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養液有奇效, 一晚上過去,行將就木的花朵們恢複了不少。
原本是150度大鞠躬,現在變成60度彎腰。
第二天晚上, 黎夢嬌也發現了這一“醫學奇跡”。
她在回家路上買了新的花, 準備趁外婆不注意來一手偷天換日,結果看到陽台上的水仙和風信子死而複生, 抱著花站在原地,傻眼了。
她問:“這花……怎麼複活了?”
黎星川邊吃薯片邊看電視,含含糊糊地回答:“本來也沒死啊, 你彆詛咒它行不行。”
黎夢嬌狐疑:“這還是那幾支麼?你買了新的?”
黎星川:“當然,我買的那營養液可有用,一晚上就把它們救活了。”
黎夢嬌:“你弄的呀?”
黎星川洋洋自得:“厲害不, 妙手回春閃大夫。”
黎夢嬌鼓掌:“閃光超人,你泰酷啦!”
黎星川:“……怎麼還來啊!!”
黎夢嬌觀察那幾盆水仙和風信子。
她記得,在關於季望澄的能力報告書中,有那麼白紙黑字的一條——“被天災磁場異化的動植物無法恢複原狀”。
幾個月前, 玉大天鵝池裡疑似出現了異化巨型魚種,監控視頻拍得很明白, 那魚體型龐大,把邊上一個學生拽下水去;工作人員趕去天鵝池連夜抽水,想把那條異化種揪出來,池底抽乾了,都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怪魚。
黎夢嬌思索片刻, 回到自己的房間,給閻哥去了個電話。
“喂,老閻,你……”
閻哥打斷:“我正好有點問題找你, 關於‘天災’的,等下馬上開會,先和你通個氣兒。”
黎夢嬌聽到這倆字就頭疼。
她反手把門鎖上,又從包中拿出一支錄音筆式的裝備,開啟,確保隔音。
“你說。”
“上麵看過我的報告了。”閻哥說,“這麼多年,‘天災’的表現都看在眼裡,他們也想著撮合那誰和他,好歹多一重保險。”
黎夢嬌控製不住翻個白眼。
閻哥:“‘潘多拉’失效那事兒,被柳天師那幾個小徒弟攬了功,上麵還是不太相信黎星川有‘無效化’的能力。等下開會,你想想怎麼說吧,總不能一直這麼掖著藏著。”
黎夢嬌反問:“那照你來看,怎麼辦更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閻哥:“彆插科打諢,我正經跟你談。孟姣,你這人,一遇到家裡的事就擰巴,自以為是的要死,特彆獨斷。”
“你甭老想著不讓黎星川沾著這些破事是為他好,‘天災’為了和他玩過家家什麼都配合,而我們為了能讓‘天災’老實點肯定不能不盯著黎星川,他早就在局裡了,這事牽扯多廣,又不是你能左右的。”
“按照回避原則,你從一開始就不該摻和的,之前讓你參加那麼多回小組內部會議,已經是破例了。”
閻哥說了一長串,語速又慢下來,帶著循循善誘的意味,“你要麼索性就彆管了,交給我,按照規矩辦事,又沒人會害黎星川。”
黎夢嬌沉默片刻。
她忍了又忍,語氣儘可能平穩且公事公辦:“所以你就是想勸我,讓我撮合我家孩子去跟一個怪物談戀愛?從公私角度來看,都挺荒謬的。明明不使用這種手段,他也完全可以限製‘天災’,他就是有這種本事。……算了,先不說他倆關係。”
黎夢嬌在擔心的是“深淵”。
獅鷲、潘多拉……都來自這個組織。
他們可以說是完全不團結,但每個人都是想法難以用常理推測的反社會分子,各有各的邪惡之處。
以前還能藏,最近“深淵”跳得很歡,甚至找上了季望澄。
再藏下去,反倒是害了閃閃,她必須要讓超能中心認可他的價值,派出更多人手保護他。
黎夢嬌問:“為什麼上麵不相信黎星川有‘無效化’?‘認知類超能力者’之前不是也有幾個麼?有什麼稀奇?”
