“你不說什麼?萬一是我有錯在先呢?”
“我這個人想來幫親不幫理。”秋意泊已經掏出了魚竿,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魚餌等物:“好不容易下一趟海,釣不釣魚?”
金虹真君無奈地接了魚竿,與秋意泊一道去釣魚了。
秋意泊特意將船停了下來,金虹真君也是個釣魚的老手,秋意泊那點功夫在他眼裡還不夠看的呢,兩人都是不拘小節的,釣了一個時辰魚竿半點動靜都沒有,那就用靈力趕著魚過來,魚不吃餌,那就強迫魚吃餌,總之此後兩人杆子上就沒差過魚,自然也是滿載而歸。
如此過了幾日,兩人玩夠了釣魚和撒網捕魚,乾脆將船開到了深海,兩人換了一身衣服,就往下跳——因為秋意泊說海底八成是有什麼寶物。
左右在船上也是無聊,反正也淹不死,那就跳了唄。
結果寶物是沒找到,在黝黑淒冷的深海兩人被凍了個半死,海底彆說寶物了,連沉船都沒見到一艘,到處都是長得跟個森林似地的海草一樣的玩意兒在水裡飄動,還有深海巨物——反正沒人看就隨便長長的那種。金虹真君深知秋意泊的痛點,用眼神問他要不要打回去嘗嘗看,秋意泊表示你愛吃你吃,反正我不吃。
等兩人從海底爬上來,就覺得這海也玩得差不多了,趕緊去南域才是正經。
秋意泊:“早知道還是從蒼霧海走……至少一路上還能打點海鮮不是?上回我從蒼霧海走的時候,撞到了一條化神期的魚,叫啥來著我給忘了,反正好吃的要命,現在都被我吃完了……”
秋意泊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不對頭,他好像忘記了什麼,仔細一想他才想起來他蒼霧秘境裡還關了一條化神期的金睛榴焰,似乎叫灼華來著?說是養在裡頭給他努力長材料來著,當時炸了蒼霧秘境,灼華人沒事吧?
應該沒事,畢竟蒼霧秘境是並入了淩雲道界,又不是炸了……算了,不去想他。
金虹真君深以為然。
兩人既然達成了共識,也便不在東海停留了,飛舟浮上空中,隱形後就一路飛馳往南域,直到見著了一個繁華的大城市後兩人才下了飛舟,等舒舒服服地坐在這平丹城中最奢華的酒樓吃著傳聞是禦廚出身的大廚做的飯菜的時候,才不約而同地覺得這才是生活嘛。
海上雖好,玩夠了就行了,待太久真沒意思,風浪再大,再也掀不翻秋意泊加了至少兩百層禁製的飛舟啊!
秋意泊喝了一口酒,吸了一口氣:“後勁好足……我果然還是無福消受。”
金虹真君不覺得,反而覺得彆有一番風味,秋意泊側臉看著大街上熙熙攘攘,納悶地說:“好像和東域差彆也不大?”
秋意泊有些失望,他本以為能看見些異域風情,但看著其實和東域差彆真不大,出了服飾和口音有微妙的區彆外,其他還真不看出來什麼。金虹真君懶懶散散地說:“那是自然,有修仙界在,哪裡會差太多呢?”
秋意泊一手支頤:“話不能這麼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總不能因為有修仙界在,凡間都學修真界吧?”
金虹真君忽地伸出一手,指了指自樓下駛過去的車隊,這車隊有儀仗,一看就知道是達官貴族。他道:“你當年都能考科舉,其他人自然也能。”
秋意泊仔細分辨了一下,車裡頭的人還真就是個練氣修士,不由笑道:“倒是我癡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路引之類的玩意兒簡單,他們方才經過城門口的時候看了一眼,複刻一份也就是了,住的話就住個客棧,因為目前也沒打算再這裡久住,許是過幾天清閒日子,就要換個地方了。
秋意泊想了想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打聽打聽哪裡有名勝古跡?擱城裡好像也沒什麼好玩的了。”
這年頭又不像是現世,一座商業中心又有電影院又有遊戲廳,消磨一天輕輕鬆鬆,在這兒娛樂產業一般就分為兩種:黃、賭。
是的,都不帶毒的,因為老百姓搞不起。
黃、賭這兩種是天然就提供玩伴的,剩下什麼馬球品茗詩會還是權貴階級的特權,不論是組一個局還是想參加這種活動都得有關係才行。畢竟平民百姓可能連明天的飯都不知道從哪來,誰有耐心玩這些?
金虹真君頷首,遂將小一叫了來,打上了個碎銀子後小一就口若懸河了:“兩位客官,若是尋訪名勝古跡,那一位可就問對人了!咱們這平丹城可是千年的古城,這東城有座喜來樓,那可是文人才子們最喜歡去的地方,那可是什麼往來……往來……”
秋意泊接口道:“往來無白丁。”
小一一拍手:“對!就是往來無白丁!兩位客官姿儀不凡!想必是有功名在身的!不妨前去看一看!”
秋意泊不喜歡這個,他看向金虹真君,金虹真君道:“還有其他可去之處嗎?”
“那自然是有的!”小一熱情地道:“西麵有我們平丹城最好的酒坊,出了城有楓山,如今楓葉正美著呢!一位客官也不妨走一遭!若是去了楓山,不妨再往西邊走走,越過兩座山,便是大光明寺,那裡香火鼎盛,菩薩靈著呢!一位也可去看看!”
小一又道:“我看一位客官孤身前來,這路雖然不遠,但也不算近,出了咱們這兒往左拐,就有個車行,可租賃車架,要是一位客官嫌麻煩,小的替客官去一趟就是!”
小一每日迎來送往,眼力自然是好。這兩位郎君衣飾華貴,氣度雍容,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長這麼好看的人!他們絕非等閒之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郎君出門遊玩,特意不帶仆婢侍衛,他要是伺候得好,那賞錢是決計不會少的!甚至今年都過年都不用愁了呢!
這又是酒坊又是楓山,確實是戳中了秋意泊與金虹真君的心思,秋意泊微笑道:“有勞了。”
小一立刻點頭哈腰地走了,出去時還納悶,這兩位客官怎麼不要車?……害,想多了,說不定這兩位客官的家人侍衛就在不遠處等候,自然用不上租賃車架,早知道他就推薦推薦他們店裡頭的攢盒了!
失策失策。
金虹真君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再給他賞錢。”
小一看他們的眼神都快冒出光來了。
秋意泊反問:“不是給過了嗎?”
“你差這點?”
“那師叔你差這點?”
兩人麵麵相覷,又不約而同地笑開了。待吃過了飯,兩人就往那聽說是極好的酒坊去,兩人都不知道那地方在哪裡,就一路往西麵走,結果走著走著就進了個死巷子,金虹真君道:“失策,早知道還是讓那小一去租賃車架了。”
要是租車,他們兩個人早就到酒坊了。
秋意泊聞著味兒說:“肯定是這附近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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