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望月樓風波(下)(1 / 1)

李奇知道當今的武將地位很低,但是卻不想到會低到這種地步,堂堂禁軍頭子竟然連吃個飯都還要對那些士大夫卑躬屈膝,這哪是武將呀,簡直就是太監呀,或許太監都比他們強些。

殊不知如今的文人都以談武為恥,打心裡的瞧不起這武將,而且朝廷還明文規定了武將和文官之間的尊卑之分,武官見文官就跟兒子見到老子一樣,就差不要下跪行禮了。

其實宋墨泉也沒有錯,因為望月樓地理位置好,是文官的最愛,所以一般武官都到二樓和一樓吃飯,但是今日由於李奇的關係,那劉掌櫃一時興奮,竟然把這茬給忘了,結果就弄了這麼一出鬨劇。

李奇做廚子的時候就沒有這個覺悟,現在都當官了,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他可不想自己第一次請客就弄的如此狼狽,那以後還有何臉麵對手下的兵。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宋墨泉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囂張的武將,登時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朝著胡攸怒道:“胡攸,你就是這裡管理手下的麼,行行行,你等著,老夫明日一定在皇上麵前參你一本。”

胡攸聽罷,心中登時叫苦不迭,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文官動不動就上奏彈劾,又見到李奇屢次違抗他的命令,心裡很是惱火,但是如今手下都向著李奇,若是他一意孤行的強行把他們趕下去,恐怕會又會失人心。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辦是好。

李奇也不想弄的胡攸顏麵掃地,畢竟他們可是一個部門的,他沒麵子,整個部門都沒麵子,起身道:“宋學士,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麼手段往我身上使便是,彆老是拿著旁人出氣,忒不男人了。”

宋墨泉雙目冒火。怒視著李奇,哼道:“爾等一介武夫,大字不識一個。尊卑不分,不懂禮數,就你這小官也配老夫參你,真是狂妄自大。”

李奇聳聳肩笑道:“宋學士此言差矣,你又不是一次上奏彈劾我了,也不差這第二次了。”

宋墨泉眉頭一皺,道:“你究竟是何人?”

“好說,在下曾是醉仙居的大廚,李奇是也,現今出任侍衛馬副都指。對了,我和令公子還有些交情了。”李奇嗬嗬笑道。

“你說什麼?你就是李奇?”宋墨泉鼓著雙眼望著李奇,恨不得將李奇吃了似的。

北宋的輿論一直都是被儒生掌控,但是李奇的出現很快就打破了這個傳統,季紅奴的事更是讓儒生打了一個大敗戰。顏麵掃地,他們翰林院也因此臉上無光,都把李奇視為頭號仇人。

但是苦於皇上和老百姓就站在了李奇這邊,他們幾張嘴,豈能與悠悠眾口抗衡,他們更不敢於天下人為敵。所以也隻能忍氣吞聲。

但是話說回來,儒生的地位已經在北宋根深蒂固了,李奇也隻是稍稍觸動了一下,並沒有動搖其根本。

“正是。其實論起我和令公子的關係,我還得叫您一聲宋叔叔了。”李奇微笑道。

宋墨泉哼道:“小兒豈會與你這等卑賤之人為伍,你這廝休要在此胡說八道。”

“既然如此,那我不說就是了,宋學士或許還不知道,如今一提令公子的名字,連那些茶坊、酒樓都不準進。”李奇嗬嗬道。

“哦?這是為何?”馬橋好奇道。

李奇笑道:“這我也不清楚,好像說是宋公子打著那啥替天行道的幌子,要把紅娘子趕出汴京吧,大家也都知道,紅娘子一心行善,被人稱為活菩薩,宋公子要把菩薩往外麵趕,你說百姓們會願意麼?”

“原來如此?不錯這宋公子飽讀詩書,怎麼會做這種愚昧之事呢?”

李奇聳聳肩道:“這我哪知道。”

這兩人一唱一和差點沒把宋墨泉氣昏了過去,怒吼道:“你這廝休得放肆,你彆以為老夫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在從中作梗。”

李奇撓撓頭道:“宋學士,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何證明這是我在從中作梗,就算是我在從中作梗,那我做的也是好事呀,至少我出了錢去救濟那些難民,這可是功德一件呀,宋學士若是願意這般做,彆說去樓下吃了,就算要我對你頂禮膜拜,我也心甘情願,就怕宋學士舍不得這幾個小錢。”

坐在宋墨泉上位的那位身材微胖的男人起身道:“大膽,爾乃一個五品小官,見到我等在此卻不前來行禮,反而出口不遜,藐視上官,你可知罪?”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請問你貴姓。”李奇直截了當道。

那人哼道:“好說,我乃翰林院學士,陸百曉。”

“原來陸學士,有禮,有禮。”

李奇拱了拱手,說著朝著一乾手下道:“你們也是的,還不快行禮。”

眾人站起身來,打著哈欠道:“卑職參見陸大人。”

不虧是我的兵,真會演戲。李奇嗬嗬道:“這行了吧,要是陸大人沒彆的事,咱們就吃飯了,酒保上酒。”

“且慢。”

陸百曉手一揚,微笑道:“本官現在命令你們去樓下吃。”

“啊?”

