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大方、竇衡等人原本都是衝著那些俘虜來的,真心沒有怎麼去考慮那窮山惡水,因為這仗都還沒有開打,那窮山惡水最終是誰的還不好說,但是一旦開戰,俘虜是肯定會有的,這個是常識,尤其對方還是高句麗,唐朝一直在對這地區用兵,一直都是壓著對方打,就沒有在自己的地盤打過。
而如今韓藝突然拋出一個“窮山惡水”來,竇衡、鄒鳳熾、張大器等人,悔的腸子都青了。
因為他們不但缺人,還缺木頭,當初韓藝為了限製了山林砍伐,提出以木換木的政策,你要想砍樹,那你得先種樹,這就很麻煩。然而,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這木頭是越來越值錢,因為這年頭可沒有塑料,雖說高句麗那都是窮山惡水,但好歹也是一座山呀,對於他們商人而言,高句麗的資源還真不算少。
“連地都可以買?”
錢大方是目閃精光。
這古人玩彆的不行,但是玩地那都是行家,哪怕一千年後,也都是如此,這地就是中國人的信仰。
韓藝點點頭,道:“對!什麼都賣,隻是數量上有所限製。”
這又玩得忒大了一點。
商人們都快要哭了,他們當然沒有將所有家底都給帶來,絕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買賣運作,隻不過要是虧了,未來兩年,擴張就彆多想了,但是如果獲得充足的勞力,那他們都將會一日千裡,因為他們已經打開了很多以前封閉的市場,可惜沒有足夠的貨物供應,就是因為缺乏人力,再加上朝廷要征收奴婢稅,這更是雪上加霜。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在沒有得到韓藝肯定答複前,就急忙忙趕了過來,因為太缺人了,但是如今看來,錢還是帶少了。
宇文修彌道:“那不知這土地又如何買賣呢?”
韓藝沒有做聲,而是讓熊弟將他的包袱拿來,隨後又從包袱裡麵拿出一張報價單,遞給他們。
錢大方他們立刻圍聚過來。
這報價單上麵,非常明確,明碼標價。
俘虜是分三六九等,這個唐朝以前的奴婢法案上麵就已經有明文解釋,直接照搬就行了,最貴的十貫錢,最便宜的一貫錢。
山林、水產、土地、煤,真得就如韓藝那句話,隻有有的,都賣。
這一份報價單對於他們而言,那是非常誘人的,因為他們如今缺少的就是資源,這些可都是他們所需要的,真是看到什麼,都覺得是自己所需要的。
錢大方突然問道:“這萬一沒有消滅高句麗,那咋算?”
韓藝道:“如果讓你給說中了,那咱們就一塊去跳海,一了百了,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錢大方尬笑幾聲。
韓藝又道:“你們要記住一點,這事跟朝廷沒有關係,陛下隻是將讓我全權管理這一切,若是有風聲傳出去,影響到陛下的名譽,你們就彆擔心自己的錢,而是要擔心自己的命。”
“這我等知道,我等知道。”
他們隻是求財,其餘得都無所謂。
韓藝點點頭,又道:“你們先看著吧,我出去走走。”
“啊?是,是。”
這報價單出來了,那他們當然得仔細的研究一下,如何利用有限的資金,購買對自己最有利的組合。
韓藝也非常識趣的離開了,因為他是賣方,有些問題不便當著他的麵討論。
剛出宅院,小野便道:“小胖,我們去那邊樹林裡麵看看。”
熊弟難得跟韓藝、小野出來浪,非常激動,點點頭,又道:“韓大哥你去麼?”
韓藝道:“我不去了,你們注意一點,也彆走太遠了。”
“哎!”
兩個人立刻往那邊走去。
他們剛走不久,元哲就來了。
元哲微微拱手,然後小聲道:“姑父。”
韓藝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道:“乾得不錯。”
元哲道:“其實我並未做什麼,是姑父你料事如神。”
韓藝搖頭一笑,又道:“如今是什麼情況?”
元哲道:“這比我們預計的還要順利。最近這些年,整個山東地區都沒有發生過天災人禍,而且這裡土地肥沃,年年豐收,家家戶戶都有不少存糧,那些地主就更加不用多說,他們的糧倉都已經放不下了,有不少地主將糧食賣給契丹人,可契丹人能夠買多少。我們來得時候,整個河南道的糧價隻在五文左右,而如今的話,青州、萊州、登州三地的糧價已經漲到了十五文錢。而且正如姑父你所料的那般,關於那些消息放出去之後,如今許多地主都不肯賣糧食給我們。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來找姑父。”
韓藝道:“那如今這些商人已經買了多少糧食?”
