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胤剛上車,口袋裡的手機又開始嗡嗡震動,他神色不耐地接起電話,“東西已經收拾出來了,人我也見了,合同也簽了,租金你自己去收吧,還有,媽,我求你了,以後彆安排相親了,我最近很累,想休息。”
“乖兒子,好的。”電話那頭傳來唐玄欠揍的聲音。
穆承胤看了眼來電,按了按眉心,“什麼事?”
唐玄笑了聲,“乖兒子你怎麼了?嗓子怎麼啞了?感冒了?”
“想當我便宜爹?先把婚房給我買了,再給我娶個老婆,彆說喊爹,讓我跪下給你喊都行。”穆承胤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潤喉。
“得了吧,你丫就該單身狗擼一輩子!”唐玄清了清嗓子,“咳咳,跟你說個消息,我們準備要結婚了,也不請彆人,就是認識的幾個朋友,家裡的一些親戚,沒有其他人。”
穆承胤歎了口氣,“彆請我去,我怕我忍不住搶婚。”
“滾——”
唐玄掛了電話後,從陽台出來,看著客廳坐滿了人,他的父母以及半雪的父母,四個人人手拿了一本結婚手冊,以及婚紗相冊禮堂置辦手記等,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結婚場地,以及婚紗拍攝地點,還有酒店選址。
半雪在臥室裡和小石頭在下棋,半點不受乾擾,唐玄悄悄沿著牆壁摸進房間,輕輕關上門,這才鬆了口氣。
半雪抬頭,“他們還沒決定好?”
“不知道,看架勢能繼續討論一周。”唐玄聳肩,走過來替了半雪的位置,和小石頭對弈。
半雪和唐玄兩人自從無人島回來之後,石老大和四太太就商量著讓兩人補辦個婚禮,徐女士和唐教授自然沒有異議。
半雪卻覺得沒必要。
唐玄哄了她半小時,說辦婚禮就是和朋友分享結婚的消息,到時候隻請朋友們參加,半雪這才答應。
哪知道她前腳答應,後腳石老大和四太太就開始忙活著各種結婚事宜,不是這個結婚場地太寒磣就是那個婚紗太醜不夠大氣,後麵徐女士和唐教授也買了不少結婚注意事項和結婚手冊來讀,企圖從中選取合適的地點,這一參謀就從早上參謀到夜裡,過去整整一天,幾個人都還沒拿定主意。
唐玄問,“你想去哪兒?教堂?”
半雪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我覺得什麼地方都可以。”
唐玄摸了摸她的腦袋,“結婚的地方,我希望找個你喜歡的地方,而不是他們喜歡的地方。”
半雪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才說,“我沒有喜歡的地方。”
“大舅舅說去小島,小姨說去熱氣球上,小舅舅說去遊輪。”小石頭忽然抬頭看著他們倆,拿出自己的手機,展示了幾張照片,“媽媽你喜歡哪個?”
半雪順勢坐在小石頭身後,單手圈住他把他抱坐在懷裡,看著他手機裡的照片說,“太花哨了,有個地方就行,大家開心就好。”
唐玄也乾脆從對麵下來,繞到半雪身後,把一大一小全抱在自己懷裡,這才摟著懷裡的兩人邊看照片邊點評,“這個遊輪不錯。”
半雪看了眼,“那是我家的。”
唐玄:“……”
他指了指前麵翻過去的那個小島,“這座島呢?”
半雪蹙眉想了想,“我小時候去過,我爸買來度假用的,不對外開放。”
唐玄:“……”
“熱氣球……?”
“不知道,可能是他們的新產業吧。”半雪看了眼,指著熱氣球上的字,“啊,這裡有石家的標誌。”
唐玄把下巴擱在她肩上,歎了口氣,“你家是真有錢啊。”
心裡卻想著,不知道要怎麼置辦這場婚禮,才能讓石老大和四太太滿意。
“我家有錢,我沒錢,你娶的是我。”半雪偏頭看著他,“我們倆人開心就好,他們的意見都隻是參考。”
唐玄親了親她的臉,“好。”
小石頭從半雪腿上下來,往門口走。
“小石頭,你去哪兒?”半雪問。
小石頭頓了一下,回頭小大人似地一本正經地說,“外婆說你們要給我生弟弟妹妹,讓我不要打擾。”
半雪:“……”
唐玄:“……”
兩人剛從無人島回來的時候,覺得對小石頭有所虧欠,回來那幾天想著法子帶他出去玩,各大遊樂場都逛了個遍,夜裡半雪還想摟著小石頭一起睡,結果聽他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以後我可以一個人睡了。”
此後,半雪通常給他讀完故事後就回到唐玄的房間睡,再也沒陪小石頭睡過,原本以為孩子真的大了,卻不想背後居然還有這麼一層原因。
小石頭走後,唐玄把門反鎖了。
“你鎖門乾什麼?”半雪問。
唐玄解開襯衣紐扣,理所當然地道,“剛剛兒子不是說讓我
們給他生個弟弟妹妹?”
