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晴朗,早晨的陽光打在身上,站久了覺得熱得慌。唐皎皎走到樹蔭下,樹蔭間的涼風讓她好受了些。她眯起眼,看向立在陽光下的慕霏。
唐皎皎澄清的眸子讓慕霏一陣心虛,她眼神飄忽,不敢與唐皎皎直視,生怕心底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
唐皎皎收回視線,平靜地說:“我早就和離,娘家家道中落,多我一個吃白飯的都是負擔,姨媽好心便收留了我。”
慕霏瞳孔驟縮,原來是如此,怪不得祝有容會對唐皎皎存了心意!按照祝有容的性子,將來說不定會做出求娶唐皎皎一事。
她的身份和家世完全比不上唐皎皎,眼下容貌被毀,更加比不上唐皎皎。慕霏失落,她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與唐皎皎爭一爭的。
見慕霏久久沒有回應,唐皎皎喚道:“姐姐怎麼了?額頭都出了汗,可是太熱了?姐姐快過來,這傷口可不能沾水。”說罷她一把將慕霏拉到樹蔭下,二人好乘涼。
“那是個嫌貧愛富的人,和離了也好,”慕霏裝出憤慨的模樣,“妹妹這樣出眾的人物,往後不用怕尋不到好人家。”
唐皎皎笑了笑,“多謝姐姐安慰。”
慕霏已經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信息,她這才覺得頭有些暈眩,扶著樹乾才能堪堪站穩。
唐皎皎主動扶著她,勸道:“姐姐回去歇息一會吧,我瞧著姐姐麵色蒼白,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無妨,隻是昨晚沒睡好,待會回去睡一會便好了。”慕霏伸手扶著額頭,孱弱地說道。
唐皎皎扶著慕霏,往客房那兒去。
慕霏推辭:“不勞煩妹妹送我過去了,送我到這兒便可以,我自己能走回去。”
“姐姐才來這兒,萬一迷了路暈倒在半路,豈不是我的不是了?”唐皎皎堅持,“也才幾步路,待過段時日姐姐對祝家都熟悉了,那我才放心姐姐一個人回去。”
慕霏苦笑:“等過段時日,說不定祝少爺就要送我回去了。我可比不得妹妹,和祝家沾親帶故,就算住多久,祝少爺都不會說什麼。”
慕霏心裡正泛著酸意,說出來的話刻薄了些。說完她才察覺到自己失言,又連忙補救:“我不是那個意思,妹妹不要多想。”
唐皎皎笑道:“無妨。”
唐皎皎將慕霏送到客房裡,也虧得馮媽媽細心,才短短幾個時辰,這客房就裝扮地像是小姐住的閨房一般,多了生活的氣息。
原本守在院子中的婢女,隨著唐皎皎二人進屋子裡來,其中一婢女拿著扇子走到唐皎皎身旁,殷勤地問:“今兒個天氣熱,不如讓奴婢替娘子打扇吧?”
唐皎皎擺了擺手,“外頭是熱,可進了屋子裡倒是覺得清涼了些。這屋子裡的物件可否都拿出去曬過?尤其是貼身的被褥。”
馮媽媽隻吩咐了婢女從庫房裡將一些擺件搬出來,並沒有吩咐要曬洗被褥,便沒有人想著這回事。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婢女便回道:“這被褥每月一曬,娘子放心。”
慕霏附和:“我睡著正好,不用拿出去曬了。”
既然慕霏都這麼說,唐皎皎不再提這個,而是勸道:“姐姐快歇著吧。”
“恩。”慕霏坐到床沿邊,自己脫著繡鞋。屋子裡站著的幾個婢女紋絲不動,也沒有人想著上前幫一把。
唐皎皎冷眼瞧著,並不說話。慕霏瞧著也不是個軟柿子,能任人拿捏,說不定手段比她還要高明,她便不替慕霏操心了。
唐皎皎起身,“姐姐歇著,我先回去了。”
唐皎皎的院子裡,雨心在屋子裡收拾了一番,拿著收拾出來穿過的衣裳,拿到後院去讓其他丫鬟洗了。
唐皎皎格外吩咐了,不讓院子裡的下人出去亂嚼舌根,因此這個時辰,下人們都在自己屋子裡,享受難得的清閒。
因此春鶯輕而易舉地就溜了進去,她躡手躡腳直奔唐皎皎的屋子。雨心說不定馬上就要回來,她要抓緊時辰,趕緊找到想要的東西。
顧清吩咐要她取一件唐皎皎的貼身物件,能讓人一眼就認出是唐皎皎的。
春鶯在梳妝台前翻找了一會,擱在梳妝台上的金銀首飾尋常可見,她翻找了一會,都不能找出一件獨特的。
手忙腳亂之間,她還碰倒了擱在邊緣的胭脂盒。春鶯驚得渾身汗毛豎了起來,她立刻將胭脂盒撿了起來,可惜還是撒出來一些,連她的指尖都沾上了胭脂。
春鶯拿衣裳擦了擦手指,繼續在屋子裡頭尋找。
她無意間發現擱在榻上的繡籃,裡頭放著幾個香囊。春鶯眼前一亮,拿起一個做好的。每個人的繡工都不一樣,隻要拿著香囊和唐皎皎以前所繡的物件一比對,肯定輕而易舉就能發現,這香囊就是唐皎皎的。
春鶯連忙收起香囊,輕手輕腳的出去。她走出院子都無人發現,這才鬆了一口氣,能正常呼吸。
“春鶯?”
冷不丁被人喊了一聲,春鶯嚇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她仿佛被一道雷當頭劈中,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唐皎皎走近了,疑惑地又喊了一聲:“春鶯?你怎麼過來了?”
春鶯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可她眉毛擰著,單看眉眼像是在哭泣一般。
“奴婢正好路過。”
唐皎皎上下一打量,春鶯這副心虛的模樣,顯然是在偷偷做什麼被她抓了個正著。
“你不是在姨媽那邊伺候,怎麼會路過這裡?”唐皎皎追問。
春鶯眼珠子轉了幾圈,急急地想出了個由頭:“奴婢想去院子裡剪幾枝花,好插起來,讓夫人能聞著花香,心情也能好一些。”
“難得你有心了,隻是花呢?”
春鶯嘴角顫抖,她是撒謊的,怎麼能拿出花來?
“奴婢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合適的。”
唐皎皎突然看到春鶯衣裙上沾了些紅色的東西,她伸手指著,問道:“你怎麼了?是受傷了嗎?”
春鶯低下頭,看到自己衣裙上粘的大紅胭脂,她心虛地冒出冷汗,手忙腳亂的用手想要將那胭脂擦乾淨,並慌亂地解釋:“不知道在哪裡沾上的,奴婢也沒注意。”
春鶯使了大力氣,可衣裙上還是留下了淡淡的印記。
唐皎皎壓下疑惑,走上前去,抓住春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