元哲道:“如今還有許多商人在附近購買糧食,我估計應該能夠達到五百萬石左右。”
在民間光掃五百萬石糧食,而且不是朝廷強行征收,這絕對是一個記錄,也可見這山東地區的富裕程度。
當然,這裡的普通百姓可是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來,這基本上從那些大地主手裡買來的,因為唐朝的稅收非常特彆,你說它公平也行,不公平也對,因為唐朝的稅是根據這人頭來算的,而且奴婢還不需要交稅,等於你有一萬頃田地,你也隻需要交一個人的稅,跟有一畝土地的百姓是一樣,這對於地主而言,真是不要太爽。
而且這山東地主又多,他們手中的土地也多,幾乎都是莊園模式。因為唐朝建國的初期,有大量的無人區,這隋末人都快死光,是有地沒有人種,唐朝根本不需要將全國土地國有化,也不需要打倒地主,重新洗牌,隻需要將那些無人區國有化就行了,然後在合理分配給百姓,等於那些地主的土地一直都沒有動他們,他們就一代代傳了下來,並且期間還兼並了不少國家的土地。
這些年又年年風調雨順,大家都囤積了不少糧食,而且又不發生天災,百姓家中的存糧也不少,江南那邊又出現二季稻,洛陽就更不缺糧食了,你要糧食運送到江南去,就如今江南的糧價,運費都賺不回來,還不如直接燒了劃算,等於這糧食賣都不賣出。
元哲來的是恰到時機呀,整個過程非常順利,那些士族、地主都愛死這些商人了,因為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貨幣變得非常重要,而貨幣又都集中在長安、洛陽商人的手中,這糧食賣不出去,但是貨幣可以購買許多東西,這真得是各取所需。
其中百姓估計也就貢獻了百分之十左右,因為錢大方不僅帶了錢,還運送了不少商品上來,這長安手工作坊可是已經非常發達了,他們的商品便宜又好用,這地區的百姓都拿糧食來換一些生活用品。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韓藝算計好的,眼中並沒有什麼波瀾,稍稍點頭,思忖著說道:“再加上本地的商人和地主,以及這附近州縣屯有的糧草,想要突破一千萬石,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元哲道:“但是這會不會多了一點,咱們大唐出兵最多也就是十萬,而如今這些糧草都是商人自己運送到這裡,朝廷目前連個押糧人都沒有派,整個運輸的過程中,也消耗不了多少糧食。”
韓藝笑道:“隻要能夠消滅高句麗,這一千萬石糧食又算得了什麼,就算不打仗,這麼多人,也得吃這麼多糧食,這糧食總得消耗,又不是拿去喂豬,再者說,那高句麗雖是窮山惡水,但是這點錢還是值得。”
元哲嗬嗬笑道:“這倒也是,隻願我們能夠一舉消滅高句麗。”
韓藝道:“這是必須的,陛下已經說了,此戰不和,那就是一定要消滅高句麗,司空他們都憋壞了,我看勝算還是很大的,否則的話,我不會接這筆差事。”
韓藝隻在這裡待了一宿,跟他們商量一下,到時如何交易,這種買賣不能光明正大的做,畢竟有傷天理,得有所為的“默契”,這方麵還得安排一下,至少吃像彆太難看了。
第二日,韓藝就出發前往萊州府,錢大方他們倒是沒有跟去,因為他們還得計算計算,這不是一筆小買賣,畢竟牽扯到很多方麵,他們也沒有做過這種買賣,都顯得非常小心謹慎。
行得半日,便來到了萊州城。
隻見城門前站著一些人,正是他的副使,觀國公楊思訓。
“觀國公,你這麼做,韓藝可真是承受不起啊!”
韓藝趕忙下得馬來,連連拱手。
楊思訓嗬嗬道:“無妨,無妨,反正我也清閒的很。”
韓藝笑著點點頭。
楊思訓見他並不感到驚喜,心裡已然明白過來,笑道:“韓尚書,你真乃神人也。我押送過幾回糧草,可從未如這般輕鬆過,你是不知道,就這幾日,我天天坐在官署裡麵,就聽著下人來彙報,又有多少糧草運送到了糧倉,真是......。”
言語之間非常激動,說到後麵都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
通常這後勤總管,天天得計劃各地運送多少糧食來,派多少人,走哪條路,這路上會損耗多少。像這種規模的戰役,這押糧官不忙得老幾歲,那是不可能的,可如今倒好,每天起床,下人就來彙報,今天又有一萬石糧食入倉,下午又有五萬石入倉。
因為商人都是從附近購買,可以直接走水路,運到萊州來,這地區水路是相當發達,這一路來,就一路買,非常迅速。
如果是朝廷的話,每個州都得運送糧食過來,而且還得相互扯皮,如今各州縣都挺清閒,這人力物力也騰出來了,故此進行非常從容。
韓藝笑道:“我初來乍到,還是儘可能的低調一些。”
楊思訓哈哈一笑,當初在長安時候,他是夜不能寐,可來這裡之後,睡得比誰還要香,這太有意思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糧食運來。
韓藝又道:“李敬業他們呢?”
楊思訓道:“我安排他們在倉庫、碼頭那邊幫忙,不過說真的,他們還真能幫上一點忙,因為他們都識數認字,而且又是貴族出身,許多事由他們出麵,反而更好一些。”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那就好!”
二人在城門前交談少許,然後便一同入城,不過城內倒是沒有韓藝預想中的那般熱鬨,倒是有不少士兵巡邏,可見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態。
來到萊州府,剛剛入門,就聽得一陣爽朗的笑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呀!”
正是蘇定方老將軍。
韓藝抱拳道:“蘇將軍彆來無恙了。”
蘇定方撫須哈哈一笑,紅光滿麵,聲若洪鐘,神色飛揚,顯得十分高興,他當然想打仗,這麼大年紀,還不建功立業就沒有機會了,這種規模的戰役,而且有著特彆的意義,皇帝能夠調他來,他開心死了,接到李治的詔令,就快馬趕了過來。
韓藝又道:“真是沒有想到蘇將軍這麼快就趕來了。”
蘇定方擺擺手道:“可不算快了,這都已經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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