李奇一愣,驚訝道:“陸大人,請問你說什麼?你命令我們去樓下吃?”

陸百曉點頭道:“不錯,難道你想抗命麼?”

宋墨泉一聽,麵露喜色,得意洋洋的望這李奇。

眾武將一時不知所措,都呆呆的望李奇。

李奇手一伸道:“拿來!”

陸百曉錯愕道:“什麼?”

“虎符呀!”

“虎符?我我怎地會有虎符。你休要岔開話題,快快滾下去。”

李奇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大膽陸百曉,竟敢圖謀造反,來人呀,給我拖出去砍了。”

這話實在是太霸氣了,全場人登時呆若木雞,紛紛都在想,這人是瘋了吧。

範信忙道:“副帥。萬萬不可呀。”

“範虞侯,你難道還想包庇逆臣賊子麼,休怪我將你一同治罪。”李奇大義凜然道。

陸百曉氣的嘴皮子一個勁的哆嗦。指著李奇道:“你這廝竟敢汙蔑我,我我一定要參你一本。”

“你參我?我還要參你了。”

李奇哼道:“敢問陸學士,我們是什麼人?”

陸百曉怒哼道:“爾等不過一介武夫。”

“不錯。我們是武夫,但是我們還有另一個光榮的稱號,那就是禁軍。”

李奇嘴角一揚,朝著其餘人道:“大家說是不是。”

“是。”

眾人齊聲道。

李奇又道:“那咱們禁軍的責任是什麼?”

“保衛皇上,保衛京師。”

“說的好。”

李奇點點頭,道:“那你們告訴幾位大學士,隻有何人才能調動禁軍。”

眾人又大聲嚷道:“皇上和樞密院。”

“那翰林院可有資格?”

“這個沒有。”

李奇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雙目朝著陸百曉道:“陸大學士,你膽子倒真是不小呀,沒有虎符。就竟敢擅自調動禁軍,你這不是企圖謀反,又是甚麼?哼,參我?你去參啊,咱們就把事情鬨大了。違抗命令,最多了也就是被罷職,你企圖謀反,哼哼,這罪名可就大了,掉腦袋那是必須的。你參的話,我還可以幫你磨墨了。”

北宋為何加強樞密院的權力,無非就是害怕有人謀反,在沒有虎符的情況下,擅自調動軍隊,而且還是禁軍,彆說翰林院了,就算是三衙自己的人,那也萬萬不行。

“你你強詞奪理,我什麼時候調動禁軍了。”陸百曉滿臉大汗,指著李奇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李奇手一攤道:“陸大學士,方才我還問你了一遍,你是不是命令我等去樓下吃,你說是,這大家可都是親耳聽到的,那請問,你把我們從樓上調到樓下,這難道就不是調動禁軍麼?說不定你待會又把我們從樓下調動到了皇宮裡麵去造反了。”

“你放屁,你才造反了。”陸百曉如今已是方寸大亂,臟話都罵了出來。

李奇雙手一攤,笑道:“陸學士,你這麼緊張乾什麼,我說的造房子,你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眾武將聽罷,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副帥真是太壞了。

陸百曉身子一斜,險些氣的暈了過去。

宋墨泉趕緊扶住他,朝著李奇道:“好一張利嘴,若是陸大學士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不饒你。”

李奇抓了抓額頭,道:“宋學士,彆說我沒提醒你,陸百曉妄圖謀反,你和他如此親近,要是皇上追究下來,可彆怪我不講情分,如實稟告。”

“你。”

宋墨泉在朝中也算的是能說會道,不料今日陰溝裡翻船,被李奇給堵的啞口無言,而且還冠上了一個如此大的罪名,實在丟人啊。

這時,坐在宋墨泉對麵那位站起身來,好聲好氣道:“哎,馬副帥,大家同朝為官,何必斤斤計較,我看這天色也都不早了,你們操練了一整日,也夠累的,大家還是大事化小,先吃飯吧。”

李奇嘴一癟道:“你們不把我等調到樓下去了?”

這都被你說成謀反了,誰還敢調動你們。那人訕訕笑道:“哪裡,哪裡,方才百曉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各位將軍莫要當真。”

“既然如此。”

李奇朝著胡攸抱拳道:“馬帥,還請您顧忌陸學士的性命,與下官同坐,若是你去樓下吃,那陸學士可就是擅自調動禁軍,請上坐。”

眾武將也齊聲道:“馬帥請上坐。”

胡攸早就傻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奇竟然能大學士向他們這些武將低頭認錯,但是他還是有些擔憂,畢竟他可是頭頭呀,若是追究下來,他可是脫不了關係。

那人歎了口氣,手一伸,道:“馬帥請吧。”

“是。”

胡攸點點頭,然後走了過去,心裡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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