半雪:“……可現在白天啊。”
“沒關係。”唐玄走過去拉上窗簾,“好了,現在天黑了。”
半雪:“……我爸媽還在外麵。”
“沒事,他們不會進來,我鎖門了。”
“……”
根本不是進不進來的問題,是大白天鎖門呆在這裡,會讓人多想的啊!
“不行,晚上再說,我先出去。”半雪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門,就聽門外傳來四太太的聲音,“雪兒啊,小石頭說你們有事要忙,我們打算帶小石頭出去溜達一會,你們忙哈,不著急,多忙一會。”
半雪:“……”
唐玄和半雪準備結婚的消息傳到老五耳朵裡時已經是七月底了,老五這幾天在外麵做兼職,家裡做古文物修複,他小時候耳濡目染也會些,卻並不精通,而且真要找工作,還得考個相關證件,當初,他並不想走這條路,也就沒去考,現在定下心想了想,賺錢的門路那麼多,適合他的似乎隻有這一條。
他花了半天時間定下自己未來的計劃後,當天就出去找了楊市的博物館去麵試,做這種活計的女孩子比較多,心思細膩,倒是男的比較少,老板是個中年女人,麵試了他幾個問題後,覺得可以,便留他下來做個助手,試用期兩個月,月薪較少,隻有兩千八。
於是這幾天,他幾乎早出晚歸地在修複館裡熟悉工作內容,他話少,做事認真,老板考察了幾天,覺得他各方麵都不錯,這才帶他去了裡麵,接觸了裡麵辦公的幾個修複師,大多都是年輕女孩,也有稍微大一些的中年女人,還有兩個老太太,頭發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目光專注地盯著手上的一個瓷碗。
老五和一眾人打完招呼後,就開始收拾台麵上的垃圾,老板還沒讓他上手,隻讓他跟在修複師身後打下手幫忙,順便打掃一下衛生,一般化這種活都有保潔來做,但辦公室裡麵涉及的都是價值千萬的文物,保潔那群人是進不來的,也擔心有心懷不正之人竊取文物,因此,這邊都是修複師各自清理手頭的垃圾。
頭一回遇到來了個男的,還是這麼年輕的,大家雖然好奇,但也都忙著手頭的事,沒功夫閒聊,但是忙活著的時候,看見年輕人默不吭聲地收拾桌麵,細心又認真,都不由得暗暗稱奇。
這年頭很少有男人願意做這種女孩子才做的活了,而且他打掃過的地方很乾淨,看得出是細心的人,也確實適合這裡。
老五在這裡適應了一周多,這才接觸到第一份文物,是一隻較為小巧的茶杯,一隻修複師讓他放到盒子裡裝好,這算是個考驗,以前常有不懂事的新人,為了儘快融入這裡,時不時買奶茶和炸雞什麼的賄賂這裡的修複師,想和大家搞好關係,卻忘了這裡是哪兒。
這裡從來不留混日子的老油條,這裡留下來的都是有真本事的。
老五從桌上拿了手套戴上後,這才輕輕托著那隻茶杯,兩隻手穩住送到盒子裡,掠過桌前的燈時,他手頓了一下,隨後又將那隻茶杯送到燈下。
邊上年輕的女修複師問,“怎麼了?”
老五看了片刻才說,“這裡有裂縫,很小。”
“啊?真的假的?”
明明是測試他會不會不記得戴手套就觸碰文物,卻沒想到還能被他看出問題。
老五不說話,把茶杯遞給她,那女孩湊在燈下看了會,果然詫異不已,“居然真的有。”
其他人都微微把視線投了過來。
沒想到,這個新入職的不僅過了第一道試驗關口,居然還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發現手上的茶杯是有問題的。
身後老板看了會,麵上露出滿意的笑,晚上等老五下班收拾東西準備回去時,這才叫住他說,“明天開始,你就進去給她們打下手。”
老五麵無表情,“好。”
老板還想叮囑些什麼,看他這個表情,有些失笑,“你這小夥子,看著年輕,怎麼臉上連點情緒都沒有,不高興嗎?”
