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終於當官了(1 / 1)

崔義中微微一愣,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正準備訓斥韓藝嚇他之罪。

哪知韓藝又連退兩步,站回到原地,繼續高聲念道:“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

念到這裡,他又了三杯酒,繼續道:“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孔夫子,屈大夫,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的這一首《將進酒》從韓藝嘴中念出,真是高潮起伏,氣勢豪邁,感情奔放,語言流暢,具有很強的感染力。

這韓藝作為一個騙子,朗讀的能力是毋庸置疑,因為他就靠這張嘴吃飯的啊!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懷疑這首詩是韓藝抄襲來的,因為這太符合此情此景了,這個---或許隻能說韓藝抄襲太到位了。

李白的這一首《將進酒》,看似豪邁,其實也是對自己懷才不遇的一種怨怒的發泄,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已經說明了一切。

還有那一句“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落在此時,就是韓藝一個強力有的回擊,你們不是說我年紀小嗎,但是一個人的人生是非常短暫的,再等下去,青絲都變白發了,這也是一種抱怨,你得趕緊啟用我,不能等我老了,你才想到我,那真的就沒什麼卵用了。

這還不止,這一首非常桀驁不馴的詩詞裡麵充滿了自信,這同樣也是一個強有力的回擊。

因為前麵他說自己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崔義中說他大放厥詞,我還就不屑於你這些貴族爭了,我跟孔夫子,屈原大夫去喝酒。

這裡李白本是提到自己的好友,但是韓藝為了貼近事實,將這兩個人名改成了孔子和屈原,一來孔子和屈原也都是懷才不遇,二來,他的身價更是提高了不少,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焉能懂我,隻有孔子、屈原才能懂我此時的心情。

彆看韓藝平時嘻嘻哈哈的,就一純屌絲,但是他要裝逼起來,那還真得說一句,無人出其右。

韓藝一臉悲憤,又在獨飲三杯,仿佛真得似在發泄似得。

當然,這都是裝出來的,騙子在行騙的過程中,任何事都無法感染到他。

“好!好一句‘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萬金還複來’。”

李治霍然起身,大聲叫好,顯得異常激動。

崔義中一臉尷尬,他倒是自問才學了得,但是恐怕一時半會,也做不出這等可謂之千古絕句來,堂堂崔氏,竟然被一個農家小子,在詩詞方麵給比了下去,這真的要命的尷尬啊!

褚遂良、柳奭紛紛也都是啞然無語,震驚的望著韓藝。

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怎麼聽也不像似一個農夫寫出來的詩啊!

一時間,群臣無語。

李治非常滿意現在的狀況,趕緊趁著大家都還在震驚中時,道:“不知時候還有人不讚成韓藝出任監察禦史?”

“陛下,臣有話說。”

一個聲音突然想起。

正是長孫無忌。

他也應該要站出來了,畢竟小弟們都被打蒙了。

李治一見是長孫無忌,立刻收斂了幾分得意之色,非常客氣的說道:“朕也正想詢問太尉對此事有何看法?”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道:“韓藝說的都不錯,他的確有才能,這一點老臣也讚同。不過陛下是否還記得當年太宗聖上是如此評價臣的。”

李治微微皺眉,道:“朕自然記得。”

長孫無忌道:“其中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無忌善避嫌疑,應對敏速,求之古人,亦當無比;而總兵攻戰,非所長也’。太宗聖上所言絲毫不差,無忌不得不服,由此可見,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和不擅長的。而陛下作為君主,在用人方麵,應當秉持物儘其用,人儘其才的原則,將人才放在合適的職位上。韓藝就算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但是這並不足以說明他可以勝任監察禦史,畢竟這個職位非常重要,關乎朝中每一個大臣,故此,老臣想聽聽他對監察禦史這一職位,有何見解?”

他不比褚遂良,性格剛烈,什麼事,都喜歡剛正麵,他這人還是比較謹慎,喜歡給自己留有餘地,這一句話說的也是合情合理,就好比他而言,他治國行,但是你讓他領兵打仗,那決計是不行的,同樣的,你讓程咬金坐在他的位子上,那也是不行的,這是很有道理的。

李治也不好說什麼,麵色有些僵,他都不知道韓藝聽過這職位沒,不禁瞧了眼韓藝,見韓藝麵色比他還要僵一些,心裡是叫苦不迭。

韓藝就更加鬱悶了,他是真的沒有聽過這職位。

褚遂良等人見韓藝和李治都是麵泛難色,心中暗自高興。

但是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了,不繼續下去,怎行?

