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嚴厲的視線盯著高媽媽，高聲質問道：“你一直在她身邊伺候，難道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高媽媽驚愕地看了春姨娘一眼，隨後心虛地低下頭來。她這幅模樣，落在旁人眼裡顯然是知道了些什麼。

春姨娘臉色不大好看，突然想到，萬一高媽媽對她不忠心，要在此時陷害她，她該如何？想起剛開始時顧夫人對自己橫眉冷對，突然又對自己熱情起來。

春姨娘聽著被彆人奉承的話，便飄飄然了，完全沒有想著這天翻地覆的變化之下的緣由。

她死死地盯著高媽媽，想聽聽高媽媽究竟是不是彆人派來，想要陷害她的。

“說！”顧夫人聲音嚴厲。

高媽媽一顫，隻好說道：“昨兒個姨娘從花園裡回來，發了好大的火，還說……還說……”

她飛快地瞄了眼春姨娘，猶豫了下才說：“還說要給慕霏姑娘好看，讓慕霏姑娘知道姨娘不是好惹的。”

春姨娘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自己的氣話，她立刻解釋：“那是妾的氣話，說完之後妾的氣就消了，絕對沒有做下毒那些事。”

顧夫人思索片刻，“馮媽媽，你派人去春姨娘那裡搜一搜。”

“夫人！”春姨娘直直地跪下去，挺直著腰背，滿臉不甘地說，“不是妾要害慕霏姑娘！雖然在花園裡的時候，妾和慕霏姑娘有幾句口角，但慕霏姑娘是客人，過幾日就要離開的，妾不是那樣不懂事的人！”

顧夫人將手肘擱在幾案上，以此撐著自己的身子，淡淡地說：“不僅要搜你的，府裡所有人的住處都要搜。”

馮媽媽便帶著人去了，顧夫人說：“你先起來吧，要好一會功夫，坐著等吧。”

春姨娘猶豫了下，才說：“多謝夫人。”

她站了起來坐了下來，雙手擱在膝蓋上很是拘謹。雖然她沒有對慕霏做什麼，可萬一有人要害她就不好說了。

想著想著她抬起眼皮看向高媽媽，高媽媽的反戈讓她警惕起來。這高媽媽看著對她儘心儘力，實際上是個吃裡扒外的。顧夫人還沒怎麼問，就主動將她那些能引起人懷疑的話都抖了出來。

不一會兒，唐皎皎也進來了。

顧夫人問道：“慕霏怎麼樣了？”

“大夫說她中毒不深，解了毒還在睡著。”唐皎皎回道，她昨晚忙了半宿，才眯了一會。她還來不及上一些脂粉，眼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讓人看著憔悴了些。

顧夫人放下了心，拉著唐皎皎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心疼地說：“你也熬了一夜，快去睡一會，一切都有我呢。”

唐皎皎用袖子掩住嘴打了個哈切，麵上露出疲倦，無精打采地說：“那我就去睡一會，待中午姨媽記得讓人喊我起來。”

顧夫人便讓人領著唐皎皎到隔壁的廂房安置下，她繼續在這兒等著馮媽媽的搜查結果。

丫鬟端了茶水來，春姨娘隻看了一眼，並沒有心情喝茶。她不住地探頭往院子裡看，去了那麼久，怎麼馮媽媽還沒有回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馮媽媽匆匆進來了。她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春姨娘，才向顧夫人稟告：“夫人，在姨娘那裡搜出了些東西。”

馮媽媽那一眼，讓春姨娘暗道大事不妙，聽她這麼一說，春姨娘愈發緊張，她提心吊膽盯著馮媽媽，對於馮媽媽接下來要說的話又緊張又害怕。萬一真的有人存心陷害她，就和上次香囊一事一樣，那她百口莫辯。

“搜出什麼了？”顧夫人沉聲發問。

“老奴在姨娘的枕頭底下搜出一包粉末，老奴詢問了大夫，正是慕霏姑娘中的毒。”馮媽媽短短幾句，就將一切說了出來。

春姨娘立刻站了起來，手臂不小心將桌子上的茶杯帶倒了，茶水灑在桌子上，她也不在乎，而是急著為自己辯解：“妾不知道那東西為何會出現在我的枕頭下！是有人要陷害妾，夫人要為妾做主啊！”

春姨娘哭嚎著，顧夫人看在眼裡隻覺得心煩，她擺了擺手，示意春姨娘閉上嘴。

“我不會因著這些就定了你的罪，荷花過來了嗎？”

馮媽媽回道：“荷花在外頭，正等著夫人的傳喚。”

“讓她進來吧。”

守在門口的丫鬟聽到顧夫人的話，立刻放荷花進去了。荷花走到中央，朝著顧夫人行禮。

“荷花給夫人請安，沒有照顧好姑娘，是荷花的疏忽，還請夫人責罰。”荷花愧疚地說。她是當初被顧夫人指派，到慕霏身旁伺候的人之一。

“你說說，昨兒個下午可有誰去過慕霏那裡？”

荷花被關了一個晚上，同樣憔悴了不少。聽著顧夫人這麼問，荷花認真思索了一會。

“姨娘，奴婢擦下桌子吧。”丫鬟悄聲說道，隻見春姨娘身旁的桌子上滿是茶水，正在往下滴，將春姨娘的衣裙和坐墊都弄濕了。

春姨娘抿著唇不說話，反而看向顧夫人。

顧夫人注意到了，便說：“快收拾下，這樣子成何體統。你也去換身衣裳，彆著涼了反而要照顧你。”

“多謝夫人。”春姨娘神色舒緩了不少，顧夫人還是關心她的，看來事情還有轉機。

荷花看到春姨娘，突然說道：“奴婢想起來了，昨兒個傍晚春姨娘院子裡的柳兒曾經過來過，說是送春姨娘做好的糕點，來賠禮道歉的。姑娘吃了一點，因著不合胃口，奴婢就拿出去倒掉了。”

顧夫人憤怒地問春姨娘：“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坦白？”

春姨娘迷茫：“妾不知道這回事，妾是讓廚房做了點心，但是沒有讓柳兒送去給慕霏姑娘！”她那時尚且在氣頭上，又怎麼會主動低頭向慕霏示好？

“高媽媽，你說！”顧夫人看向高媽媽。

高媽媽立刻回道：“傍晚時分奴婢並沒有當值，不知道柳兒去了哪裡。”

高媽媽推脫了一乾二淨，便沒有人能證實春姨娘有沒有吩咐柳兒。

顧夫人甚是頭疼，便吩咐道：“去把柳兒喚來。”

不一會兒柳兒過來了，她怯怯地走到顧夫人麵前，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行了個大禮。這小丫頭是搬到新宅子裡後才從鄉下進府來的，並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麵。

在顧夫人的怒氣之下，柳兒不住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