老五擠出個笑,“高興。”
“行吧,回去吧,彆覺得這種事枯燥無聊,其實做久了會發現樂趣的,希望你能徹底融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謝謝老板。”老五禮貌道謝。
他打了車回去,路上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七點不到,他想去看看梁嘉,報了地址後就仰麵躺在後座,閉上眼睛休息了會,細致活不累彆的,累眼睛,他這些天雖然打雜忙些彆的,晚上回去還要熟背不少古文物的介紹,每個年代朝代的特點什麼,都往腦子裡記,現下放鬆下來,才發現眼睛有些疼,這一周來熬得有些凶,他捏了捏鼻梁,就這麼小小一段路程險些睡著。
路過超市,他買了點水果和蔬菜,因為安排了阿姨照顧梁嘉,所以吃喝方麵,他不操心,隻是他出來工作這一周多,都沒去看她一眼,今天特彆想去看一眼。
提著水果和蔬菜坐了電梯上去,剛出電梯門,就見門口阿姨站著,看見他時表情還愣了一下,隨後才有些尷尬地回頭看了眼。
那一眼,老五手裡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屋裡有人?”他問,麵色算得上平靜。
“是,他讓我出來等一會,說有話跟梁小姐說,我……我沒走,我跟梁小姐說了,有事就喊我。”
阿姨幾步過來撿起地上的蔬菜袋子和水果袋子,“你彆生氣,梁小姐她說是熟人,應該是認識的。”
阿姨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隻當他們是一對情侶。
老五接過她手裡的袋子,衝她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中午再來。”
“哎好。”阿姨走後,老五才拿備用鑰匙打開門,他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朝客廳看去。
客廳中間站著兩人,男的是武宏斌,女的是梁嘉,兩人正在拉扯,梁嘉抬手抹了一把嘴。
老五麵無表情地回身關上門,隨後換上鞋進來。
武宏斌走過來,“小安子,你回來了啊,你也不跟我說……”
老五走過去一聲不吭給了他一拳。
武宏斌當場被打得一個趔趄,他幾乎是被擊飛的狀態退到了茶幾上,一屁股撞到了桌上的茶葉,霎時茶杯茶水儘數落在了地毯上。
老五走過去,正要把人扯起來,胳膊就被梁嘉扯住了,“讓他走吧。”
“你……你怎麼打人啊?”武宏斌終於從狼狽狀態回神,他站起來,揩了一下嘴角的血,麵色有些難看,“我跟她的事再怎麼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跟你沒有關係,不管你出於什麼理由,你都沒有資格對我動手,我可以取證報警抓你的。”
老五不等他繼續說完,又是一拳把人砸了下去,梁嘉拉了一把沒拉住,險些被扯個踉蹌,隻好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小安子!小安子!讓他走!”
老五渾然不覺,似乎聽不見,隻專注地揍著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武宏斌。
“武宏斌!你趕緊走吧!你會被他打死的!”梁嘉拉不了老五,隻能去勸武宏斌,然而武宏斌卻半點反抗力氣都沒有,他本就是個疏於鍛煉的人,又崇尚紳士品格,不喜歡跟人動手,加上年紀都三十多了,怎麼能跟一個正直青年的老五相抗衡。
直到老五被梁嘉扇了一巴掌,這場單方麵的毆打才算終止。
武宏斌躺在地上直喘氣,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完全看不出紳士模樣,此刻狼狽至極,隻想離開這裡,日後拿這件事好讓梁嘉同意跟他在一起。
哪知,他這個想法剛掠過,就見老五一把攥住梁嘉的手腕,將人扯進,拇指憤憤地在她唇上抹了一把,隨後低頭吻住她。
那一刻,武宏斌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裡崩塌碎裂。
“你,你們……”
老五鬆開梁嘉,衝武宏斌的方向扯了個笑,“沒錯,我們。”
他打開門,把地上的武宏斌提到門外,幾乎是貼著他的耳邊低聲說,“滾,彆出現在我們麵前,再出現一次,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彆忘了,你有家有室,做什麼事之前,記得先考慮你的家。”
武宏斌就這樣被丟在了門外,睜著深受打擊和震撼的眼睛,嘴巴張開又合上,什麼話都沒說出來,隻是瞪著那扇門。
腦海裡無端想起梁嘉跟他分手時說過的話:
——“我和彆的男人上過床了。”
——“我這次過年回去的時候和彆人做了。”
——“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我不願你碰我,不是因為我在生氣,而是因為……”
怎麼可能是真的,這個人怎麼可能會是他!
武宏斌震驚又詫異,隻覺得自己像是跌入一個漩渦裡,整個人陷了進去,頭昏腦漲,一腳踏空,他扶著牆壁慢慢走出去,嘴裡神經質地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
房間內,梁嘉手腕被桎梏,後背也被老五有力的臂膀鉗製著,根本反抗不了,隻能任由他親吻,發泄般地撕咬著她的唇。
“梁嘉!”他憤怒得眼眶發紅,“我以為你喜歡我,就不會再讓他碰你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梁嘉也憤憤地瞪著他,“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還有,我為什麼不讓他碰?!你是我的誰!?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她養傷多日,身體才剛恢複好,卻是不能動怒,此刻生氣時,她呼吸明顯比平時粗重,老五氣得狠了,也沒注意到。
“好!好!好!”老五連說三個好字,把人往身上一扛,走進一間臥室就把她丟了上去。
“安僅山!”她大怒,“你要做什麼!?”
“你說我要做什麼?”他一把扯掉她的衣服,語氣透著股被氣極了的狠意,“我讓你知道我是你的誰!”