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眩暈感出現的時候, 斯科特的心中一緊,迅速聯想到了許多危險的可能。
難道說他剛才的猜測是錯誤的,又或者, 這隻怪物在發狂時還會出現精神層麵的攻擊?
意識被拉扯的過程就像是在腦海中進行著一場博弈, 這種僵持最終被另一種外力所打破——
【怎麼會?】
唯有克勞德的聲音是清晰出現在他的意識之中的,這讓斯科特下意識朝著克勞德那邊看去。
他還沒有望見那金發碧眼的騎士小人究竟在哪裡,視線卻被疾馳而來的另一道金色所吸引。
隻見當初由湯尼店主親手交給他的那隻羽毛筆,正直直地朝著這邊飛來,並且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態, 堅定地將筆尖指向了和他對峙的那隻頭骨!
斯科特一愣, 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叮鈴——”
像是有風鈴聲在這片黑暗中響起, 同時也將陷入混沌的靈魂所喚醒。
等到少年再睜開眼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周圍的場景竟是完全變了個模樣。
沒有怪物,沒有破爛的洞窟, 沒有似敵非友的轉學生和親密的夥伴, 而是回到了另一個熟悉的地方——
斯科特的記性向來卓越,不可能記不得這個昨天才剛剛拜訪過的地點。
——那間意外發現的石室。
隻是,眼前的場景和他印象中的樣子還是有些出入,桌子上厚厚塵土不翼而飛, 取而代之的是被好好擦拭過的乾淨台麵;
角落中的床鋪不再是破爛生硬的床板, 而是用魔法填充起了不知名的皮革,看起來柔軟又舒適。
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它比斯科特記憶中更富有生活的氣息。
這應該是那間石室“過去”的樣子, 斯科特判斷道。會是幻境嗎,還是······?
少年心念轉了幾轉,最終將目光投向了整間屋子裡最為不同的地方,那裡有著曾經嚇了斯科特一跳的凳子——
那是隻用一塊布料蓋在低級亡靈的腦袋上麵, 就可以當成拿來坐人的矮凳。坐在上麵的人和他想象中一樣,笑起來的時候有種不拘小節的爽朗。
“是個不認識的男孩啊。”
身穿鎧甲的女人坐在桌子旁邊,身後殘缺的紅鬥篷隻夠覆蓋半邊的肩膀,明明應該是落魄的姿態,卻依然因為對方那耀眼的氣勢而變得像那加冕禮上才能佩戴的半麵袍襟。
對方並非是溫婉可人的長相,給人的感覺反倒像頭英姿勃發的母狼,斯科特一眼就認出了這樣的相貌——
隻要一打開表盤就能看到她的照片,如果他的身邊還有著那枚懷表的話······
少年的視線定格在了那女人指尖露出的長條表鏈上——對方正握著的懷表和他之前給那怪物看的一模一樣。
對方也注意到斯科特的視線,手掌向前一伸,那金色的懷表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掌心。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這張照片了。”
明明是麵帶微笑所說出的話,聽在耳朵裡的時候,卻莫名讓人覺得她在歎息。
“雖然見麵的方式有些離奇,但還是很高興見到您。”斯科特右腳後撤一步,向著前方的女性微微俯身。
“——達蓮娜將軍。”
他在數個稱呼之中猶豫了半秒,最終選擇了自己覺得合適的那個。
對方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安德烈會選你來這裡了。”
安德烈,東厄城城主很少被人直呼出來的名字。
聽到這句話後,斯科特搖了搖頭:“不是城主委托我來到這裡的。”
“不是安德烈?”
女將軍的表情一詫,她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彆的反應,就聽到對麵的少年說——
“我接受的委托來自於瑪麗安小小姐,您應該知道這個名字。”
房間裡忽然陷入了沉默。
沉默,還是沉默,名叫達蓮娜的女將軍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隻有嘴角還在輕微地抽動著肌肉。
終於,她開口了:“原來是這樣。她······現在還好嗎?”
“她成長的很好,是東厄城幼崽裡麵的孩子王。”斯科特回答說。
對方輕笑一聲:“那真是太調皮了,希望她不會像我小時候那麼讓人頭痛。”
即便是麵對這樣意外的事件,斯科特的反應也遠比其他人更快。他早已經組織好了語言,麵對一個似乎擁有著記憶、對答也完全看不出破綻的“達蓮娜將軍”,他還有很多話可以進行詢問與試探。
可就在斯科特張開了嘴巴,就要說出下一句話之前,
眼前的女將軍卻忽然站起身來。她的速度比眼睛能反應過來的速度更快,隻是眼前一花的功夫,就已經出現在了斯科特的眼前——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領口就已經被對方猛地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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