單白和李玄知認定這是超能力,後來向閻哥打了申請,調來幾個超能力者進一步證明黎星川的特彆,相關內容寫了非常詳儘的報告。
閻哥語帶微妙的嘲諷之意:“多簡單啊,他們又不在一線乾,而且也不樂意輕易承認有人能那麼逆天。那年為了物理消滅天災,投了多少個億,花了多少時間人力,一群人折騰的累死累活,就是沒把他弄死。”
黎夢嬌接話:“結果黎星川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站到‘天災’麵前就大功告成。因為他不相信,所以季望澄從‘天災’變回普通人。”
閻哥:“嗯,就像頂級短跑運動員辛辛苦苦訓練十年,結果發現有個小嬰兒一出生就比他跑得快,他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肯定認為那是在吹牛。”
黎夢嬌:“又內涵我?馬上報名國家隊。”
閻哥:“拉倒,你去當運動員,我們就有人體改造的嫌疑了。”
“老閻。”黎夢嬌配合地露出了些許笑容,卻沒有繼續接他的玩笑,若有所思道,“我在想,有沒有可能,閃閃的夢是真的,‘末世’真的發生過?先知之前不也說過類似的話嗎?”
閻哥“唔”了一聲:“你覺得,他是‘重生’了嗎?通過某種超能力?”
“……不是。”黎夢嬌說,“也許是‘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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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黎星川和季望澄坐車回到玉城,準備開學。
這回提前訂票,比來的時候從容多了,上班黨年假一般隻有十天左右,因此車站人流也沒有上回那麼誇張。
黎星川戴上眼罩,在路上睡了一覺。
結果又一次夢見“末世”。
末世的殘酷景象,在零碎的記憶裡領教過許多次,沒有一開始那麼觸目驚心了。
那些異化的動植物還是追著他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麼過人之處,能叫它們發瘋一樣湊到他的身邊。
這一次,他主要看見的內容是‘尋找季望澄’的片段。
小姨和外婆在外市很安全,小姨跟他通了電話,要他好好待在學校裡,一周之內她會來接他。
他趁著這幾天找季望澄,一次一次去到季望澄新家和舊家門前,怎麼樣都沒找到人。
那種七上八下的焦慮感太過折磨,好像把他架在火上烤。
黎星川記得自己蹲在季家門口,路燈失修,視野漆黑一片——部分居民區的供電早就斷了,白天的氣溫在外麵待久了會出事,所以隻能晚上出門。
不知道蹲了多久,遠光燈割開黑夜,一輛車在他麵前停下,一個人站到他麵前。
由於太黑,他記不得那是輛什麼樣的車,也很難看清車上人的麵容。
“黎星川,你好。”
“我是……,來自……”
“……需要你配合我們……”
對方洋洋灑灑地和他說了什麼,他知道是關於季望澄的事。
說話內容,像是被刻意屏蔽掉了,一片模糊,黎星川光記得自己聽完對方一番話後震驚的、難以置信的心情。
“閃閃。”
“……閃閃?”
肩膀被人推了推。
黎星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他在高鐵,旁邊是把他叫醒的季望澄。
他打哈欠:“要到了嗎……”
季望澄:“嗯,馬上。”
黎星川還沒從夢裡緩過勁,足足發呆三分鐘,才意識到自己早就脫離了“末世”。
所謂的隕石墜落之日,也過去了大半個月,整個地球都很安全。
“……我剛剛又夢見末日了。”他說,“夢到你了。”
季望澄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神色,側耳傾聽。
黎星川記不得下車的那個人和他的談話詳情,不過他聽完非常震驚,那大概不是好事。
他不願往壞處猜,轉移話題,插科打諢道:“夢見你準備毀滅世界。”
“毀滅世界”這個常被掛在嘴邊的詞,有些人當笑話,有些人照鏡子。
季望澄僵住:“……”
黎星川:“哈哈你什麼表情啊,難道你真的想?”
季望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