李治輕咳一聲,道:“韓藝,你認為你可否勝任?”

“絕對可以。”

韓藝想都沒有想,就立刻說道,因為他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前麵一個勁的鋪路,無非就是為了這一刻,絕不會退縮的。

李治道:“但是光憑這個四個字,恐怕難以服眾啊!”說著,目光一掃,示意讓他說服眾人。

監察禦史,監察禦史,這禦史是是啥玩意我不懂,但是監察我懂啊!無非就是監視彆人,然後打小報告。韓藝微一沉吟,笑道:“陛下,我恰恰認為隻要做到四個字,便可勝任此職?”

“絕對可以?”

李治錯愕道。

“當然不是。”韓藝訕訕一笑,您是在搞笑嗎?道:“這個四個字,就是不言、敢言。”

李治聽得有些迷糊,道:“你此話怎解?”

韓藝道:“不言,就是不要說話,或者少說話,當以實事求是的精神,以客觀的態度去看待一切,決不能聽風就是雨。不可無的放矢,不可嘩眾取寵,不可弄虛作假,當有一顆謹慎的心,寧可閉嘴不說,也決不能為了貪圖功績和表現,而因此造謠。至於敢言,就是要敢於說話,不畏強權,不怕得罪人,不怕報複,當以事實為標準,用事實說話,以客觀的態度去說話。”

我到底還是小看他了。李治聽得非常滿意,今日韓藝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了,點頭道:“好一個不言、敢言,朕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才,朕需要的不是一群隻會點頭附和的臣子,朕需要的也不是一群隻會嘩眾取寵之輩。”

褚遂良、柳奭等人聽得紛紛是麵色怪異。

李治這話非常耐人尋味。

因為現在的朝堂是關隴集團把持的,朝堂上就是一家之言,也沒有人敢去跟他們作對,上朝的過程就是,長孫無忌、褚遂良上報事件,將解決之法告訴李治,然後這個解決之法就是結果,因為長孫無忌他們上奏前,肯定已經想好辦法了。

彆的人縱使有不同的意見,那也不會開這口的,特彆是房遺愛之事過後,關隴集團手中的權力已經達到了頂峰時期。

李治這話是不是衝著長孫無忌、褚遂良他們去的呢?

誰知道了?

帝王最令害怕的的時候,就是你猜不透他的時候。

其餘人見這情況,也不太敢亂說了,因為他不清楚李治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治又向長孫無忌道:“太尉,韓藝這番話,你以為如何?”

長孫無忌兀自麵帶微笑,道:“非常好,隻願他能謹記此話。”

李治目光左右瞟了瞟,正準備開口,一人突然道:“可是陛下,韓藝是否太年輕了一點,哦,臣不是反對他當監察禦史,隻是臣認為可以先讓他曆練一下。”

這人也是顧命大臣之一的於誌寧,北周八國柱之一的於謹的曾孫,不管是家族,還是個人,那都是地位斐然啊。

他其實也不能說屈居於長孫無忌之下,但也都是一邊的,都是關中地區的核心勢力。

這也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任何事都是先出褚遂良,三板斧過後,沒有效果的話,長孫無忌再出來,說上幾句和氣話,要是還不行,那就先拖著,再想辦法。

李治這幾年天天都看他們這麼玩,早就看透了,手一揮,道:“朕已經決定,封韓藝未監察禦史。退朝吧。”

說著他就自己先走了,走得比誰還快,嗖的一聲,就不見了,畢竟在唐朝經常出現大臣拉住皇帝,就是因為皇帝總是喜歡玩這一招,先得把事情說清楚了,李世民是年紀大了,常常被拉住,但是李治年輕呀,身手敏捷,溜得挺快的。

這真是一個無良的老大啊!

李治一走,韓藝立刻顯得勢單力薄,就連原本跟他站在一起的薛仁貴都不知何時拉開了與他的距離,因為殿中多半大臣的目光都看著他,絕不是友善的那種。

“哼!”

崔義中等士族都是怒目相向,氣衝衝的就走了。

而長孫無忌這一邊的人,則是與以往一樣,非常平靜的退出大殿。

韓藝一直站在殿中,一動不動,等到大殿空空如也了,他突然重重出了口氣,豆大的汗珠不知何時出的滿臉都是,在這種環境下,沒有人不會感到害怕,他也不害怕,抹了抹汗,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意,“終於當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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